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司馬季就像是完全沒睡醒一樣,繃着一張臭臉,保持着足夠的耐心,聽着陸機怒斥胡騎屠城的舉動,如果他不是之前聽到唐沈的抱怨,沒準心裡會出現一點點的愧疚。
臨近林邑的時候,唐沈和中央禁軍已經聽到了慕容運屠城的消息,而唐沈這個我大晉堂堂的宣威將軍,一點不認爲這麼做不對,卻認爲燕王難免厚此薄彼,應該把這種好差事留給中央禁軍,不應該便宜鮮卑人。
言辭之懇切,表情之生動,給司馬季帶來了巨大的衝擊,當時所產生的愧疚比現在陸機面前多的多,只能對禁軍將校進行安撫,下次屠城絕對不會把你們忘了。
這時候司馬季才明白,對古代軍隊來說,屠城在佔據大義的時候乃是壯舉。就算沒有大義加持,也絕對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至少軍中將校是這麼認爲的。
回憶起來衆所周知的三國英雄們,好像沒屠城過的只有劉備,而劉備麼?他不是後世大部分人認爲的僞君子麼!
目光有些渙散的司馬季,總算是回過神來,等到陸機有些累了纔開口道,“陸機將軍言重了,這只是小事麼,犯不着這樣生氣,再說不是留下不少成年男女麼,只不過是一些老人孩子,此等小事不利於軍中團結。”
“不過慕容運將軍應該把屍體埋起來,這點以後本王會教,陸機將軍不要生氣了!”沒等陸機再次說話,司馬季直接拍板定案,進行下一個話題。
他還是小看了林邑,不對,燕王剛剛已經下令重新改回象林縣了,這裡的土人還是有些財富的,至少林邑王宮看起來就很不錯,只不過一些擺設有點三哥的氣息。
怪不得範逸能夠北上作亂,王宮之內不少金銀首飾,挺有經濟基礎的麼?最爲直觀的就是司馬季手中這一盒珍珠了,色彩光亮,拇指肚大小的比比皆是,至少有五六百顆,可能這裡就產這種東西吧。
“有不少土人駕船逃跑,聽說林邑有很多人以海爲生,只不過沒有大船!”陸機見到司馬季擺弄着大盒子,話鋒一轉又道,“城內老幼幾乎屠盡,成年男女者,被抓到一半,剩下半數出海,半數逃入密林當中。”
“真是太過分了!”司馬季一拍大腿,沒等陸機喜形於色又道,“竟然跑了這麼多。”
陸機愣住,司馬季這句話太模棱兩可了,是指責胡騎屠城太多,還是責怪胡騎沒有做乾淨,跑了這麼多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這盒珍珠要獻給皇嫂,本王的侄女宣華公主也要留下一些。”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的司馬季纔想起來進城之後,好像沒見到一個人,便問道,“慕容運將軍呢。”
“殿下,慕容運還嫌不夠,聽林邑的首領說,林邑還有屬國,四散的土人可能逃散到那裡,已經點齊兵馬出去追擊了!”陸機帶着最後一點希望觀察着司馬季的表情。
“看來少不了要上表給慕容運將軍請功了,你看人家不遠萬里而來,如此的身先士卒,你們的好好學學!”司馬季語重心長的對着身邊的禁軍將校教誨道。
“小將雖爲禁軍,卻遠遠不如慕容運將軍想的長遠。”唐沈羞愧的低下頭,深深自責道,“簡直羞愧難當,此次南征寸功爲立,希望殿下給一個機會。”
“是啊,殿下,請給一個機會!”禁軍將校都跟在唐沈的後面附和道。
“本王不是不給你們機會,不是也才聽說,附近還有小岐界、式僕、徐狼、屈都、乾魯、扶單這些小國麼,林邑的屬國強也強不到哪去,我們先摸清楚這裡的情況,再去攻打,相信慕容將軍回來就會帶回來一些消息的,此次除惡務盡,要斬草除根。”司馬季笑着勉勵道,“南征纔剛剛開始,立功受賞的機會有的是。”
目前加上攻破林邑國都之後的壯丁,大概四萬多人,這點人數夠幹什麼的!別說修運河,修廁所都不太夠,當然燕王發揮了這些抓到的土人壯丁剩餘價值,真的讓這些壯丁在離家之前修廁所。
周處、祖逖帶着南征軍開始分批休息,輪換清繳附近的土人山寨。林邑雖然國都被破,但其南部還有殘餘城郭,兩人已經分兵南下進剿。
至於中央禁軍,仍然在象林縣城之內,陪着司馬季清點戰利品,手裡拿着很有異域色彩的金飾,司馬季卻沒有多少高興之色,“這範逸的女兒竟然跑了,不斬草除根,久必爲禍患,前朝二征夫人的事情還不遠,就怕有樣學樣。”
“殿下,慕容將軍已經進行搜索,卻沒有效果,是不是已經死於亂軍當中了?”唐沈的目光在大金飾上停留片刻,強行移開了眼睛寬慰道,“二征夫人之事已過百年,誰以後會提起來呢,不過是一個亂臣賊子而已。”
話一落唐沈就見到司馬季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不知道爲了什麼,唐沈大氣不敢喘一聲的站在一邊,暗討自己是不是哪裡觸怒了燕王。
他的寬慰明顯起到了反效果,怎麼沒人提呢,越南不是天天提麼?司馬季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給我從土人俘虜當中,問出來所有屬國,附屬部落的位置,記着,要給我秘密的問出來,能提供確切位置的,赦免其罪責,分給土地,本王網開一面!告訴周處、祖逖兩位將軍,加緊練兵,一旦摸清所有部落位置,立刻出兵進剿,但在此之前,外鬆內緊,如果有附近部落的細作打探消息,先不要聲張,故作不知,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