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的匈奴人也是深諳此道,不過麼,此一時彼一時,已經居住中原多年的匈奴人,現在已經忘記了祖傳技能,被這種草原風格的打法揍得滿頭包,卻沒有好的破解辦法。相反拓跋氏這個草原新貴,體會到了當初匈奴馳騁草原的感覺。
抵近武鄉的尉連波絲毫不爲所動,部下的死傷本身就不放在他的心上,草原氣候惡劣,運氣不好一個冬天小點的部族全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誰能保證自己能成長爲尊尊長者,沒有人,哪怕這個人是一部首領。
“繼續出戰,給我慢慢磨,張達將軍正在南下!”尉連波的聲音平靜如水,絲毫沒有因爲沒佔到便宜就心浮氣躁的意思。
這已是拓跋氏和匈奴交戰的第五天了,匈奴守軍被剋制的死死的,每次出戰,拓跋氏騎兵都遠遠避開,匈奴追不上撤軍,拓跋氏就回身撕咬。誰被這麼粘着時間長了都會發脾氣,今日就有一個匈奴渠帥只帶着自己親信部下死死的咬住拓跋氏的輕騎,在拓跋氏當左衝右突,當者披糜,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圍上來的拓跋氏騎兵越來越多,如同一個磨盤一樣,不斷的消耗這支匈奴軍的精神和體力。
恰好今天尉連波正好閒來無事,就在附近,便帶着自己的親衛拍馬趕來,他沒有親自入陣的意思,不過就是閒來無聊看看自己的對手無力迴天的無奈。
“這就是當初的草原霸主?”遠遠眺望的尉連波聲音無悲無喜,似乎在嘲諷似乎又不是,匈奴人就算是在現在的草原上,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物種。很多部族都是當初匈奴的一部分。
一個匈奴將校手持長槍重新取到手中,手腕抖動數下,銀色的槍尖急速在衝過來的鮮卑人脖子上劃過,這名騎兵馬上向後跌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脖子上冒出汩汩的鮮血。這個景象讓尉連波眉毛一挑。
就在此時,一個靠後的拓跋氏騎兵,從箭壺中重新抽出一支長箭,朝遠處這個戰勝者的位置射去,只聽啪的一聲大響,箭簇穿胸而過。剛剛的勝者一口鮮血脫口而出,轉瞬間便成爲一具屍體。
“嗯!”尉連波看了一眼便撥轉馬頭準備離開,對着身邊的親衛道,“傳令打掃的時候仔細一點,部族很多人的家庭比較困難,能收一點就收一點。”
武鄉告急的消息一遍又一遍的傳來,把劉淵至於兩難的局面,司馬顒下達劉淵夾擊司馬季的命令在正常不過,藩王眼中士卒就是消耗品,更何況還是匈奴人,他怎麼會設身處地的爲劉淵考慮。
可在劉淵身上這個問題就不小了,他固然心裡也有揚名立萬的心,聽從司馬顒的命令東進,可上黨是他的家鄉,至少近百年是。帶着麾下離家決戰,要是一般的情況下可以,可北方拓跋氏大軍壓境,誰能捨得把老弱婦孺留給拓跋氏?
劉淵眼中,這些野蠻人可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他忘記了自己的祖先在三百年,不但和對方是一夥的,還是對方的老大。居住中原多年,劉淵也把拓跋氏當成了野蠻人。
就算是劉淵能下的去狠心,他的部下也沒有劉淵的政治覺悟,從拓跋氏南下扣門開始,司馬顒設想當中的三面夾擊,已經被廢了一路。
“馳援武鄉!”最終劉淵還是把司馬顒的指令當成了放屁,帶着大軍準備在家鄉保家衛國,是保家衛國,他眼中的拓跋氏是外人,是被司馬季引入中原的外人。他自己是朝廷親自冊封的五部大都督。
因爲張達的小心,司馬顒剛開始佈置的三面夾擊,在還沒開始的階段就已經出現了問題,而這個時候,司馬顒的鄴城大軍已經上路,而司馬季則稍微晚了一天也剛剛出營。
鄴城步騎十六萬,大軍出動,旌旗遮天,軍容壯盛自是不必多提,長長的隊伍同樣分成數路,沒有擺出最容易捱揍的一字長蛇陣,迎面朝着南下的司馬季大軍撞去。
要是這位叔王準備在讓一子,作爲對手的司馬季會很高興,燕王從不挑食,就怕自己的對手不夠蠢,很可惜,事情沒有這麼發展。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司馬季的糧草大半都在運河之上,如若能夠冒險突襲一次,成功可喜,沒成功也不可惜。”司馬顒看着軍容浩大的隊伍,一時間頗有氣吞山河之感慨。他已經命令王浚率領嘗試突襲運河的船隊,要是成功燒掉了對方的軍糧,缺少軍糧的幽州大軍自然不戰自潰。
就算是敗了,最多不過損失萬把人罷了,自己的大軍仍然比對方多出很多,在正面對決也不遲,和可見的收穫相比,其中的風險並不是不能接受。等到三面合擊之後,照樣讓這位晚輩有來無回。
司馬顒並不是劉淵,他眼中哪有什麼思鄉之情,更不會對一個胡人的處境多考慮。現在還不知道三面合擊的想法,早已經不能實現了。
司馬季的南下速度很慢,一點都不像是一個騎兵佔比很高的大軍,走的並不比全步兵快。處在大軍當中的司馬季,更是隨着戰車來回搖擺,昏昏欲睡絲毫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以他爲核心的隊伍周圍是兩種顏色,前面是穿着紅袍的龍雀營,後面則是一身漆黑的晉衛騎兵,晉衛騎兵騎着沒有配備馬甲的戰馬,另一隻手則牽着披甲馱着武器的坐騎。
威風凜凜囂張不可一世,在這點上司馬季比迎面撞來的長輩一點不差,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卻一下子被叫起,一雙睡眼緊緊盯着來報的探馬稟報,“燕王,王浚令麾下部將以萬餘人埋伏突襲運河上的水師,是不是現在施救。”
“啊?”司馬季大驚失色,完全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船隊可是裝了他大軍的糧草,一旦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他怎麼能不重視,去晚了就來不及了,“快去領兵救援,晚了戰利品就被裝船了!”
他的水師是一直在海上的,除了裝運糧草之外麼,船體左右兩側的兩層,每層一邊裝了十二架牀弩,可以拆下來用作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