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朝廷的任命,新任節度使封常清立刻採取了行動,馬在兵部開具了書,準備到前線報道。.如您已閱讀到此章節,
因爲軍情緊急,封常清拒絕了兵部尚書送別酒宴的邀請,回到長安的宅邸告別了兩位夫人,然後帶着親兵和家將,迅速離開了長安,奔向千里之外的洛陽。
在路,封常清亢奮的心情變得沉重,沿途百姓絡繹不絕,都是攜家帶口的難民,情況悽慘,讓人不忍卒視。
軍情如火,封常清顧不得兒女情長了,快馬加鞭疾馳,很快,雄偉的洛陽遙遙在望。
東都洛陽位處洛水之北,按照《說解字》的解釋,水之北乃謂“陽”,洛陽在黃河北岸,故名洛陽。
因爲處於國古代地理位置的心位置,又是華民族的發祥地,洛陽一直是國曆史著名的政治心。皇帝住的地方,當然不能隨便,經過歷代的建設,洛陽城高壕深,防守設施健全齊備,易守難攻,武周時代被稱爲“神都”。
關於神都,出自歷史典故,《晉書?赫連勃勃載記》“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
雖然大夏天王赫連勃勃管自己的都城叫神都,但那只是自拉自唱,沒人附和。在歷史,只有洛陽被統治者法定名稱爲“神都”,其它沒有任何一個城市有此名字。
從元元年(公元674年),武則天以“天后”之尊開始執政,至天授元年(公元690年)正式稱帝的16年,武氏爲當皇帝做了大量的長時間的準備,採取了多種有力有效的措施。她非常重要的一項,是變更官名,改東都洛陽爲神都,爲自己登位稱帝,建立新秩序,邁出重要的一步。
洛陽有此美名,都是因爲武則天的緣故,爲了讓人民相信自己的權威,她自稱爲彌勒轉世,她的都城應該不同凡響,長安根本不配成爲她的都城。
當然,這是官方說法,據野史記載,武則天自從奪取了李家江山,總夢到鬼神向她示威,以至於夜不成寐。
武則天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於是到了洛陽躲避。很詭異的是,到了洛陽,那些鬼神再也沒有出現,於是,武則天賴在洛陽不走了。
封常清等人從定鼎門進入了洛陽城。
定鼎門又稱天門,是洛陽的主城門,從南城外的天闕進入城內,進入應天門,到達了武則天建立的天堂。
大街兩側紅牆高聳,兩側垂柳依依,雖然是冬季,洛陽城的富貴仍然撲面而來。不過,戰爭是摧毀一切的災難。此刻,洛陽城沉浸在混亂與恐慌之。
在昔日皇城的另一側的天津橋,那裡是一片混亂,人流涌動,道路難行。
封常清無法過橋,於是命令在河巡邏的士兵開船過來,乘船渡過了皇城的護城河,進入皇城,在臨時設立的軍落定。
洛陽府衙和河北官員聽到了消息,紛紛向新到的前線指揮官封常清道賀。
封常清沒心情和地方軍政官員套熱乎,下達了命令清查府庫,重點是清查糧食儲備和軍械物資的多寡。
洛陽的官員都是在官場混久了的老油條,很清楚現在的形勢,早帶着賬本,當着封常清的面報告了庫存情況。
封常清在官場混久了,根本不相信府庫充盈的報告,命令家將迅速覈實。
家將們拿着賬本,一一進入府庫覈對,很快,覈對數字報來了,因爲庫房年久失修等原因,府庫的糧食和軍械物資有些損耗,但器具糧食足夠10萬大軍支撐一年之用。
糧食是支撐作戰的最重要物資,有了糧食,一切都好說了。封常清聞報大喜,立刻發佈徵兵告,樹立招兵旗,招募壯士入伍,抗拒逆賊安祿山。
戰爭讓人瘋狂,戰爭使人亢奮。
從范陽傳來的戰鼓聲激起了洛陽青年參軍的熱情,沒蠢經歷過戰爭的年輕人總以爲戰爭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於是便紛紛加入到朝廷軍隊的行列。
10天之內,洛陽招募新兵6萬。
所謂“蘿蔔快了不洗泥”。雖然有很多熱血青年加入了朝廷的軍隊,但是,更多的是無業遊民和地痞無賴。
這些人都是社會渣滓,能加入朝廷的軍隊,一方面確實仇視安祿山的蠻夷叛軍,有着相對濃厚的愛國熱情,但更多的是爲了戰場發財,混個封妻廕子,起碼也能發一筆小財。
