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齊號,裝有五十四門大炮,每一門的炮口比碗口還要粗,射程近的一里,遠的長炮兩三裡。”鄭芝龍帶着酒井忠勝來到岸邊,如數家珍地向他介紹北洋艦隊的船隻,“還有那一艘大楚號、大燕號,都是和大齊號相似的配置,我們復遼軍稱它們爲‘戰國’級戰列艦。注意哦,我這裡說的戰國是我們華夏的春秋戰國,而不是你們的小打小鬧。”
酒井忠勝在岸邊仰望高大的大齊號,船艙中露出的粗大炮口讓他心裡直發毛。他心裡稍微一盤算,更加忐忑不安。整個江戶城一帶的海防火炮,也不過是二十門左右的鐵炮,口徑還沒有大齊號的重炮口徑大,要面對三艘戰國級風帆戰列艦,以及十艘火力稍微弱小一點的護衛艦、武裝商船、鐵甲蒸汽船。不管怎麼盤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竟然沒有一點兒勝算。
“怎麼樣,酒井忠勝,你們儘管抵抗,要是以爲我這樣的火力,無法攻破幕府的話,我二話不說,自己就跳到大海里餵魚。”鄭芝龍滿意地看着酒井忠勝臉上陰晴不定。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雖然你們可以取得制海權,但是一旦幕府召集天下兵馬,就能得二十萬大軍,將你們徹底覆滅。”酒井忠勝仍然想要挽回自己的信心。
“二十萬大軍?在我們的火槍火炮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而且你以爲天下大名都會因爲幕府的號召而和我們復遼軍作對嗎?他們巴不得幕府倒臺,而後取代幕府,成爲新的天下共主。以我們復遼軍的實力,想要扶持一個大名上洛,易如反掌。只是我們覺得現在的幕府還能維持天下太平,才和你們談判而已。“
鄭芝龍沒好氣地說道。不過看似穩如老狗,其實鄭芝龍心裡也虛的不行。真的和德川幕府打起來的話,攻陷江戶城外圍不是難事,問題是怕孤軍深入進而陷進東瀛百姓的汪洋大海之中。德川幕府放棄了江戶城還可以向其他忠誠於幕府的大名撤退,而北洋艦隊的戰艦是不可能長着腿可以跑到岸上進行追擊。
最關鍵的是復遼軍已經在兩線作戰了,楚雲在儘量將東瀛的水搞混搞濁,讓東瀛國大名和幕府之間產生內鬥,而自己在沒有準備完全之前不能深陷其中。
“你們這招太狠了……”在強大的堅船利炮面前,酒井忠勝不得不稍微退步,“這樣吧,我們幕府將軍願意撤回對你們長崎港駐軍的驅逐令。你們仍然可以在長崎港進行駐軍、正常貿易,一切恢復如初。”
“這樣就結束了?驅逐令事件是你們幕府沒事找事纔會發生的,現在撤銷本來就不合理的驅逐令,就想要將我們萬里迢迢航行過來的船隊趕走,恐怕有點再過於異想天開了吧?”鄭芝龍盯着酒井忠勝,讓酒井忠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們還要提什麼條件?”
“開放江戶灣,將神奈川、橫濱等地方租借給我們。我們的商船不僅可以在平戶、長崎貿易,而且可以在江戶灣進行貿易。”鄭芝龍霸氣地說道。
鄭芝龍身後的大明商人們則個個露出崇拜、興奮的眼神。倘若江戶灣開放了,東瀛國就會淪落爲他們這些商人的天下!以現在東瀛國商品的競爭力,怎麼可能比得上來自大明的商品?
“不可能的,江戶灣是保衛江戶城的重要地方,不允許有海外的駐軍!”酒井忠勝堅定地說道。
“那就是沒有的談了?告辭,我這就上戰船,用火炮來告訴你們不打開國門的下場!”鄭芝龍一撂披風,就要轉身離開。
“稍等!”酒井忠勝伸手止住了鄭芝龍,“能不能降低一下條件,不然以我對幕府將軍的瞭解,這麼過分的要求他寧願用整座江戶城和你們陪葬,也不可能答應的。”
酒井忠勝說出這麼服軟的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在不打開國門就開炮這樣的強勢威脅下,他發現自己除了妥協和再妥協,似乎找不到解決之道了。幕府完全拿不出威脅復遼軍的東西!而且所有大名都在觀望幕府的行動,要是幕府答應了復遼軍的無恥要求,就會成爲千夫所指的賣國賊!而要是幕府沒有答應復遼軍的要求導致復遼軍怒火攻城,其他大名又會聲稱幕府無能,要取而代之!
不管怎麼樣,幕府夾在民族大義和自身利益之間左右爲難啊。
“那這樣吧,神奈川地界太大,我們就算是租借了也無力管轄。同理江戶灣也很大,大到我們也不想管理。所以我們就租借這個破漁村和周遭三十里的地界作爲港口,由我們復遼軍進行建設和管理。我們復遼軍有權利在這裡駐軍,也有權利在這裡與周圍的大名、幕府進行貿易。除了這個破漁村,我們的船隻在未遭受攻擊的前提下,不得繼續深入江戶灣。你覺得如何?”鄭芝龍山路十八彎,終於說出自己心裡的籌碼。
與開放整個江戶灣、割讓神奈川相比,租借一個小小的橫濱村,竟然顯得如此微不足道。這巨大的落差都險些讓酒井忠勝忘記自己是在割地賠款了。
“如果只是一個橫濱村和周圍三十里的土地的話……我需要上報幕府將軍,屆時還需要諸位大老、老中共同商議,方可決定。”酒井忠勝還是有點心動的。
割讓一個破漁村換來複遼軍的滿意,讓幕府再安穩一段時間,似乎有點划算。
“那我就在這裡等着你們,只限五天時間。這段時間你們需要提供新鮮水果、糧食等物資給我們,否則我們的士兵不滿就會擅自搶掠也說不定。知道了嗎?我們用銀兩買你們的東西,你們也可以用銀兩購買我們商人這次帶來的好東西,商船裡面裝着的可是你們很難買到的江南絲綢、武夷山茶葉等等等。”鄭芝龍說道。
“知道了……”酒井忠勝說道。
“再等等。”
“你還有什麼事情?”
“你回去和幕府將軍說,我們復遼軍也不租你們的橫濱村,每年我們會付一錠銀子作爲租金。”鄭芝龍取出一錠官銀交給了酒井忠勝。
酒井忠勝瞅着手心裡躺着的一錠白銀,欲哭無淚,一錠白銀三十里地,這比賤賣還讓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