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小鳴沙已經氣喘噓噓的跑回家裡,看見李管家一人在那忙活着,剛好李氏不在家裡。李閔政閒來無事,一個人在那裡揮文弄墨,看見鳴沙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不由的一怔,在看鳴沙臉色蒼白,哪怕是袁氏去世也沒有流露出這樣害怕的表情,於是拉着鳴沙問清話語,鳴沙一邊喘氣一邊把事情的原委和李閔政說了,李閔政一聽皺眉道:“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外來人只怕這個保守的村子裡並不能接受吧,也罷,咱倆悄悄的去看看,先把草藥拿上,看能不能把他治好了。”說完便拿了一些草藥和鳴沙二人趁李氏去和村長夫人聊天的功夫來到了小鳴沙說的沙丘旁邊。兩人一路小跑,遠遠的果然看見一個混身是血的中年漢子,手持利劍,雙目緊閉的倒在血泊中,李閔政命小鳴沙把這人放平了,又看了看全身的傷口,發現雖然流血過多,但是大部分的傷口都是皮外傷,也沒傷到要害,便先拿出一些止血的草藥,給這人抹在了流血的傷口上,這樣血總算是止住了,李閔政見這人傷勢雖然不重,只是失血太多,折騰了半天,仍是昏迷不醒,便對鳴沙道:“不如先讓這人暫時住在咱們家裡,我可以每日爲他上藥,這樣也方便些,只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連我那老太婆都不行,知道不?”
鳴沙嚴肅的點點頭同意了,兩人見天色尚早,便先把這人藏到了一座比較高的沙丘後面,待得半夜,管家娘子也睡着了,李閔政和袁鳴沙趁着濃濃的月色悄悄的走了出來,躡手躡腳來到沙丘後面,發現這人還倒在那裡昏迷着,於是二人趁着月黑風高,七手八腳的把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領回了自己的家裡。原來自從袁氏死後,梅香和李力成了親,另立出去住了,而李閔政兩口子沒有孩子,無牽無掛,便和小鳴沙一起住在了袁氏和鳴沙一起住的地方,一個當爹,一個當娘,無微不至的照顧着鳴沙的起居生活。這時李閔政幫助小鳴沙救了這陌生人,雖是自願幫忙救助,然總覺得這人的到來只怕是禍不是福,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但是鳴沙如今年幼,是該有些俠義心腸,懂些異地的事情,切看這人的打扮便是中原人士,有心要鳴沙知道一些中原的風土人情,又只得把自己的擔心悶在心裡,只暗中觀察着這受傷之人。
就這樣,在李閔政的幫助下,這人竟然躲避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同在一個屋檐下的管家娘子都沒有察覺,只是覺得最近鳴沙的飯量長了許多,每次吃完了飯還要把剩下的飯菜拿回屋裡慢慢吃,每當管家娘子有疑問時,李閔政便哈哈乾笑幾句道:“孩子開始長身體了麼,自然吃的多一些,你就不要在吃的上計較了。”管家娘子道:“我怎麼會嫌他吃的多呢,只是怕晚上吃的太多會積住食罷了。”李閔政笑了一聲也就不在說話了。
而這人在李閔政和小鳴沙經過了十天半把個月的藥草療傷傷勢已經恢復完好,只是還有些虛弱,李閔政把他安排在院子裡放雜貨的茅草屋裡悄悄住着,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日見他好了許多,又見他滿頭滿臉都是泥土和血漬,看不出本來面目,便趁李氏不在的時候端了盆水來,招呼他洗漱,這人洗了很久,把臉上的血嘎嘣和殘留在臉頰上的灰塵污垢洗了下來,又把散開了一頭墨也似的長髮重新挽好了,原本被髒東西擋住的臉頰登時變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李閔政一看此人劍眉星目,煞是英俊瀟灑,說不出的一股風流勁。待這人洗漱完畢,李閔政又給此人端來一碗熱乎乎的羊肉臊子面,這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好好吃飯,因爲白天怕人發現,只是深夜由鳴沙悄悄給他送一些吃喝,今天看見李管家給他端來一大海碗的冒着香氣熱氣的臊子面,竟也顧不上說謝字,只是端起碗來吃的十分香甜。待吃完麪後,這人才對李閔政謝過了救命之恩,鳴沙這時在學堂上課,所以家裡只有李閔政自己。李管家看看這位壯士,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很想知道他是因爲什麼受的傷,接下來準備去哪裡。