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有五處府邸最爲人所津津樂道,其中就有這黃府。
黃府位於草霞洲旁邊,府內有一片人工挖掘出來的湖。這湖的湖水並非是引的海水,或者河水,而是地下水。
水質清澈純淨不說,關鍵每年的三至五月都會涌出一大批成人手掌長短的怪魚。
那魚肉多脂厚,骨刺細軟。吃起來味道非常可口。
但是整個福州城,也就只有黃府那條人工湖裡有這樣的魚,其餘的地方根本找不到。
因爲每次黃金遊約福海堂的人聚會時,都是以吃魚爲名,故而這魚又被稱爲“福海魚”。當然,因爲黃金遊每次約的都是些海盜,故而福州城的老百姓背地裡都稱爲“短命魚”。
表面意思是那魚只存活於三至五月間,一過時候就會死,所以命短。但實際上意思卻是在詛咒吃魚的那些海盜,希望他們活命不長。
黃金遊今天辦五十的壽酒,其府宅熱鬧程度自不必多說。
其實他的正期是明天,之所以提前一天,乃是因爲今日專門邀請的是福州各路有名的海盜頭目,明天邀請的則是福州各路富商、官員。
大家的身份畢竟有區別,故而故意錯開。
福州海面上的海盜,有的也在福州置辦有產業,有的則像江夏一樣,尋覓一島嶼修築房屋安住。
平日福州城鮮少遇見有多個海盜頭目同時在城中出現的,但是今日不同。大大小小几十個海盜頭目,各自帶着自己的下屬,擡着大箱小箱的禮物,張牙舞爪地往黃府走去。
街上的行人,一看見這些海盜頭目就各自站到道路邊避開,生怕招惹到他們。
而這些海盜似乎也享受這樣的感覺,大多數的傳說都是一件短衣,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胸膛。走路時的感覺,就好像是想要化身成螃蟹,霸佔整條街橫着走一般。
作爲海盜之中,公認的勢力最大幫派,東鯨幫的老大馬三斤最是喜歡這種爲人所懼怕的感覺。
原本他從白沙礁上岸,直接往長樂坊走就能到黃府。但是他偏偏就繞了一個遠路,故意從最是繁華的馬尾街往黃府走。
即便是去喝壽酒,送禮。馬三斤也帶了至少五十個下屬,每個人還都帶着兵器,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海盜一般。
其實像馬三斤這樣的海盜,福州各地其實早就貼滿了他的畫像。而他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卻沒有任何官差來抓,可想而知福州的官府究竟是像什麼模樣的。
馬三斤一邊在街道上走着,一雙銅鈴大小的牛眼四處打量着。
露出街道上的什麼小吃、水果攤子,他多半會順手拿點兒,放嘴裡吃着。那些小攤子的攤主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爲沒有被打而感覺幸運。
突然,馬三斤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個側着身子靠牆壁上的綠衣女子叫道:“誒,那小娘子看上去不錯。來人啊,去請過來,讓我好生看看。”
“是!”馬三斤幾名屬下應了一聲,然後立刻衝過去抓住了那準備逃跑的綠衣女子。
綠衣女子驚慌失措地看着馬三斤,緊張地說道:“放開我,放開我......”
“他奶奶的,老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這麼怕老子幹嘛?”
馬三斤罵了一句後說道:“來,馬爺幫你揉一揉胸口,安慰你一下......”
“住手!”
馬三斤的手剛剛伸出去,突然就聽見有人在對他喊住手。
馬三斤微微一愣,這福州城裡還有人敢管他的閒事?馬三斤擡頭看過去,只見前方也是三十幾個人,但全都穿着一襲白色直身長袍。
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手中還拿着一把扇子,看上去風度翩翩,好像是哪個學社的一羣士子。
“哪裡來的酸儒秀才,竟然敢管你馬爺的閒事。趁着爺心情好,趕緊給大爺滾開,否則大爺把你們都抓到咱川石島東鯨幫去。別怪爺沒提醒你們,我幫裡可有不少兄弟喜歡玩兒你們這樣的小白臉兒。”
“哈哈哈......”馬三斤帶着的一羣海盜嘍囉紛紛大笑起來。
“艹你孃的,馬三斤!別他孃的眼瞎,咱太虎幫的幫主在此,再他娘敢張着嘴胡咧咧,信不信老子盧三發現在就閹了你,讓你做太監!”
“太虎幫?”馬三斤眯着眼睛看了看,一把將手中的綠衣女子推到身後一個手下的懷中。
馬三斤看着站在正中間,正搖着摺扇的江夏,冷冷問道:“你就是太虎幫的幫主?殺了老子妹夫,鐮刀海幫幫主韓俊的人就是你?”
