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語一:研究兩晉的原因。
兩晉是我國曆史上罕見的貴族史。並且他還不同於春秋戰國,春秋戰國是一部貴族衰亡史,而兩晉是一部貴族崛起史。兩晉的莊園社會在中國如白駒過隙,此後一千多年的小農意識支配下,人們從沒有讀懂過兩晉文明。
公元3世紀到公元4世紀。東方的西晉和西方的古羅馬幾乎同時進入了貴族主導時期。之一時期是東西方最相似的一個時期。這是中國歷史上極少有的一個類西方的時代。
古羅馬帝國前期的思想學說,就是在被貴族發展成“士庶天隔”之後被宗教吃掉的。和孔子同時期的蘇格拉底講至愛至善;亞里士多德講“物質”。古羅馬哲學主流斯多葛派前期講萬物的永存不朽,人人平等;晚期貴族產生開始消極遁世,講宿命論。公元330年古羅馬左右頒佈一道法令禁止佃農離開祖種的土地,用現代話來說,他把佃農變成了農奴,終生依附在那塊土地上。393年羅馬皇帝狄奧多西一世宣佈基督教爲國教,被神教邊緣化。
筆者翻閱了一下同期的古羅馬帝國史,古羅馬帝國史卻說出客觀的原因:莊園經濟統治,自耕農幾乎絕跡!當然西晉還沒有走到這一步,就因八王之亂而夭折了。
後果更可怕的是:因爲後來一千五百多年的西方歷史是宗教人士說寫的。對宗教前的哲學思想多有隱含,甚至篡改。以至於後世想深入研究。重新拾起都不太可能。博愛、公正在西方宗教史之前早就有。可是早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無法拾起。只好來東方借‘義’。
之所以寫作兩晉故事,是因爲在此時東西方具有難得的相近之處。我們通過解析我國自己的士族史。管錐西方貴族。
只有做到相互瞭解,纔有融合。融合一直是人類社會的一個重要發展規律,社會觀的重要組成部分。
公元3世紀到公元4世紀。東方的西晉和西方的古羅馬幾乎同時進入了貴族主導時期。
當塊鍊鐵普及之後,它在春秋時期推動了以國家爲組織主體的‘井田制’的破產。但是塊鍊鐵很難做出鋒利的農具,尤其是鋒刃的鐮刀,大組織,大調配的組織農業並沒有沒落。個體自耕農因爲沒有鋒刃的農具。甚至很難自給自足,就更談不上給國家的穩定稅收。大莊園制度漸漸成爲最高生產力的代表,不需要國家組織。但是仍然需要有人來組織分配。莊園制逐漸成爲國家土地制度的主體。那時的農業就好比今天蓋高樓大廈,看着是上千農民工在忙碌,其實沒有那麼幾個,看似很閒的技術員在一旁站着。這個樓就永遠蓋不起來。那時候的貴族就相當於技術員加組織人才。士族也以學習農書爲己任。
因爲士族莊園主可以生產超過本身所需的糧食、蠶繭、美酒。這些東西如果不及時賣出去換成錢。將會壞掉。《四民月令》先教授財物的儲存方法,再教授什麼時機下賣出剩餘財物才能獲得最大收益。(總不能在麥熟季節賣麥子吧)
所以在士族莊園主主導的社會下,商業必然會發展起來。莊園社會要求社會必須流動起來,莊園主的道德思想中‘利’字更重。這種社會下,傳統的封建的‘禮’不再適應莊園主社會的要求。
自由和宗教觀念開始發展。自由是莊園主經濟發展的首要基礎,宗教的愚民政策比仁義更能約束莊園中的勞苦大衆。
