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痕三人早就聽說了崆峒派掌門吳荊的爲人,最是待人熱情,爲人處世方面讓人挑不出什麼瑕疵,他武功修爲又極高,更自創了崆峒派的“金光烈焰劍”法,被稱爲一代宗師,身份極高。沒想到今日一見吳荊居然是這副德行,不由得大跌眼鏡了。木無情最是沉不住氣的,他道:“二師哥,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剛纔那老傢伙真的是崆峒派的一代宗師吳荊麼,不是聽說才四十出頭麼?怎麼那傢伙的鬍子那麼長啊?”
吳荊在中原其實是最注重自己的儀表的,整日裡都要把自己的面貌打理的乾乾淨淨的,每日裡最少要換兩至三套衣衫,把自己的名聲也搞的非常的好。可是自從來到這大漠之後,他在歸遠境外水土不服,又連番的生了一場大病,上吐下瀉的整整折騰了半個月,鬍子也長出來了,把個又白又胖的風流男子生生成了個廋古伶仃,鬍子拉碴的病貓了,所以這木無情看來自是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優秀了。
金無福搖搖頭道:“這人和傳說還真是兩個人呢,他若不是自報家門我還真不敢把他當做崆峒派的掌門呢,還以爲是哪個叫花子呢。”說完嘆口氣,轉回頭看着正在和袁鳴沙說話的水無痕,不由的暗自思索:“這水無痕平日在宮裡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可是和這個忽然冒出的小孩子倒是話挺多的。”
木無情道:“這裡離五當召廟還有一段距離,看的近,實則遠的緊呢。不如咱們邊走邊說吧,如果在不走只怕天黑也走不出這鬼地方呢。”水無痕和金無福都贊成了,袁鳴沙也點點頭,幾人一起往五當召山上走去。
幾人一邊走,一邊聊天,水無痕是在袁鳴沙少年時,第一次來大漠負傷被鳴沙暗中救助,倆人從此結下了一段不爲人知的既是師徒情,又是兄弟情,這段情意在二人心中紮下了深深的根,只是沒想到幾年不見袁鳴沙已經長大不少,和小時候自是差別極大,所以若不是袁鳴沙叫了聲:“無痕大哥,小弟是袁鳴沙啊,蘇木腦包村的那個小鳴沙。”水無痕還只當他救了個萍水相逢的人呢。
水無痕這時空閒下來才仔細的看了看袁鳴沙,見袁鳴沙的眉宇間依稀有些小時候的影子,這才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鳴沙老弟了,咱們一別幾年了吧,你從小孩子長成小夥了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袁鳴沙和水無痕說了些這些年的生活,水無痕又把木無情和金無福介紹給袁鳴沙認識,又對二人說了鳴沙當日救他的事情,兩人早已經從水無痕的嘴裡聽說過袁鳴沙的事情,這時又見鳴沙武功極高,也對袁鳴沙另眼相看了。
幾人順着崎嶇的山路總算是來到五當召廟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都走的有些累了,便一起歇息了下來,袁鳴沙聽說水無痕三人一直沒有吃過東西,便把李大嬸給他準備的肉乾和馬奶酒拿出來,遞給三人,三人竟是餓的狠了,也顧不上道謝,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待幾人吃完的時候,水無痕這才問道:“對了,鳴沙,你不在村子裡待的,跑到這偏僻的地方來做什麼?”袁鳴沙道:“我是來找五當召廟裡的一個寶音師父的,聽說只有找到這寶音師父,我纔能有機會找到我的殺父仇人,爲我的父母報仇呢,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寶音師父呢。”
水無痕哦了一聲,暗自取消了對袁鳴沙的猜忌。袁鳴沙也問道:“無痕大哥,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啊,難道這幾年一直都在這裡的麼?”水無痕看着不遠處的五當召廟,出神的道:“當年我離開蘇木腦包村後,轉了些日子,卻是怎麼也找不到召廟,我不識得路,在加上身體有些虛弱,只好回到我們百花宮裡和我們宮主商量。這幾年身體也養好了,來召廟的路線也打聽的差不多了。我這才又帶着我的師兄弟們再次前來歸遠的,只是做夢都沒想到這時候能和你相遇,你看你都長這麼大了啊。沙兒你看,不遠處那片錯落有致的白牆紅瓦就是五當召廟了,我們幾個就把你送到這裡吧,我們也不便前去人家的地盤,咱們先就此別過吧。”
袁鳴沙很是戀戀不捨的抱了抱水無痕,又給三人送了些肉乾、大餅和馬奶酒之類的食品,三人這才告別袁鳴沙,向五當召廟的反方向走去。袁鳴沙看看逐漸籠罩在夜色中的廟宇,快步向山下走去。鳴沙一步一個腳印的向着五當召廟前行,天走着走着就全黒下來了,下山的路又崎嶇曲折,他一個沒看見,腳下便踩空了,眼看的就要摔了下去,忽的一個人影飛過,抓住他的手就提了起來,慢慢的帶着他繞繞彎彎的又走了一陣子,此時,黑燈瞎火的鳴沙只有跟着眼前這個人走了,等袁鳴沙感覺腳下安穩了,這才擡起頭向前仔細一看,夜幕中落入眼簾的正是一座氣勢磅礴,規模宏大的藏式喇嘛廟,整座寺廟以白色爲主,召廟坐落在山谷內一處凸出的山坡上,廟上用金色的字體寫着“萬鬆寺”三個大字,底色是以藍色爲主。
帶他下山的這個人見袁鳴沙半天沒有動靜,便用生硬的漢語問了句:“小兄弟,你是誰?爲什麼來我們這麼偏僻的召廟啊?”袁鳴沙這才醒覺過來,轉回頭來,月色裡依稀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一身紅色袍子穿在身上,光着頭,四方臉的僧人一臉嚴肅的站在他面前。袁鳴沙誠惶誠恐的道:“我叫袁鳴沙......”那個僧人沒等他說完話便道:“聽這名字,你是漢人吧?如何混在我們這邊呢?”