這些人的目的不純,打起仗來自然成問題,靠着這樣的隊伍,能打贏安祿山職業化的叛軍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封常清看到校場亂紛紛的隊伍,當時皺起了眉頭,但他無可奈何,國家用人之際,沒有自己挑選的餘地。
封常清命令家將整頓隊伍,加強訓練,儘快讓這支隊伍“聽話。”
訓練軍隊需要時間,而安祿山的軍隊正在向洛陽逼近。封常清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唯一能給自己希望的,是黃河水不要封凍。
封常清站在了洛陽城北門的敵樓,放眼望去,雲層低垂,孟津渡口白帆點點,浩淼的黃河在遠處飄過,水天一色,壓力十足。
在低垂的雲靄之,一座大橋橫貫南北,將黃河兩岸連爲一體。
這座大橋,是洛陽曆史傳說的河陽橋,但卻是在史書有着記載的真實橋樑。
孟津渡口是古代黃河的一個重要渡口。周武王伐紂時與諸侯會盟渡河處,即在此地,因此稱爲盟津。孟津關又稱河陽關,西晉豐樂亭侯杜預曾在這裡架起黃河第一座浮橋,稱爲“河橋”。
北魏設置河陽三城,南城、北城築於黃河南北岸邊,陽城築於河沙洲,三城以河陽浮橋相連。此地爲由洛陽去河北的交通要道,歷代是兵家必爭之地。
新莽末年,農民起義風起雲涌,劉秀起兵後,勢力在河北迅速發展,引起了更始帝的不安,更始帝和劉秀赤眉軍兩大軍事集團之間的火併在所難免。
鑑於此,劉秀任命被稱爲“大樹將軍”的馮異爲孟津將軍,扼守黃河孟津渡口,防止更始帝屯駐洛陽的李軟率軍北渡。
馮異利用洛陽更始帝軍心動搖之機,北取天井關、黨,南下河東13縣,迫降更始軍10餘萬人,進而與大將寇合力進逼洛陽。
劉秀即位後,立即派大司馬吳漢統軍10餘萬圍攻洛陽,並隨後親至河陽坐陣指揮。漢軍採取政治誘降策略,終於使洛陽的更始軍30萬人不戰而降,爲東漢的鞏固、發展奠定了基礎。
封常清看着頭髮花白的河南防禦使張介然,問道“黃河還沒有封凍嗎?”
張介然是山西人,本名六朗,曾任哥舒翰等節度使的營田支度等使,也是掌管後勤的。因爲謹慎善籌算,本職工作完成得很好,進位衛尉卿。
張介然是一個稱職的管理型人才,平時對於山川河流狀況瞭解頗深,對於封常清的詢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洛陽河段溫暖,每年封河日期應該在年底,現在雖有浮冰,人馬還是無法逾越。”
封常清點了點頭,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但是,他還是不放心,於是說道“張兄,且隨我到黃河岸邊一觀,如何?”
張介然是一介官,被趕着鴨子架,心裡極爲忐忑,有身經百戰的封常清替他擋槍,他哪裡還能有意見,於是欣然說道“大使望敵情,介然豈能不奉陪?”
二人相視一笑,先後下了城牆,在洛陽知府的陪同下,騎馬來到了黃河岸邊。
冬季水枯,黃河水位下降了許多,但仍稱得浩淼無邊。不過,因爲氣溫下降的很快,黃河南岸已經有數十米的薄冰了。
封常清站在高高的岸邊,半晌無言,良久,他對張介然說道“張兄,可曾記得,北齊和西魏黃河搗冰的故事?”
張介然學富五車,恰巧又是山西蒲州猗氏人,對於家鄉以前的故事歷歷在目,聽到封常清詢問,不假思索的當即說道“大使可是說,在南北朝時期,高洋的北齊和宇泰的西魏爭鋒。齊兵打算在蒲州,趁冰封之際渡過黃河,宇泰發動民衆,沿河列陣,將黃河的堅冰搗碎,讓齊兵無法過河的事?”
封常清欣賞的看了張介然一眼,欣慰的說道“張兄所言極是,我說的是這個故事。”
張介然眼睛一亮,問道“大使的意思是說,組織洛陽民衆,沿河列陣,搗碎冰層,讓黃河無法封凍,阻止叛軍渡河?”
“正是如此!”封常清讚賞地說道“如果堅冰被搗碎,黃河冰凌翻滾,安祿山的叛軍乘船渡河也不可能,唯有等到春季冰凌消退。到了那時,我可以訓練出一支強大的軍隊,憑藉洛陽堅固的城牆,足以應付叛軍了。所謂‘時勢異也’,張兄可記得,幾年之後,輪到齊國組織民夫搗碎堅冰了?”