“我不喜歡和長得不像人的東西說話,三發,你告訴他。”江夏對盧三發說道。
盧三發往前一站,胸膛一挺:“是咱們太虎幫乾的又咋樣?咱們太虎幫是一羣正義的海盜,我們的信仰是保護全福州漁民的安全!”
“好!”盧三發這話一出口,不知道是誰帶頭叫了一聲,頓時周圍到處都是鼓掌的聲音。
“好,你們敢承認就好。兄弟們,活剮了他們!”馬三斤早就已經怒不可遏,如今被周圍百姓們一陣叫好聲一激,頓時再也控制不住,揮手就衝向江夏他們。
沒用江夏下令,蕭殺、張猛、海大有三人一起出手。
張猛這次出門沒有帶他那兩個標誌性的大鐵錘,所以一衝到人羣中二話不說,左右兩手各自掐住一名海盜嘍囉的脖子,用力一捏就捏斷了他們的脖子,然後雙手一拋,抓住兩人的腳就開始揮舞。
兩具人屍,被張猛舞的好像兩根鐵棍一般,任何靠近張猛的海盜嘍囉,全都被掃飛出去。
海大有和蕭殺自然不必多說,各自奪下一把兵器一起,二人就好像兩臺人命收割器一般。
一路殺過去,全都是一招斃命。
看着自己的人甫一接觸就已經死了十幾個,馬三斤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蕭殺反手一刀摸了一名海盜嘍囉的脖子以後,身形一晃就來到了馬三斤的跟前,大刀架在了馬三斤的脖子上。
馬三斤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蕭殺。
蕭殺一腳踢在馬三斤的後腿上,馬三斤頓時跪倒在地。
江夏帶着身後一羣好似書生一般打扮的海盜走過去,手中的摺扇一抖,扇面展開。
江夏低頭看着馬三斤,搖着頭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真是給我們海盜丟臉。
你知不知道,當海盜也得當個有追求的海盜。你看你們這副形象,像個流氓,哪裡像海盜了。”
靠,海盜不就是海上的流氓嗎?
說完,江夏扭頭看向盧三發,道:“三發,你不是說要閹了他做太監嗎?來吧,到你做事兒的時候了。”
“啊?”盧三發一愣:“幫主,真閹啊?”
“那還有假?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就得做到。”江夏道。
盧三發看着馬三斤嚥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從跟了江照以後,自己就再也沒有退路了。只能跟他同生死,共患難。
因爲一旦他出了什麼意外,僅憑他盧三發一個人,那恐怕連死都是一個奢望。
盧三發握着手中的大刀,一步步走到馬三斤面前。
馬三斤嚇得臉都白了,擡頭就對盧三發吼道:“盧三發,你他娘不想活了?你知道你這也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啪!”江夏一腿抽在馬三斤的臉上,把他抽的倒仰在地上。
“後果你媽個頭,老子還怕你會咬人不成?三發,上!”
盧三發走到馬三斤身前,大刀的刀尖對準了馬三斤的襠部。
馬三斤感覺一股股涼氣不斷從下面傳到頭頂,他終於慌了,大聲求饒道:“盧哥,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
馬三斤用雙手遮住自己下面,驚慌地叫着。
海大有和張猛各自把他的手拉出來,二人同時用腳在其肩膀上一踩,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馬三斤的手臂骨頭已經碎成了骨渣子。
盧三發雙手握刀懸在馬三斤襠部上方,閉着眼睛剛準備落刀時,江夏卻抓着他的手一下插進了馬三斤的心臟部位。
盧三發嚇了一跳,江夏搖着頭道:“都已經得罪成這副模樣了,也沒什麼和解的可能了,留着也是個禍害,乾脆殺了。”
說完,江夏擡頭看向那早已經被嚇的小便失禁,站在原地顫抖着,不敢出聲無法挪動的綠衣女子。
江夏笑了笑道:“姑娘,街上壞人多,趕緊回家吧。”
說完,他拍了拍那綠衣女子的肩膀,然後招了下手道:“走,咱們吃酒去。”
說完,江夏瀟瀟灑灑地帶着人離開,地上僅留下馬三斤和他那些死去下屬的屍體躺在街上。
稱霸了福州海域近十年的東鯨幫幫主,就這樣死在了街上?
江夏他們還在往黃府走時。
黃府的管家已經收到了下人報上來的消息,管家趕緊去後院找到了黃金遊。
黃金遊聽完管家的報到以後也是大爲驚訝,“太虎幫的幫主,當街殺了東鯨幫的馬三斤?”
黃金遊皺了皺眉,低聲自言自語道:“那太虎幫的幫主未免也太狂妄了,這種人要是能控制在自己手裡還好,如果無法控制,那恐怕還得及早清理掉,否則以後必成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