直接問吧也不好開口,不問吧又不甘心,心裡正琢磨着怎麼說呢,這人已觀出了管家的難言之隱,於是一拱手道:“在下名喚水無痕,是武林裡一個近年來新崛起的幫派裡養的殺手,如今奉了幫主之命前來大漠深處尋找傳說中的雌雄寶劍,而武林中以後很多幫派都來尋找傳說中的寶劍,聽說這雌雄寶劍裡有一副沙漠裡的藏寶圖,是當年朱元璋起義時候留下來的寶藏,和一部當年徐達傳下來的劍譜,只要得到這兩樣便可號令武林,就藏在這大漠深處一個名喚五當召廟的地方,大家都想得到這批錢財和劍譜來號令武林,連天龍幫和崆洞派等正派人士都捲入了這件事情裡了,甚至傳說朝廷中也有人出來尋找這些寶藏了。可是我來了這麼多天,不但找不到傳說中的雌雄寶劍,更被前來尋劍的武林同道中人打傷,纔不慎跌落在這裡的沙丘上,李大人請放安心,令公子和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即便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二位,更請李大人放心,在下絕對不會把武林裡的是非引到這個村子裡的,您老就請安心吧。”原來水無痕已經看出了李閔政的憂慮,這時居然當面說出來,李閔政聽了水無痕的話後皺眉道:“自己在這世外待的久了,居然不曉得中原居然發生了這麼亂的事情了,可是我在大漠裡住了這麼久了也沒聽到過有此傳聞啊,怎麼中原裡竟傳的這麼厲害啊?這可真真奇了,水公子可知道這傳聞是怎麼來的麼?”水無痕道:“李大叔就叫我無痕好了,這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幫主是個神秘之人,我們除了知道她是女人,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按着她的吩咐做罷了。”李閔政一聽,點點頭,不在說話。水無痕又道:“李大叔,這裡可是五當召廟附近麼,怎麼我找來找去也沒看到沙漠裡面有什麼召?李閔政笑道:“小夥子,我們這裡叫蘇木腦包村,離你說的五當召廟還遠的呢,我也沒去過,我也是聽別人說過,這五當召廟在陰山的北面,你看這歸遠的山一般是寸草不生,可聽人說五當召廟卻座落在陰山深處的一片松柏樹中間,這歸遠地大了,據說那是一塊極好的風水寶地。我看你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去不了那地方,至於怎麼個走法,我確實不知道,這樣吧,你也不要着急,我這兩天給你打聽打聽。”水無痕一聽,萎靡的往草堆上一躺道:“天吶,還得走那麼遠,這地方天氣惡劣,風沙又大,走起來真不容易啊,唉。”一邊說一邊搖頭。兩人正在說話,忽聽得院子裡沸沸揚揚的傳來聲音,李閔政朝着水無痕一搖手,示意他不要出聲,李閔政仔細一聽,原來是蘇文和蘇青菱花和小鳴沙一起回來了,李閔政撇下了水無痕,朝外面走去。
水無痕在草裡聽着外面的聲音,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但聽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嬌聲嬌氣的道:“文哥,你畫的畫好棒啊,我想讓你教我畫畫。”然後另一個女孩的聲音豪爽的道:“哎呀菱花,你不會是看上我哥了吧,這樣吧,我給你做個媒,等你長大不如嫁給我哥做我嫂子吧。”那個嬌嗲的女孩子道:“蘇青你好討厭,當着李大叔的面你就耍我討厭,我不理你了,我要回家去了。”而叫蘇青的女孩笑道:“不要走啊,咱們來鳴沙家裡一起蹭飯吃去,李大娘和梅香姑姑的飯好香啊,你走了就我一個女孩子了,多不好意思。”
水無痕這時也是無聊的很,便聽這些小兒女的對話,那個叫蘇青的話音剛落,一個比較有力的男孩子聲音響起來道:“青青就知道吃,你不是說要和鳴沙好好學認字的麼,怎麼每句話裡都是說吃啊?”蘇青道:“哎呀,哥,好討厭啊,學習完了不可以吃些東西麼,人家現在正在長身體,很容易便餓了,說着,還故意抱着肚子哎吆,哎呀地喊餓。菱花笑道:“蘇青,好羞,大姑娘家家的,也不怕人家笑話”幾個孩子一邊說笑一邊走進正屋的大廳之上。
水無痕嘆口氣,繼續閉目養神,心裡感嘆着這深山裡的孩子就是單純,無憂無慮,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又想着自己沒有完成幫主的命令,不知該如何交差,這幫規的森嚴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在那裡胡思亂想,只一會的功夫便又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