張介然欣然說道“好,大使,介然這組織民夫,沿黃河列陣,搗碎冰層。”
封常清搖搖頭說道“不然,現在冰層不厚,過早佈置民夫,勞民傷財,待到了黃河流結冰動手不遲。張兄,這事交給洛陽知府來辦,父母官幹這種事我們更好。”
洛陽知府跟隨在封常清的身後多時了,一直插不嘴,聽到封常清終於提到自己,馬躬身說“是”。
封常清看了一眼洛陽知府,淡淡的說道“知府大人,現在,這座橋沒用了,還是儘快拆了吧。”
知府略一躬身,說道“大使吩咐,卑職這去辦。”
“還是一把火燒了吧,這些船留着也是禍害!”
知府大人剛要離開,又聽到了封常清的話,很有些吃驚,燒了船,固然少了讓叛軍得到的風險。但是,沒有了船,一旦唐軍轉入反攻,又到哪裡弄船去,難道,封常清也對將來沒有信心了?
知府大人躊躇着沒有動,封常清也不解釋,只是用眼角瞟了他一下。
知府大人嚇了一跳,馬躬身行禮道別,騎馬返回洛陽,安排民夫拆除橋樑。
看到洛陽知府漸漸遠去的身影,張介然有些落寞,打仗他不懂,本想出些力氣,還讓封常清拒絕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封常清爲人縝密,一眼看出了張介然的落寞,於是說道“張兄,國家危急,難道張兄還沒有用武之地嗎?”
張介然心裡忐忑,害怕封常清讓他帶兵出戰,因此,期期艾艾的問道“大使,介然一介書生,能幹什麼,敬請吩咐。”
張介然一介書生把自己定了位,封常清如何聽不出來,但是,自古以來,人統兵的故事層出不窮,自己也是一樣。因此,他沒有按照張介然的話頭往下說,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陳留水陸要衝,賊兵或可能從那裡渡過黃河,張兄可帶一支人馬,在那裡據守。”
陳留(今河南開封市陳留縣治),“春秋時鄭地也,爲陳所侵,故曰陳留。”戰國時魏惠王都大梁,即其地也。秦始皇一統國後,廢分封,置郡縣,設立了陳留縣。
張介然吃了一驚,陳留在虎牢關之外,更靠近河北,距離叛軍最近。更要命的是,陳留算不得一個大鎮,只有萬餘家居住,人口數萬而已,但卻是兵家必爭之地,在那裡守備,可謂凶多吉少。不過,自己是河南防禦使,不去據守真的不像話,因此不發一言。
封常清安慰道“張兄不必介懷,我預測,賊兵主力必然全力攻取洛陽,對付陳留的賊兵不會很多。到了那裡,組織民夫,搗碎黃河堅冰,賊兵不能過河,一切都可無事。萬一賊兵過河,陳留城高壕深,糧食充足,尚可據守。”
張介然的心情稍微安頓了一些,於是問道“大使,介然幾時啓程?”
封常清想了想說道“不急,張兄可到洛陽城挑選兩千軍馬,在府庫挑選一些趁手的兵器,明日即刻啓程。”
張介然的心情更好了,封常清允許自己挑選軍隊,這是對自己的照顧。這一瞬間,他的心情高漲了,感謝地說道“介然謝大使照顧,一會兒,介然去選兵。”
封常清含笑點頭,說道“陳留還有近萬兵馬,又有黃河天險,如果調動得宜,尚可支撐數月。我將親自帶兵駐紮虎牢,爲兄策應,待到來年春暖花開,洛陽的軍隊訓練完成,我將親自帶兵救援。”
張介然陡然燃起了希望,笑容終於浮到了臉,說道“大使放心,介然成功不足,成仁當在心,必然與陳留共存亡。”
張介然答應的痛快,但封常清還是很擔心,張介然是一介書生,沒有統兵作戰的經歷,陳留位置重要,是洛陽的第一道防線,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自己是不是所託非人?但是,自己孤身來到前線,沒有趁手的將領,不使用張介然,還有誰能值得依靠呢!
在這一刻,封常清想起了李嗣業和段秀實,如果有他們在身邊,自己用不着這麼爲難了!
封常清搖了搖頭,大戰將起,李嗣業和段秀實都是很能打的,李隆基不會讓他們閒着的,要不了多久,自己會在戰場見到他們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