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情都沒有回頭,有些人一腳踩進了命運的岔道口裡,後路就會隨着腳印一步一步的消磨至虛無。
即便有第二次機會,也不是給所有人的。
至少,不是給唐笑的。
“不不不,與那不同。”她笑着搖了搖頭,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感受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波動與不遠處突然綻放的亮光,笑道。“我初來東洲時,揹負的是一個世界的命運,它是一條線,把我與你們連接在一起,即便是不願意,但也無可奈何。”
“嗯?”沈斷天挑起了眉頭,等待着唐笑的後文。
“可若是如今,沈禦寒死去,燕南渡離開,那麼我真的就是天地間孤身的一個人,所有熟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我所摯愛的人們也都已經逝去。”唐笑笑着笑着,嘴角的苦澀便蔓延開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沈斷天聞言皺起了眉頭,他看着面前的唐笑,心中有一股擔憂襲來,故沈斷天看向了唐笑,試探着開口問道。“所以……?”
“所以,我不會讓沈禦寒離開。”唐笑堅定的說着,並向沈斷天露出了一個微笑。“所以沈教主,你其實是一個溫柔的人對麼?”
“……。”這話題轉換太快讓我有些措不及防啊丫頭。沈斷天聞言一愣,他低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悶聲冷言,做回了那個曾經的沈斷天。“言多必失,唐姑娘。”
唐笑被沈斷天這句話給嗆了一下,她納悶的瞅了瞅身旁的男人,這貨明明剛剛還是個鄰家大叔,怎麼畫風一變,又成了最開始的那個霸道教主了呢?
唐笑摸着下巴端詳着沈斷天,這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唐笑看着看着,突然就戳了戳沈斷天。“我說,沈教主,你心魔真的是溫柔而不是沈禦寒?”
沈斷天心下當時就一凸,這姑娘言辭犀利,而且句句直戳心臟,倘若此刻唐笑問的是其他,沈斷天定是不會搭理的,可如今她卻問了這個問題——這個讓自己一直存在於人世而未踏碎虛空的心魔,不回答也是不成了。
可沈斷天還想在堅持一下,所以他沒有搭腔。
可唐笑是誰?持之以恆的煩人可是她的天賦技能,強項之一。“沈教主,真的嗎?要是沈禦寒真的死在了燕南渡的手下,你會不會永遠都無法踏碎虛空啊?”
“……。”沈斷天眉角一抽,他終於扭頭直視着身旁的唐笑,一字一頓的說道。“唐姑娘,那不可能。”
“難道你已經知道沈禦寒不會死在燕南渡的手下了?”唐笑執着的採取着畫太極的方式,一圈一圈的把沈斷天拐上了他心魔的坑裡。
沈斷天也知道唐笑想這麼幹,若是在往常他定不會去來找唐笑說這種事情,可今時不同往日,唐笑已經沒了神女的使命,只是一個知道因由的局外人,而他也即將與這個世界切斷緣分,既然如此,聊一聊又有什麼不可呢?
這也是沈斷天來找唐笑的根本原因,他想要找人談談,談談關於自己,也關於整個大陸的格局,或是,只是一次私心的交流。
他許久都沒有同人心平氣和的交流過了。
想到這裡,沈斷天長長的嘆息一聲,時間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時候,他年少氣盛,亦盛氣凌人,那個時候他還不懂什麼叫做絕情,也不是天下第一,更沒有什麼一統天下的野心。
正如同所有的梟雄最開始一般,沈斷天的原點,也只是一個生活在不凡名下的平凡少年,但沈斷天不會從頭說起,因爲時間不許,也因爲唐笑根本不想聽完。
他知道這點,所以他選擇閉口不言。
“我的確擔心沈禦寒,畢竟他體內留着溫柔的血脈。”沈斷天頓了頓,如是說道。“我擔心燕南渡,因爲許釋的上古傳承並非空穴來風,我從暝澤身上便可窺探一二。”
“所以說,你到底還是把暝澤殺了?”唐笑了然的點點頭,開口問道。
“並未,暝澤乃上古神獸,傳承不滅,他亦永生。”沈斷天搖了搖頭。“我只是將他封印,可那也無法支持更多時間……。”
沈斷天說着說着,突然沒了下文,這讓唐笑在一旁聽得費解,她困惑
的追問道。“啥,然後呢?你說完啊倒是??”
“唐笑,若是在對於有餘情的沈禦寒與冰冷的燕南渡之間二選一,你會選擇誰?”沈斷天就這樣突兀的問道,幾乎打的唐笑措不及防。
“啥?怎麼突然這麼問……?”唐笑一愣,隨後莫名其妙的問道。“我,這個好難選的,難道說……??”
“他們來了。”
沈斷天兀的起身站直,以眼神示意唐笑後望,唐笑即刻轉頭,望向了她身後那羣山莽莽。
羣山之中,似有兩抹黑影帶着勁氣漸漸靠近,隨着時間的流逝,黑影越發清晰,勁氣也越發的鋒銳。
沈斷天斜跨一步,隱隱的將唐笑護在了身後,替她抵擋那兩股勁氣的威脅。“你會選擇誰?”
“我……你能先給我分析一下戰況嗎?”唐笑被這麼一來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她對於愛情來說,目前是非常迷茫的。
要怎麼說?沈禦寒她從一開始就沒好感,生生拆散她與唐無情的最初禍首就是他,這誰能有好感?
燕南渡呢?她師父,也是她的未婚夫沒錯,可當初答應成婚的原因完全是因爲利益問題,誰還管有沒有真愛?真的以爲這是一個人間有真愛的喜劇?當然不。
所以,當初假裝對燕南渡有很高期待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因爲沈禦寒逼山事態緊急,自己需要一個成仙的人來和他對抗,按照當時的事態來說,愛情與虧欠是最好的選擇了。
說到底,唐笑至始至終都只愛這一個人,當他不再後,其他的所有都成了利益的敷衍。
那麼,現在要燕南渡活着最好,還是叫沈禦寒活着最好?
唐笑不知道,因爲她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沒有絲毫的情感在其中。
到底選誰?
這是一場賭博。
關於沈禦寒對唐笑的愛有幾分,也關於燕南渡成仙是否可以讓唐笑抽身。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唐笑?”
沈斷天沉下了口氣,看着越發接近的燕南渡與沈禦寒,再一次的逼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