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綿亙數千裡,橫亙在陝西和河南之間,隔斷了兩個偉大地區的聯繫。[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v??d??.??m自古以來,潼關到達洛陽有兩條道理,一個是崤山函谷小路,雖然險峻,但距離較近;另一個就是河陽道,距離遠一些,而且要兩次越過黃河,但這個道路較寬,易於行走。這是和平時期的選擇,對於哥舒翰的政府軍來說,河內郡尚在大唐朝廷手中,利於軍隊機動不容易遭到埋伏,更應該選擇和陽道。然而,不管哪條路,最後都要在靈寶(今河南靈寶)的西原進入陝郡。
過了陝郡,走過了數十里長的峽谷,就是一馬平川,不足百里就可以到達東都洛陽。
哥舒翰的大軍走的是河陽道,別人行軍繞彎子,而他坐船直接奔向靈寶西原。
3天后,哥舒翰率領20萬大軍水陸會合,拖拖拉拉的進軍至西原。
在這裡的桃林塞,唐軍的旅遊遇到了障礙——遭遇了安祿山叛軍的阻絕。
桃林塞是指秦函谷關以西逶迤而至於湖水西岸的湖縣故城,亦即湖縣舊址之間的函谷古道,它以此間穀道兩旁及其以南衡嶺源、鑄鼎原的桃樹成林而得名。其地正在今靈寶市陽平鎮閿東村西北約兩公里處的湖水西岸函谷古道之中。
桃林塞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著名地區,戰國時期,晉將詹嘉奉晉侯之命堅守桃林之塞,即可阻斷秦人的東西往來,不使秦人“結外援,東西圖己”。
桃林塞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在這裡,不得不誇崔乾佑的狡猾,這廝選擇了一個最適合打阻擊的預設戰場。
這裡的前面是一片能夠展開軍隊的空地,南面是崤山的懸崖峭壁,北面是奔涌不息的黃河水,沿山傍河的狹長地帶長達70裡。正好是用兵的絕佳地形。
叛軍據守高達百餘米的王家嶺斷崖,下面僅有一條寬約10餘米的王家嶺壕溝通往嶺西的隘道、險要之處,佈滿精兵強將,對唐軍虎視眈眈。
崔乾佑的叛軍佔據了有利地形,相當於佔據了潼關之利,準備在此地埋葬唐軍的主力,進而打開潼關的大門。
不能不說。崔乾佑的計策很好,一旦得逞。唐軍的主力將消失殆盡,叛軍無疑佔據了有利地位。但是,他害怕嚇壞了唐軍,導致唐軍向後轉,於是,將軍隊隱藏在大山之中,只將少量的老弱殘兵擺放在寬闊的地方。
哥舒翰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將,對於叛軍的出現,不可能不產生懷疑。然而。形勢所迫,他已經不可能後退,因此,將部隊分成幾部分,分批次投入戰鬥。
哥舒翰將大軍指揮部設在沿黃河而下的船上,先鋒官王思禮則率領5萬精兵沿河岸向前尋找戰機,在5萬精兵後面是10萬人的主力部隊。夾河佈防。
哥舒翰登上船桅的吊斗,遠遠望去,崔乾祐的兵並不多,而且都是一走就掉渣的老弱殘兵。
哥舒翰感到很奇怪,叛軍怎麼如此弱勢,這不符合戰爭的規律。很可能,這是叛軍的疑兵之計,等候唐軍上鉤的。儘管哥舒翰充滿了懷疑,但是,時至今日,他現在已經不能後退,於是。抱着試試運氣的想法,揮旗命令先鋒部隊向前挺進,擊潰叛軍。
雖然軍隊的主力向桃林塞開進,然而,擔心這是一個圈套,哥舒翰自己則率領3萬大軍登上黃河北岸,爲前鋒後援。
在哥舒翰的命令下,唐軍前軍攻擊前進,叛軍一觸即潰,這就鼓舞了唐軍的士氣,各路大軍躍躍欲試。
軍隊求戰士氣鼓舞了哥舒翰,因此腦袋瓜子一熱,命令擊鼓:各路大軍齊頭並進,徹底擊潰叛軍的抵抗!
