唐笑是跟着沈禦寒回去了的,當沈禦寒點破了她心中最後一層希望的窗紗後,她便妥協了,情理之中的,意料之外的妥協了。
她跟着沈禦寒離開了當初決戰的地點,漫無目的的御風而行着,她也看見了沈斷天與燕南渡的雷劫之光,明白了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她還是一個人,空落落的來,空落落的結束。
“人最終是孤獨的,唐笑。”沈禦寒伴其左右,只是單純的跟隨者漫無目的御風而行的唐笑,似乎一下子沒了主見一般。“你孤獨一人的降生,許多人都會來到你的生命中,不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也許會熱鬧上個把的時辰,可到了最後,他們會一個一個的退出你的生命,也不問你的意見,到了最後,你仍然是一個人,或生或死。”
“……。”唐笑聞言,有些悵然若失的看向了那漸漸消失的雷雲,一直以來的話題似乎在這裡沒了話頭,竟然就這麼沉默下來。
沈禦寒扭頭看着如此沉默的唐笑,看了良久,突然的笑了出聲,笑聲慢慢變大,甚至都有了一絲爽朗的韻味——沈禦寒從來沒這麼笑過,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的笑過。
這笑聲沈禦寒笑得心疼,唐笑聽得也滲人,準確的說她還沒做好聽一個面癱如此發笑的準備,乍然一聽,驚喜中還帶有八分的驚悚,按照唐笑的脾氣,她必須打斷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爽朗笑聲了:“沈禦寒,你等等,你今天吃藥了嗎?”
“哈哈……唐笑,我也很驚訝我爲何會這麼開心……哈哈。”沈禦寒的笑聲堪稱爽朗,藉着陽光,唐笑甚至有那麼一刻鐘的錯覺,以爲在自己身旁御風而隨的男人,是一個爽朗而健談的人。
沈禦寒仍在笑:“唐笑,我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我竟然會忍着寒毒的反噬,來去換取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笑聲的,可今天不一樣,我想笑,沒因由的想笑,以此來表達情緒——這對於我來說很新鮮,真的。”
“是哦對你來說太新鮮了哦——。”唐笑拖長了尾音,她現在仍
然有些不爽沈禦寒把那層窗紗捅破的舉動,可是這畢竟於任何人無關,事實就是如此,早些接受要好過任何選擇。“畢竟沒有那個冷冰冰的人能笑的宛如一個智障哦——。”
唐笑的尾音上調,滿滿的調侃味道就溢了出來,她誇張的用餘光斜視着沈禦寒,那模樣居然還有點叫人忍俊不禁。“所以你今天沒吃藥對吧,沈禦寒,這是病,得積極治療啊!”
沈禦寒當然不會因爲唐笑的這一兩句話就惹得生氣,他早就知道唐笑的脾氣,若不是寒毒所控,他甚至還有心情去和唐笑一同侃侃大山:“我這輩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麼開心過,唐笑,你就忍忍吧。”
沈禦寒的話音落地,唐笑一口氣差點別卡上來,她用一種彷彿見鬼了的表情看向了沈禦寒,良久之後才默默地開口問道。“那啥,你有啥開心的事情啊?說出來讓我悲傷一下?”
“你一個人了。”沈禦寒爽朗的回答道。“就像剛來的時候那樣,只不過沒有什麼宿命,沒有什麼其他的因素讓你不情不願的走上別的道路,對吧?”
“真開心你提醒我這點哦,我感覺我的傷疤還沒長好呢,現在它又有點流血了。”唐笑聽後涼颼颼的說道。“你真貼心哦沈禦寒,我真是愛死你了,現在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不要問我靜靜是誰。”
“說真的不是嗎?”沈禦寒沒有搭理唐笑的冷嘲熱諷,準確的說——他習慣了,唐笑就該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充滿幽默感的脆弱,有的時候卻又冷漠的讓人心驚。“唐笑,我終於變成唯一一個站在你身邊的人了,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我很高興——。”
“哦,懷揣着一顆少男心終於追到心中女神的感動?”唐笑撇了撇嘴。“我說沈禦寒啊,你都多大了,咋還沒過青春期呢,叛逆是需要代價的,初戀的果實是青澀的,我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沈禦寒這滿腔的小激動,這下子是被唐笑完完全全的澆滅了,莫名的他還應該感謝唐笑,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這麼
長久的忍受寒毒攻心的疼痛。“唐笑,你真的很擅長叫人啞口無言。”
“那當然,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唐笑,前-天命神女。”唐笑笑着哼哼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不敢嘴炮的人,就算牛如沈斷天,到最後也不是被我踢了一腳,哈哈!”
“……唐笑。”沈禦寒聽後陷入了沉默,他抿了抿嘴,思索着開口問道。“我父親,最後,和你說了些什麼?”
唐笑聞言若有所思的瞅了一眼身旁的沈禦寒,神秘的笑了起來,就差沒暗搓搓的的看着沈禦寒了:“你爹當然是給你拉皮條啊——。”
“那是什麼?”沈禦寒皺起了眉頭,他開始又聽不懂唐笑的講話了,但沈禦寒有辦法,這個時候只要說出另一個話題,如果並非必要,那麼唐笑肯定會跟着走。“對了,你這是準備去哪?”
果不其然,沈禦寒話已出口,唐笑就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她聽着沈禦寒的話末,摸着下巴沉思,一邊看着御風而過的山河湖海,心中開始神遊。
準確的說她並不想要去一個什麼樣繁華的大城市,雖然口上說的想要去豐饒之都義湘看看,那也僅限於看看,而唐笑現在,更加偏向於‘紮根’,她想紮根在一個地方,那裡最好不要有太多人,風景也不需要多美好。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多,玩的好,吃的行,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就夠了,安安穩穩的生活,和一個人在一起看日升月落,日子也就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沒什麼大起大落,也沒什麼希望。
平和,只有平和。
“我啊,想過豬一樣的日子。”唐笑咧咧嘴,看着身下的景色如是說道。“困了就睡,餓了就吃,規律性的日常勞作,自給自足好不自在的那種墮落而幸福的生活。”
“那麼你有目標麼?”
“有啊。”唐笑呲牙笑了起來,她隨手指向了地面上的一處偏遠的村落,對着沈禦寒哈哈一笑。“瞧見沒,就那了。”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