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現在已經是八月底了,按照“胡天八月即飛雪”的老套經驗,這裡應該已經迎來了第一場秋雪。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然而,怛邏斯城因爲地處碎葉川的最西頭,受到熱海暖溼氣流的影響,這裡的天氣依然溫暖。
因爲大食軍隊的壓迫,安西唐軍放棄了奪取怛邏斯城,收縮了陣列,按照拔汗那、安西唐軍和葛邏祿三個不同的體系,編成了三個大寨,依靠險峻地勢紮營,和大食以及昭武九國的聯軍對峙。
高仙芝現在實行的是防守政策,但是,他並沒有放棄和大食軍隊決戰的‘欲’望,打算在防守中尋找戰機,徹底擊敗穆斯林總督的呼羅珊主力,然後乘勝奪取怛邏斯城。
基於這個目的,高仙芝的陣營既有防守的功能,也有臨時變陣,實行突擊的功能。或許是高仙芝不放心葛邏祿軍隊的忠誠,將拔汗那軍隊擺在了側翼,而將葛邏祿軍隊放到了後方,警戒唐軍後翼的安全。
葛邏祿軍隊在陣營的最後方,面臨的戰場壓力最小,因此,哈德文放下了部隊,有閒暇到野外打獵。
葛邏祿民族是馬上的民族,每到了閒暇時,族裡的‘精’壯漢子都要到草原上狩獵。
北方的民族‘性’情豪放,葛邏祿民族狩獵有一個特點,這就是放鷹。
葛邏祿人的鷹是鷹羣中的王者,就是我們稱之爲金雕的東西。
金雕是一種兇猛而靈敏的動物,是地球上最大最兇悍的一種鷹,我們在《‘射’雕英雄傳》中見過這傢伙的身影。當然,能把人帶到天上去,那是好大的一個扯。
當然,金雕絕不是天上飛的小鳥,強悍的葛邏祿獵人就馴養金雕來捕殺野狼。
金雕所向無敵的獵殺能力使其成爲葛邏祿牧民崇拜的圖騰,但要讓桀驁不馴的金雕成爲人類的摯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孔子文學網至今在草原上仍然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一匹好馬難換一隻好雕。
每當冬季出獵,剽悍的葛邏祿獵手身跨天山駿馬,手託兇猛的獵鷹,在獵犬的前呼後擁下,放馬奔馳于山林間、草原上,浩浩‘蕩’‘蕩’、威風凜凜。
大戰在即,一旦開戰,沒有前線和後方,只有同船共渡。哈德文擅離職守,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可他已經顧不得了。
葛邏祿和拔汗那國是世代冤家,兩國居住在碎葉川的一南一北,都對這塊土地情有獨鍾,宜‘欲’得之而後快,這就是哈德文能夠親自率軍幫助唐軍奪取怛邏斯城的原因。
然而,儘管葛邏祿軍隊幫助安西唐軍取得了初戰勝利,而作爲安西唐軍的最高統帥高仙芝,似乎更偏向拔汗那。這就讓哈德文無比的憤怒。然而,因爲高仙芝祈禱河神,讓珍珠河水消退,嚇壞了葛邏祿人,讓哈德文畏懼。
前幾天,哈德文的騎兵百夫長偶然從拔汗那軍隊的一個親戚口中得知,讓珍珠河水乾涸,並不是高仙芝得到了河神的幫助,而是拔汗那軍隊挖斷了珍珠河上游導致的。
人都是畏懼上天的,而不會畏懼騙子。哈德文得到了這個消息,內心非常憤怒,認爲高仙芝偏袒拔汗那,在戰後的利益上偏向拔汗那。於是,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命令親兵連夜趕往葛邏祿故地,調動了軍隊,偷偷的向怛邏斯城集結。準備在奪取怛邏斯城以後,唐軍主力後撤,先一步佔領碎葉川,將拔汗那的勢力趕出這塊土地。