哥舒翰的命令很讓人費解,甚至很低能,讓人不能相信這就是一個名將的真實指揮能力。然而,這也不能完全責怪哥舒翰,準確的說,哥舒翰就是一個牽線木偶,這場仗他不想打也得打,因此,只能撞大運了。
唐軍接到了命令,立刻展開了全線攻擊,王思禮率5萬精銳一馬當先,大將龐忠等人率10萬大軍緊隨其後。唐軍鐵流滾滾,山呼海嘯般前進,似乎已經佔據了戰場的主動權,但是,這是一個表面現象,唐軍沒有抓住勝利,而是迎頭撞上了死亡。
鑼鼓一響,唐軍展開攻擊,叛軍頓時大亂,甚至中軍旗幟也忽然倒下。
這仗沒法打了,叛軍留下一地屍體,紛紛涌進了進入了王家嶺壕溝躲避。
叛軍如此不堪一擊,唐軍頓時士氣大振,各路軍馬殺聲震天,緊緊咬着叛軍的尾巴追擊,一不留神就進入了首先進入了王家嶺壕溝的深處。
王家嶺山高谷深,壕溝道路狹窄,最寬處不足百米,最窄處只有兩三丈寬。在這樣的地形中甭提打仗,就是行軍都困難。大隊人馬蜂擁擠進了王家嶺,唐軍在峽谷中擁擠不動,幾乎到了人馬相踏的程度。
唐軍在狹小的地域施展不開,隊形大亂,頓時人心惶惶。正在唐軍慌亂的時刻,忽然,殺聲四起,山鳴谷應,叛軍伏兵突然從高聳入雲的山頂出現。
叛軍佔有了地利,滾木礌石驚雷般從山頂滾落,挾風帶電,砸得官軍慘叫不止,死傷無數。
這時,唐軍已經進入絕地,唯有向前突擊,脫離叛軍的伏擊圈。但是,逃跑的叛軍翻身阻擊,擋住了唐軍逃生的道路。
哥舒翰目睹了戰場上的一切,可謂心急如焚,忙命將士們疏散,用馬拉着氈車在前面奔撞,想以此衝跨敵人的阻擊。
哥舒翰的計策非常有效,在唐軍的亡命突擊之下,阻擊的叛軍難以招架。
唐軍將士一擊得手,鬥志更加昂揚,不顧山頂的滾木礌石,奮勇突擊。然而,似乎是哥舒翰氣數已盡,老天爺也和唐軍過不去,正在唐軍獲得了一線生機的時刻,突然颳起了東風。
東風從東向西席捲而來,颳得天昏地暗,叛軍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戰機。將數十輛裝滿柴草的車輛橫在峽谷之中,直堵塞住了氈車的去路,然後點燃了乾草。
峽谷寸草不生,空氣異常乾燥,乾草遇火就着,烈焰蒸騰,火借風勢。片刻之間,氈車變成了火車。
烈焰產生濃煙。煙焰在峽谷中蔓延擴散,叛軍在東,在上風頭,毫髮無傷,唐軍正處在風口上,被薰得睜不開眼睛。
人在恐懼之中,害怕受到傷害,只要是撞到人就砍,至於對了錯了都是次要的。都抱着這個心思。誰也不讓着誰,於是結果就只有一個,就是自相殘殺。
殺來砍去,官軍的人數越來越少,於是憑藉喊聲聚在了一起,不過,看不見敵人就更害怕了。不知有誰喊了一聲:“敵人在煙霧裡,朝煙裡射箭!”
唐軍很聽話,也不管是不是領導的命令,馬上拉弓一陣猛射,射的太快,手都軟了。
天色黑下來。煙霧也散去了,叛軍也沒了影子,唐軍將士終於鬆了一口氣。
忽然,唐軍的背後傳來殺聲,叛軍的箭矢雨點般射向了唐軍。
原來,趁着烈焰蒸騰的功夫,崔乾佑早派將領帶着精銳騎兵繞過南山。從後方愉襲唐軍。
唐軍遭到了致命的打擊,立刻進行還擊,這時候才發現,他們的箭矢已經射光了。
步兵對付騎兵的最有力武器就是弓箭,箭矢射光,唐軍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成了一羣待宰的豬。在此情況下,唐軍將士頓時人心崩潰,什麼都不顧了,在黑暗中逃亡,可謂慌不擇路,摔進峽谷和跌進黃河淹死的不計其數,活着的也是無路可逃,慘叫聲震撼天地。
崔乾佑在轉瞬之間擊敗了唐軍的前鋒,回頭攻擊唐軍的後備主力部隊。
唐軍主力見到了先鋒慘敗,死傷無數,因此士氣崩潰,根本不聽哥舒翰的指揮,不戰而逃。
黃河邊的唐軍近水樓臺先得月,爭相擠上運糧船,由於嚴重超載,幾百艘運糧船最後都沉入了黃河河底,船上的唐軍也捲入了漩渦。剩餘的唐軍把軍械捆綁在一起,以橫刀當槳,划向黃河對岸。這是高難度的冒險,不是誰都能幹的,最終上岸的士兵僅有十之一二。
逃能逃到哪裡去,人馬踐踏,唐軍死傷無數,而叛軍並沒有費力氣動手。
黃河南岸的軍隊敗績,但黃河北岸的主力尚存,哥舒翰完全有能力揮軍渡河,趁着叛軍久戰疲乏之際,反敗爲勝。然而,缺乏訓練的惡果出現了,哥舒翰的命令還沒有發出,黃河以北的唐軍就亂了,紛紛不戰而逃。
哥舒翰一眨眼間就成了光桿司令,不僅老淚縱橫,仰天長嘆道:“天負我也!”