袁鳴沙道:“不瞞這位大哥,我是來找一個名叫寶音的師傅的,我這裡有他送的護身符,他曾和家父說過,我若遇到困難,可以到五當召廟來找寶音大師的。”那僧人一聽,又看了看袁鳴沙脖子裡的護身符,正是本寺的符咒,又聽他說出了師傅的名字,這才緩和了一下臉色,戴着些許憨厚的笑臉道:“看來是我誤會小兄弟了,近來不知怎麼回事,來了不少漢人到我們這裡搗亂,前幾天剛被我們打發走了一撥漢人,你說的寶音大師正是家師,我是他的大弟子,名叫和西格都楞,我只怕是歹人來此搗亂,只得先問清楚,小兄弟還請莫怪,小兄弟跟着我進廟去吧,不過,可惜,家師又去雲遊四海去了,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小兄弟可否願意等得?”
袁鳴沙一聽,自是即失望又高興,只得強打起精神來道:“和西格都楞大師,我願意在寺廟裡等寶音師父。”和西格都楞笑道:“你就叫我一聲大哥好了,省的叫了彆扭。”袁鳴沙點頭答應了。和西格都楞帶頭往寺廟裡走,鳴沙後面跟着,邊走邊問道:“大哥,你說有好多漢人都來過這地方麼?”和西格都楞皺眉道:“可不是啊,最近不知什麼人給本寺造謠,說我們這裡有寶藏和寶劍,那些個漢人天天都來找我們的麻煩,真是討厭。”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寺廟裡。進了寺廟,鳴沙看寺廟裡建造的比外面更加富麗堂皇,和西格都楞對看着發愣的袁鳴沙解釋道:“這邊是坐落在召廟最前部的蘇古沁獨宮,是舉行全體集會誦經的場所,經堂內的立柱全用龍紋的栽絨毛毯包裹而成的,這地上都是鋪滿地毯的,而牆壁繪有彩色壁書,後廳及二、三層內供奉釋迦牟尼、宗喀巴以及歷代佛師。在蘇古沁獨宮西面與其並列的卻人林獨宮,是講授佛教教義的地方,殿內的十公尺高釋迦牟尼銅像是全召最大的銅鑄佛像。高踞這兩宮之上的,是洞闊爾獨宮,是講授天文、地理的場所,門楣上懸掛著用漢、滿、蒙、藏四種文字書寫的“廣覺寺”匾額,宮前有講經臺,是我們平時學經和口試之處。阿會獨宮位於山坡最高處,是師父們傳授醫學的地方。日木倫獨宮爲教義學部,專門傳授我們歷史、教規等規矩的。”
和西格都楞一面指着這些宮殿一面給袁鳴沙介紹,袁鳴沙只看的眼花瞭亂的,覺得很有意思。和西格都楞又把他領到了平時客人上香休息的地方道:“這裡是我們給客人們解決住宿的,你暫時先住在這裡,等我們師父回來在做定奪,你看如何?”
袁鳴沙看着偌大個房間沒有什麼人影,寬敞的大通鋪就只自己一個人睡,自是沒什麼意見,便點頭稱好。“袁鳴沙一邊收拾行李,一邊道:“大哥,這麼大的寺廟怎麼沒有人來借宿呢?”和西格都楞笑道:“你是晚來了一步了,我們前一段時間剛開完廟會,當時來住宿的人特別多,這時廟會早已結束,自是人煙少了啊,還有,我們這裡的食宿問題我也和你說一說,我們本寺的喇嘛是早上四時吃早飯,可是像你們這樣客人便是六時吃早飯,剩下的時間你便是自由的,我們還有許多功課要做,自是不能一天都陪着你的。”
袁鳴沙道:“多謝大哥,我都記下了。”和西格都楞笑道:“記下便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不然明天誤了吃早飯的時間就不好了。”袁鳴沙道了個謝,和西格都楞退了出來,袁鳴沙洗漱完畢,把通鋪上的被褥收拾了一番,趟在了炕上,卻沒有一絲的睡意,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來到了五當召廟,寶音師父卻不在廟裡,還是晚來了一步,想着想着,逐漸的進入了夢鄉!睡夢裡看見自己的慈母嚴父正微笑着抱着幼小的自己,眼角里沁出了一絲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