哈德文心想,葛邏祿人佔領了碎葉川,這就是既成事實,安西唐軍回撤,也只能承認現實。在這塊土地紮下跟以後,控制了絲綢之路的咽喉要衝,用不了幾年,葛邏祿就會成爲突騎施一樣的大國。
實力決定地位,大唐朝廷再爲強悍,也不可能輕起戰端,葛邏祿人就會擁有強大的未來。
哈德文調動援軍還有一個見不得人的想法,這就是他已經預見到了唐軍可能失敗的後果,一旦在逃跑途中,有一支軍隊接應,葛邏祿軍隊的損失會小一些。
正因爲如此,哈德文不願意爲高仙芝打工了,因此,放下軍隊,來到美麗的草原放飛心情。
草原上陽光明媚,因爲即將迎來冬季,牧草的顏‘色’更深了,茫茫草原,墨綠一片。
哈德文命令親兵們摘下金雕眼睛上的‘蒙’布,放開金雕爪子上的皮拌。
十幾只金雕失去了束縛,展開巨大的翅膀,在獵犬的咆哮聲中飛上天際,鷹哨呼嘯,迅速在藍天中變小。
悅耳的鷹哨劃過天空,獵犬咆哮奔騰,哈德文的心醉了。
金雕在空中飛翔,時而俯衝,時而騰躍,不一會兒,金雕帶着抓獲的兔子,落到了哈德文的馬前。
親兵們用刀挑開兔子的肚子,將內臟餵給了飢餓的金雕。吃得半飽了的金雕再一次躍上天空,尋找着獵物。
機智金雕在空中俯衝,同時衝向了一個地方。
哈德文知道,那是金雕發現了大動物,因此幾隻金雕協同動作,撲向同一個目標。
哈德文驅動了戰馬,向着金雕降落的地方馳去。
果然,哈德文看到一頭兇悍的野狼被一隻金雕抓住了頸項,金雕尖利的利爪狠狠地‘插’進了野狼的脖子,野狼疼得上下跳動,發出了一陣陣翱。
其餘的金雕無從下手,振翅飛向了天空,尋找着其他的獵物。
數只獵犬猛撲上去,毫不留情的咬斷了野狼的咽喉。
野狼停止了掙扎,金雕鬆開了利爪,再一次振翅高飛,融化在藍天白雲之間。
野狼鮮血噴涌,這就觸動了哈德文野蠻的神經,他跳下馬,拔出短刀,親自切開野狼的肚腹,將血淋淋的下水扯出來,扔給了咆哮不止的獵犬。
獵犬爭搶着野狼的內臟,哈德文滿足的看着獵犬撕咬獵物的情景,忍不住開懷大笑。
正在哈德文開心的無以復加的時候,親兵縱馬趕來,將一封信遞給了他。
哈德文莫名其妙,將沾滿鮮血的手在衣袍上擦了幾把,展開信一看,當時就愣住了。
哈德文明顯憤怒了,他將書信藏到懷裡,冷冷的問道:“這封信從哪裡得到的?”
親兵公瑾的回答道:“金雕抓到了一隻信鴿,從信鴿‘腿’上找到的。”
哈德文點點頭,眼睛轉了轉,問道:“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
親兵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沒有了,葉護大人。”
哈德文的眼睛一瞬間變得冷酷,突然拔出短刀,一聲不吭,一刀捅進了親兵的心臟。
親兵的眼睛充滿了疑‘惑’,繼而是失望和仇恨,最後,眼睛漸漸地失去了光澤,無力的合上了。
哈德文拔出了短刀,在親兵的屍體上擦乾淨,喃喃的說道:“兄弟,你走好。這件事怪不得我,誰讓你知道的太多了!”
哈德文其他的幾名親兵趕了過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吃驚的站在一旁。
“把他埋了吧,埋得深一點,不要被野狼刨出來,按戰場上戰死的發放撫卹。”哈德文冷冷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