哥舒翰沒事找事,爲自己開脫,老天爺沒讓你帶着全部軍隊出關。就是帶着全部主力出關,如果步步爲營,在重要節點留下接應的伏兵,也不至於全局覆滅,這是你自己走的死路。
罵過了老天爺,再也找不出罵的了,哥舒翰認了命,帶着幾百名親兵下了進了水的戰船,在親兵的扶持下騎上戰馬,落荒而逃。
哥舒翰遭到平生未有的失敗,常勝將軍的聲名,也因此付諸東流。詩人杜甫在他的《潼關吏》中感慨:“謹囑關防將,慎勿學哥舒”。
在哥舒翰之前,唐軍敗兵猶如潮水般涌向了崤函故道,數萬軍馬在小道上互相爭搶,慌亂中,無數將士被擠倒在地,根本就沒有爬起來的機會,後面的百兵一擁而上,將倒下的人馬踩成肉醬。
就是這樣,敗兵踩着同伴的屍體逃亡,那些命好的,機靈一點的,終於看到了潼關的城樓。但是,這並不是苦難的結束,而是另一個苦難的開始。
潼關城下是一片開闊地,爲了阻擋騎兵突擊,守關將領在平地挖有三條壕溝,寬兩丈,深一丈,沒有吊橋。在此情況下,步兵僅僅憑着兩條腿,就是插翅難過。
潼關城門狹窄,逃兵蜂擁進城,艱難的擁擠着前進,互相推搡擠壓,推倒了拒馬和柵欄,人馬掉進壕溝無數,掉進去的就再也爬不出來了。後面的敗軍踩着同伴的屍體蜂擁到城門。最後,三條壕溝都填平了,成了平地。
到了城門,唐軍的苦難仍然再繼續,敗兵們互不相讓,推推搡搡,很多人被擠倒在地。瞬間被踩成肉泥。
跑了那麼遠的路,到家門口讓人家踩死了。真他孃的冤!不過,哥舒翰省事了,擡腳就進城,用不着擺渡了。
逃進潼關,哥舒翰開始清點人數,20萬大軍死得乾淨,都不用挖坑埋,只逃回8000活的。
8000殘兵,加上以前留守的守軍。一萬多人的隊伍,負責潼關幾十裡的防線,可謂捉襟見肘,如果這些人都是高仙芝的安西軍,或者是哥舒翰的隴右軍,尚可以一戰。可惜,這些人不是——這些殘兵人人喪膽。甚至都配不上軍人的稱號。
對於潼關現在的局面,哥舒翰罪不可赦。儘管李隆基瞎指揮,但作爲戰場上的指揮官,他有分配兵力的權力,完全可以留下足夠的軍隊守城,但他沒有。因此將潼關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是不是可以說,偉大的戰將哥舒翰犯了一個無法原諒的錯誤,很好的詮釋了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哥舒翰唯一盼望的就是叛軍忙着清理戰場發財,因此忘了潼關。哪怕就忘了幾天,他就有本事重新整頓潼關防務,但他很快失望了。僅僅過了一個夜晚,叛軍就到了潼關的腳下。
結果如何,不用猜吧。
潼關失守,長安門戶大開!
哥舒翰沒有別的招法了,只剩下一個字:逃!
