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隴右發動戰鬥的前夜,安西都護府是另一番景象。
因爲自己做錯了事,高仙芝整天活在恐懼之中,害怕夫‘蒙’靈察尋找藉口將他治罪。
實在沒招了,高仙芝找了一個藉口,乾脆溜到龜茲附近的通古斯巴西古城,到那裡屯田去了。
就是遠離了龜茲,高仙芝的恐懼也沒有減輕多少,每天神神叨叨的,疑神疑鬼,看着什麼都害怕。
封常青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腦瓜一轉,想出了一個鬼主意,雪夜拜訪邊令誠。
邊令誠早就知道高仙芝有一個“影子”高參,不過只是聽說,並沒有見到過,今日一見,看到此人談吐不凡,當即有了好感。
聽到了封常清請他出面幫助的請求,邊令誠當即陷入了沉思。
高仙芝在攻破小勃律以後,獲得了大量的珍寶,將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送給了邊令誠。受人錢財與人消災,因此,他感到不好意思,總覺得應該爲高仙芝做點什麼。
封常青請求邊令誠寫一封密信,向皇帝李隆基報告高仙芝的處境,在等候朝廷詔令的同時,想辦法將高仙芝‘弄’到別處去,躲一躲夫‘蒙’靈察的鋒芒。
邊令誠很爲難,皇帝派他來,就是不放心這支軍隊,因此,對於高仙芝和夫‘蒙’靈察的矛盾,他責無旁貸,有向朝廷報告的義務。然而,僅此而已,一個監軍,沒有權力調動高級將領,他沒有辦法將高仙芝調到別處聽用。
封常青很簡單的提醒了一句,說道:“監軍有所不知,石堡城戰役堪堪打響,陌刀軍主力調往隴右。安西和隴右都是國家軍鎮,石堡城戰役打響,安西不派一個主要將領督戰。一旦石堡城勝了,這沒什麼,如果一旦敗了,朝廷就會追究安西軍鎮袖手旁觀之過。”
邊令誠茅塞頓開,決定就這麼辦,寫了一封信,委託封常青星夜送出,向朝廷報告。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邊令誠送出了書信,連夜返回了龜茲。
第二天,安西都護府例行的點名散去,邊令誠坐在原地沒動彈。
夫‘蒙’靈察覺得不對,這個嘴上沒‘毛’的傢伙,大約是有事求自己了,但他實在反感這個貪婪而小氣的傢伙,因此問道:“朝會以散,不知監軍還有什麼事兒?”
邊令誠略微欠了欠身子,算是行過了禮,慢條斯理的說到:“中丞大人,石堡城戰役即將打響,隴右調取了陌刀軍參戰,安西都護府只派了一名朗將,這是不是有些不合禮數。一旦石堡城戰役出現問題,令城擔心中丞大人難免池魚之殃。”
邊令誠說得有道理,夫‘蒙’靈察吃了一驚,覺得自己確實有些輕率了,於是問道:“監軍以爲,派誰去最合適?”
邊令誠淡淡的說:“按照朝廷律令,隴右節度使是最大的軍鎮,有權節度安西軍鎮。按理說,哥舒翰是中丞的上級,這件事中丞做最合適。”
邊令誠說的不錯,哥舒翰是御史大夫,而他是御史中丞,行政級別也差着一級。對於邊令誠的說法,夫‘蒙’靈察沒有異議,但是,最近,吐蕃軍隊加速了調度,經常有遊兵進入安西地面,這是即將發生戰鬥的前兆。這個時候離開,一旦吐蕃軍隊入寇,安西羣龍無首,情況可就危急了。
夫‘蒙’靈察猶疑不定,不過,他畢竟是一員老將,很快拿出了主意,說道:“本帥這就命令副使程千里,帶領軍隊到隴右,這樣,即可以堵悠悠之口,又不影響安西的防禦。”
邊令誠略有些失望,但他無法提出高仙芝的名字,因此沒有言語,起身告辭。
看着邊令誠離去,夫‘蒙’靈察下令程千里覲見。
對於夫‘蒙’靈察的命令,程千里很有意見,石堡城就是血‘肉’磨坊,自己帶着軍隊前去,打勝了功勞不大,一旦戰敗,替罪羊是跑不了的,肯定得不償失。但他不敢公然表示不滿,兩手一攤,說道:“中丞,卑職的軍隊在小勃律死傷殆盡,現在手中只有幾千名新兵,如何能到隴右參戰?依卑職之見,高仙芝兵強馬壯,他去最合適。”
夫‘蒙’靈察冷眼旁觀,看透了程千里的小九九,心裡很不高興,但現在,實在沒有依靠的人了,於是,好言說道:“你有所不知,石堡城之戰,萬歲極爲看重。如果高仙芝那廝帶兵前去,萬一立了功勞,本帥的位子只能讓出去了。你帶隊前去,石堡城戰役贏了,你自然有功,如果敗了,也會全身而退,還擔心什麼!”
