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將杜山的棺槨運回京州,杜黑子聽聞杜雯一人離去,便知道壞了。這丫頭的脾氣自己太瞭解了,哪裡是尋什麼人,分明就是去了古宇爲山兒報仇去了。且不說山兒罪孽深重,雯兒怎能記恨他人。再者葉大人身旁高手衆多,她一個小女子又怎能靠得近身,弄不好自己都有性命之憂。杜黑子將杜山下葬後,叮囑好事宜,帶上兩個鏢師馬不停蹄的向古宇趕來。
“呀哈,恢復的蠻快的嘛。”遠航笑呵呵地走進來,看到杜雯用左手捂住傷口,已經可以自己起身靠在牀上了。
“你不懂得敲門嗎?”杜雯瞥了他一眼,將頭扭過去冷冷說道。
“敲門?這是我的房間,你賴在我牀上還讓我敲門?”遠航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鼻子,氣勢洶洶地說道。人的秉性是改不掉的,遠航就是這樣,遇弱則弱,遇強則強。
“你。。。”杜雯轉過頭來瞪着遠航,試着想要起身離開。左手一支撐,傷口一陣疼痛傳來,痛的她緊咬雙脣。
遠航見她痛苦的樣子,心又軟了下來。語氣放緩,說道:“行了,別在胡鬧了,乖乖躺着,要走也等傷好了再走。”說完舉起手中一個小瓶,在她面前晃了晃,略帶邪笑說道:“這可是我死磨硬泡纔在啊金那裡要來的,該換藥了。”
杜雯斜靠在牀內,大口喘着氣,擡起左手指着遠航,帶着怒氣說道:“走。。。你走開,我不用換藥。”
“你以爲我想給你換呀?累死個人。”遠航說着將藥瓶放在桌上,走到牀邊將杜雯身上的被子一把拉開。
杜雯眼見遠航絲毫不顧自己顏面,將被子丟在一旁,急的一下漲紅了臉。卻又沒有力氣,只得用左手緊緊抓住自己衣衫護住胸前。
遠航拍了拍杜雯臉蛋,輕聲說道:“你這隻左臂很礙事,你覺得呢?”說完抓起她左臂向牀內按下去。若杜雯緊緊抱着,纏在她身上的布便打不開,無法從左肩上繞過。
遠航的舉動着實將她嚇得不輕,盯着遠航緊張地問道:“你要做什麼?”自己不能鬆手,一旦鬆開身子便都被他看去了。
“換藥唄,還能怎樣,你身體也不適合做別的。”遠航嘀咕着先去解開繫着的布頭。
“我自己換,你出去。”杜雯見他話沒說幾句直接動手了,急忙阻止道。
遠航翻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自己換?我係的我自己都解不開,你還自己換。”那夜不知道怎麼系的,居然成了死結。放棄瞭解開的念頭,伸手在自己靴中摸出匕首,輕輕一挑將布結挑了開來。
“求求你,讓我自己來換。”杜雯見遠航伸手便要爲自己拆去身上的布,嚇得左手抓住衣衫,急忙服軟哀求着。
“別廢話。”遠航見杜雯急的都要哭了出來,停下手中動作,將杜雯身子扶正後轉向了牀內,低聲說道:“我將你轉過去,這樣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杜雯心中雖是不願,但也知遠航是在救自己。已經這樣了,只好委屈中帶着羞澀,閉上了眼睛,但左手卻死死抓住衣衫不肯鬆開。
遠航在她背後費力地拆着,一股處子體香迎面襲來,近在咫尺的肌膚吹可彈破,潔白的肩背如水平坦。一股邪念由來,遠航對着她吹了幾口氣,杜雯緊張的雙肩一抖,遠航在後面無聲地笑了幾下才穩住心神。那夜許是過於緊張,居然纏了這麼多圈,如今拆起來這樣麻煩。更要命的是如今杜雯清醒着,左手抓住前衫,自己只能在她臂彎下來回穿梭,又費了不少力氣。只拆到一半,杜雯便支撐不住了,身體一晃向後倒來,遠航急忙用身體倚靠住她,雙手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身。
杜雯額頭上冒着汗珠,無力地躺在遠航懷中,氣喘說道:“鬆。。。鬆手。”
遠航見她幾近虛脫,到沒有輕薄於她,輕輕將她平放在牀上,湊過頭去,輕聲說道:“忍一些,即刻便好。”拿起匕首,將她身上的布條一根根挑斷,露出整個胸部以上。杜雯不斷地喘着粗氣,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眼睛閉上,將頭扭向了牀內。
“忍住,我要取下布了。”遠航看了一眼杜雯,用力將敷在傷口上的布狠而快地扯了下來。
“啊。。。”那種扯拽傷口的疼痛,讓她忍受不住失聲得大喊起來。遠航一撇嘴,又不是新婚之夜,用得着喊這麼大聲嗎?