還別說,人急拼命,哥舒翰中風的毛病都好了,用不着別人攙着,騎上戰馬,一路逃到了關西驛站(今陝西華陰縣東)。
逃到這裡,哥舒翰不逃了,喝了一口冷水,派人四處張貼告示,收攏殘兵,準備反攻潼關。
哥舒翰的敗局已定,他這麼做就是做個樣子,讓朝廷看看,我就是到了最後關頭還在爲朝廷賣命,到了審判那天,總得網開一面吧。
正在哥舒翰張羅的熱鬧,右威衛將軍火拔歸仁帶着100餘名騎兵趕到了驛站。
哥舒翰以爲火拔歸仁是報名歸隊的,還沒等他歡迎,就聽火拔歸仁說道:“叛軍到了,請大夫趕緊上馬”。
哥舒翰出了驛站上了馬,打馬就要走,這時他發現,已經走不了了。
火拔歸仁和他的騎兵都跪了下來,說道:“大夫率二十萬大軍出征,一戰全軍覆沒,如何有面目見陛下?況且,高仙芝、封常清的下場不遠,回長安是自尋死路。大夫無路可走,還是去洛陽吧!”
哥舒翰的腦袋“嗡”的一聲,頓時明白了,火拔歸仁這廝要背叛革命,拿我當見面禮投降安祿山!
哥舒翰和安祿山勢同水火,別人能投降,唯有他不能,因此,腦袋晃盪得猶如撥浪鼓,準備下馬。
然而,人在倒黴時,喝涼水都塞牙,英雄末路的哥舒翰連馬都下不去了。
火拔歸仁一聲令下,叛軍蜂擁而上,用繩子將哥舒翰的雙腳捆到馬肚子上,連同其他不肯投降的將領,一起押往東去。這時,叛軍將領田乾真趕到,火拔歸仁就投降了他,幾十名唐軍將領被送往洛陽。
哥舒翰就是這樣來到了洛陽,哥舒翰和安祿山再次面對面。
哥舒翰和安祿山都是大唐朝廷最重要的邊將,平時誰也不鳥誰,這一次,風水變了,一個成了皇帝,另一個成了階下囚。
安祿山得意地坐在龍牀上得意地說道:“以前你小子瞧不起老子,今天你又怎麼說啊?”
安祿山以爲,哥舒翰爲人傲氣,大庭廣衆之下一定不肯服軟,然而,讓他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哥舒翰“咕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臣肉眼不識陛下,以至於此。陛下是撥亂之主,天命所歸,臣服了。現在李光弼在土門,李瑱在河南,魯炅在南陽,臣爲陛下招降他們,可一舉平定這三方唐軍。”
安祿山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大喜。哥舒翰是李光弼和郭子儀的老上級,他要是肯出頭,郭子儀和李光弼投降,江山就徹底是我的了,好!真他孃的不是一般的好!太好了!
安祿山爲人實際,既然哥舒翰肯出力,那麼,自己也不能白使喚人,總得有所表示纔對,隨即委任哥舒翰爲司空、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
一旁的火拔歸仁看着哥舒翰受封,心裡樂開了花,安祿山夠大方的啊!哥舒翰是我抓來的,他都能有這麼大的封賞,論功行賞,我的官也小不了。
這時,安祿山終於有功夫搭理火拔歸仁了,翻着白眼仁看了他一眼,說道:“是你抓來的哥舒翰?”
“正是,我的陛下。”看到安祿山詢問,火拔歸仁像一條哈巴狗一樣猛烈地搖着尾吧。
火拔歸仁等候着賞賜,沒想到,他錯了,聽罷他的話,安祿山臉色一沉,大喝一聲,說道:“你這廝背主求榮,不忠不義,推出去斬了!”
安祿山作爲叛軍首腦,自然歡迎唐軍將領投降,但是,賣主求榮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因爲他是叛軍最大的主子,他也很害怕別人把他賣了。爲了給手下的小弟做個榜樣,火拔歸仁無論如何都要死。何況,他還要收買哥舒翰,這個人更不能留着了。
安祿山的親兵們暴喝一聲,將火拔歸仁這個倒黴蛋拉出去剁了。
哥舒翰既然答應了投降,那就得爲叛軍出力,於是親自給李光弼和郭子儀等舊部寫信,讓他們棄暗投明,加入到叛軍的行列。
哥舒翰以爲,李隆基昏庸透頂,任用楊國忠,導致天下寒心,接到自己的書信,郭子儀等人一定會投降。然而,哥舒翰明顯表錯了情,他收到的是一封封絕交信。
看在多年老領導的面子上,郭子儀等人沒有罵哥舒翰的娘,但一番挖苦是少不了的,責罵他不爲國家死節,有失國家大臣的體面,整得他很沒面子。
哥舒翰到處碰壁,任何贊助都沒有拉到,送信的使者挨的罵倒是不少。安祿山明白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用不着繼續哄着了,於是剝奪了給與他的一切待遇,關到小黑屋反省。
從那一刻起,哥舒翰的人生不見天日。
這就要一聲嘆息了,早知今日成了孫子,何必當初裝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