程千里心中苦笑,自己就是打醬油的,贏了無話可說,功勞自然是隴右的,敗了可就不一定了,池魚之殃是跑不了的。
夫‘蒙’靈察不打算說了,下令道:“你的部隊沒有戰鬥力,你去高仙芝的大營,調取三千兵馬,然後,到了隴右,接管陌刀軍的指揮權。以後,這支部隊就是你的了。”
程千里心中竊喜,高仙芝治軍森嚴,軍隊戰鬥力極強,自己惦記很久了,現在,夫‘蒙’大帥竟然親口許願將部隊撥給自己,真是天上掉餡餅了,這仗打的值得。不過,高仙芝奉命在城西明烏達格山打造兵器,自己接管部隊,太有些不合乎情理了。
夫‘蒙’靈察看出了程千里的猶豫,說道:“安西的兵馬是朝廷的軍隊,不是高仙芝的。往小了說,這些兵馬也是帥府的。有本帥的將令,你放心接管就是。”
得到了最高統帥的命令,程千里放心了,立刻在中軍領了令箭,出‘門’而去。
看着程千里離開,夫‘蒙’靈察命親兵點起了檀香,擺上了文房四寶,練起了‘毛’筆字。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程千里氣沖沖的闖進來。
夫‘蒙’靈察內心不快,這廝也變得沒大沒小了,竟然不等通報,擅自闖入,看來,該教訓教訓了。
還沒等到夫‘蒙’靈察開口,程千里就嚷嚷開了:“中丞,卑職去接收高仙芝的兵馬,誰知,席元慶那廝,竟然以未得到高仙芝授命,不允許卑職調動兵馬。有中丞的將令,這廝竟敢抗命,這不是翻天了麼!”
夫‘蒙’靈察一驚,能打的將軍都粗野,這是自己很清楚的,但是,軍令如山,敢於公然抗命的將軍卻不多。席元慶只是一員騎將,竟然敢於抗命,看來,高仙芝的兵不好擺‘弄’啊!
夫‘蒙’靈察傳令,命令親兵衛隊集合,他要親自到大營之中,親自解決了這個席元慶。
程千里慌忙阻攔,說道:“中丞不可,席元慶氣勢洶洶,他手下的數千兵馬也是一樣。如果貿然前往,必將引起兵變,還是飛馬招高仙芝回來,讓他處置爲好。”
夫‘蒙’靈察看着程千里的慫樣,內心極爲不快,想了想說道:“既然高仙芝的兵不服管,那就讓他親自帶隊上前線。不過,這都是本帥的兵,都帶走便宜他了,只允許他帶一千騎兵。”
程千里一驚,擔心的說道:“中丞,難道您不怕高仙芝再次立功麼?”
夫‘蒙’靈察咬牙切齒的說道:“立功?死人立的功再大,自己也享受不到。以後,你給我打點‘精’神,把高仙芝的部隊接過來,不要一天就是這慫樣,讓本帥看着憋氣。”
程千里被悶出了一個大紅臉,不敢再說什麼,更不敢問高仙芝要怎麼死,唯唯退下。
夫‘蒙’靈察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封書信,命令行官王韜,立刻趕在自己命令高仙芝出發之前,先到隴右走一趟,將書信‘交’給哥舒翰。
‘陰’差陽錯,高仙芝就是這樣到達了隴右。不過,他脫離了狼窩,馬上就進入了虎口,處境並沒有因此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