啊金的靈藥果然不凡,杜雯傷口處基本已經結痂,只有小部分還有鮮血滲出,應該是自己方纔扯拽造成的。遠航拿過藥瓶將藥均勻的倒在上面,換了一塊新布擋在傷口處,開始爲她包紮。
“還有力氣坐起來嗎?”見到她臉上都是汗水,遠航取過汗巾輕輕的爲她擦拭。
杜雯緊咬雙脣,無力地搖搖頭。遠航嘆口氣,說道:“那我爲你包紮,得罪了。”說完將布條搭在她左肩處,伸手從她身下穿過,拽着布條一點點地拉過來。觸碰到杜雯後肩,只感覺彷彿摸到了一塊絲綢,異常光滑。反覆幾次後,遠航終於打上活結,將傷口包紮妥當。
“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些粥來。”遠航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又用汗巾爲杜雯擦去汗水,起身爲她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杜雯待遠航走出後,忽然抽泣起來,帶動雙肩不停地聳動着。伸出左手拉了拉被子,將自己的頭縮進了被子中。
古宇城東北角有一家客棧,與其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成是一家棺材鋪。這附近都是做着死人生意,只是這家店鋪閒了幾間偏房,便打了個客棧的幌子。試想位置如此偏僻,附近又多是紙錢棺材的物件,誰會選擇住在這裡?幾乎一年也沒有幾個客人前來住宿。倒也不是絕對,如今便有一位客人選擇了這裡。
一個健壯的漢子坐在窗前,邊向外面看着,邊向手上纏着布條。一雙眼睛透着寒光,即使外面驕陽似火,任人見到後也會覺得寒冷。此人便是夜入守備府被流星箭傷之人,名叫蒼向天。
蒼向天本是塞外之人。塞外好武,自負一身武學難遇敵手,幾年前進入中原幾乎打遍半個江山未遇對手。直到進入樑國境內,巧遇隨先皇私服出宮的陳福。兩人在開州境內的蒼蕩上相遇,以賭爲約,鬥了百八十個回合後,蒼向天才敗了下來。先皇欲收他爲將,蒼向天未允,陳福便要求他爲自己做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齊國刺殺了當時的國君齊幽王,致使齊國人心不穩,解了樑國被圍之憂。此後一直無事,陳福將他養在後堂多年,直到上月,陳福纔給他第二個命令,去商國盜取鎮國之寶赤臂金弓。如今這是最後一次爲他辦事,殺一個督軍應該是最好辦妥的事情了,結果卻暗裡翻船自己還負傷在身。
手上還隱隱作痛,心中卻暗自盤算。這個督軍身旁高手不少,如果自己不能一擊而中,恐怕便難以成事了。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張圖畫又仔細地看了看,用手掌拍在了桌子上,上面畫的正是遠航的頭像。
刀紫將李驀然送到了固州城下,通報過後,自有兵士前去給李和遠送信。李驀然站在車旁望着刀紫,一句話都不說的直視着。
“送到了,我也該回去了。”刀紫被盯的反倒難爲情了,站在馬下不停地搓着雙手,目光躲向了城門方向。
“刀紫大哥。”李驀然悠聲說道:“歸去路上獨自一人,萬望小心。”
“嗯,無事。”刀紫點點頭,將頭轉了過來望向李驀然,忽然發現她居然眼中帶淚。“你怎麼了?”這懵撞漢子不解風情地問道。
“噢,風沙進了眼中。”李驀然拿起汗巾擦拭一下,對着刀紫嫣然一笑。刀紫伸出手去試了一下,根本無風。惹的李驀然撲哧笑了出來。
“刀紫大哥,這個送與你,感謝一路送我歸來。”李驀然長出一口氣,臉色緋紅,鼓起勇氣將手中的汗巾遞了過來。許是過於緊張,玉白纖手還在輕微抖動。
刀紫伸出一隻大手接過汗巾,兩手互碰,一白一黑分外顯眼。“多謝了。”刀紫將汗巾握在手中說道。
“你。。。你會想我嗎?”李驀然低下頭,用了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表白着。彷彿一切都靜止了,只有固州的城牆在微笑地注視他們,傾聽着這弱小女子的驚天一語。
刀紫居然聽到了,雖然沒有說話,臉卻有些微紅。頓了半響,才憨憨地答道:“會的。你多保重。”
李驀然擡起頭,淚水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嘴角卻一直掛着迷人的微笑。“刀紫大哥,我等你。”
“嗯。”刀紫狠狠地點着頭。
“驀然。。。”城門內傳來馬蹄聲聲,李和遠帶着兵士趕出城外,見到女兒激動的未等馬兒站穩便跳了下來。李驀然跑動上前,一下撲進了他的懷中。“父親。”喊了一聲便放聲哭了起來。
“乖女兒,是爲父的錯,沒有照顧好你。”李和遠老淚縱橫地抱着驀然痛哭起來。一時父女二人忘情痛哭將刀紫忘在一旁。
刀紫將汗巾塞人懷中,抱拳說道:“李將軍,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將令千金送到,就此別過了。”
李和遠父女二人急忙分開,李和遠一抱拳,感謝說道:“多謝這位壯士送小女歸來,如若不棄請去府內一敘。”李驀然也用期盼的眼神望了過來。
“不了,我還需及早回去覆命。”刀紫答後深望了驀然一眼。李驀然上前一步施了輕輕一禮,輕道:“保重。”
“保重。”刀紫說後翻身上馬,在馬上又對李和遠一抱拳。
“一路保重,後會有期。”李和遠站在驀然身邊抱拳說道。
“駕,駕。”刀紫一調馬身,揮鞭而去。驀然將手放在額頭上,擋住夕陽的餘光,目送着刀紫逐漸在視線中變爲一個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