兩晉的莊園社會在中國如白駒過隙,此後一千多年的小農意識支配下,人們從沒有讀懂過兩晉文明。
試想僅僅是在20年前。我們還搞不清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優缺,如何看的懂那個更重商業和自由放達的時代。
晉史泰斗田餘慶先生說:“雖然史料很豐。魏晉南北朝的歷史總是處於被忽視,受冷落的地位,古代學者不具備理解魏晉南北朝歷史的眼光……只有出現一些學者,他既有微觀功力,又有宏觀眼光;既熟悉中國傳統史學,又有精深的理論修養,還能把全世界的相關研究成果盡收眼底。這樣,魏晉南北朝史就會成爲高水平的學科。”
筆者語二:研究兩晉的意義。
由於西方在大革命之前始終未能走出貴族社會,而我國自宋代之後便進入小農社會。致使我們和西方在思想上,社會觀和人性論上有很大區別。有的甚至完全相反。很難相互理解。
研究自己,觀察別人。聽起來很可笑。拔掉自己的一顆牙,讓我們研究一下西方人的牙根兒。
解惑一:性善與性惡
在貴族社會中,雖然社會產生的總財富並不高,但是更多的集中在貴族手中。如何把這些剩餘的美酒、糧食轉換成財富,是莊園社會的一個重要工作。這樣貴族社會流動性更大,而商業的利更大,社會更多的表現出一種利己行爲。無形中,人性中惡的一面展現的更多一點。
西方的原罪思想,說人人都有罪,而當我們進入商業社會之後,才能理解這句話。朋友,你在飯店請過客嗎?你是否索要過發票?商業社會中人的污點顯得更大一點。
而我國上千年的小農社會,男耕女織,自給(ji)自足,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較小,而善的一面顯得更多一點。事實也是如此,《孟子》和性善論也是直到宋朝才被完全承認。前面說過,從唐中期的韓愈開始,發起了開除荀子,推高孟子的運動。
解惑二:西方人爲什麼更喜歡小政府?
自文藝復興以後。西方宗教衰落,各國國王的權力增大。由於西歐巴掌大的地方卻有大小國家幾百個,在失去一定的宗教制約以後。如同進入我國的戰國時期。
這時的西歐強國,沒有軍備就沒有明天。專制橫行,連年戰亂,幾乎每隔三四十年會有一場大戰出現,什麼八十年戰爭、英荷戰爭、英國和西班牙海上爭霸、三十年戰爭、拿破崙戰爭、七年戰爭,一口氣打到二戰。
尤其是哪個老國王死後,圍繞着新國王的確立。大小列強紛紛前來干涉,更是打得不可開交,如西班牙王位爭奪戰、奧地利王位爭奪戰。
這樣。西方由於沒能完成“大一統”,而各個國家都表現了極端專制與軍事化,使人們厭惡。
其實這也很正常,就如同東晉時的十六國和南北朝時期。這一段的政府顯得極端獨裁與強權。像大家都知道。蘭陵王打了勝仗,皇帝堂哥要封賞他,蘭陵王只說了句:“(爲國效力)這是家事。”就因這一句話,立了大功的蘭陵王就悲催的被砍了頭。因爲皇帝認爲這不是蘭陵王的家事。雖然他是弟弟,但還是臣子。這一時期的各個國家表現出極端的強權,令人壓抑。所以,還真是沒有‘大一統’就沒有大政府。
有些不懂西歐歷史的人會迷惑,既然戰爭如此頻繁。西歐怎能超越東方?
這還真是個奇妙的問題,有時候戰爭反倒推快了人類社會的發展。
比如。中國兩個思想和科技突飛猛進時期,都是在大動亂時期。
第一個是戰國時期,不僅發展了農業技術,造鐵業,而且還在思想上形成了百家共鳴。你這個國家封鎖我的學說,我去那個國家傳播。
第二個科技和思想大發展時期,就是動亂的兩晉南北朝時期。中國在西漢時,塊鍊鐵的水平纔剛剛追平西歐。在這一時期,經過三百年的血與火的洗禮,中國的鍊鋼術超越了西方一千年整。軍事科技又轉換爲農業科技,爲走出士族社會打下了重要基礎。
英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曾經有好幾個坦克模本。一次大戰之後,英國把最小的一個坦克模本改爲民用,製造出拖拉機,偉大的農業現代化就這樣悲催的開始了。
有位大學者認爲,五胡亂華是可有可無的,此話就大錯特錯了。在這個動盪的時期下,軍用、民用技術快速發展,有了質的昇華。中國社會也產生了質的變化。
解惑三:日本的例外。
這裡有一個看似意外的例子,那就是日本,清朝不能轉型,而日本爲什麼能輕鬆轉型?這裡人們不知道,由於中國從宋朝起進入小農社會,民間社會的變化極小,所以中國人養成了不研究社會的習慣,而只研究人,通過事例研究人,真是所謂與人鬥其樂無窮。
日本從來沒有走入小農社會,日本在唐朝中後期進入類似中國的南北朝的貴族時期,從那以後,他就像西方一樣,沒有走出這一時期,到處是貴族勢力,一個小城就有一個所謂的城主。他們是一個類西方資產階級大革命之前的社會,他們還保留着大組織、大集團的運作模式。他們和我們的社會不同,日本在唐朝時引進科舉制,但是實行了不到一百年就名存實亡了。科舉制必須在一個極端公平的環境中才能實現,貴族執政爲了保護貴族特權,是不允許科舉制發展的。
即使是戰國之後,日本的統一,也更像東晉。城主擁有自治,沒有出離貴族社會。
所以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現象,儒學在朝鮮半島和越南都能順利普及,那裡到處是文廟。到現在他們大事小情還往文廟跑,日本人不去文廟,只去‘神社’。雖然日本也一直有儒學,但總不是主流。日本的主流是神道教,神神又叨叨。
解惑四:清朝爲何不能轉型爲商業社會。
首先說清朝肯定不能,英國自七年戰爭之後,比較穩定的統治了印度次大陸150年,他也希望他的統治區繁榮,做出很多改革,據說其修建的水渠超過五萬公里(他自己的說法,可能包括農村裡半米寬的小水渠),即便是這樣,不管是印度還是巴基斯坦還是孟加拉國,都沒有轉變成商業型社會。在最先進的大英帝國官吏的督導下,傳統農業社會都玩不成向商業社會的轉變,清朝就更別提啦。
西方的大革命是將人口最多的農奴轉變成無產階級,在這個革命中,‘農奴’轉變成無產階級,是社會的進步,可以說是農奴的大解放。當農奴聽到‘不自由,寧勿死’的口號時,一定熱血沸騰。這個過程雖然激烈殘忍,但是有其不可逆性和歷史必然性。
但是,成熟的小農社會卻不可能迎來這樣的資產階級大革命。即使是最底層的‘佃戶’除了交租這一項外,他也基本是自由的。自生自滅是自由還是不自由?
把小農轉變成無產者,不管是哪個再強大的小農社會,他也做不到。清末農民轉變成無產階級,農民的利益會受到損失,農民也不會有這樣的需求。大多數農民只有一點點貧瘠的土地,養活了他全家人,是全家人的生計所在。只有一種情況下才可以使他們離開這貧瘠的土地,這就是即使沒有土地也讓他們不愁吃喝。因爲在農業地的工作太苦、太累,甚至極大地影響了人的壽命。
農業作爲社會第一產業,很大程度上左右了社會的組成狀態。只有農業現代化之後,農業可以流出大量人口,而且必須流出絕大部分人口之後,小農社會纔出現了轉變爲商業社會的時機。
農業現代化解除了農民勞作壓力後,還有宗族壓力,更有有家庭壓力。由於小農社會穩定性高致使生育率高,因此家庭壓力遠遠高於商業社會的家庭,後顧之憂重。所以誰能給家庭減壓,誰能先破除農村宗族勢力,誰會轉變的更快。這是中國和印度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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