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這麼劇烈的震動,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堂哥和胡瑋潔都醒了過來。然而接下來他們的舉動,卻讓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胡瑋潔首先從我身邊爬起來,然後看也不看我直接就掀開棺材蓋,我先是一愣,可是等我去抓她的時候她已經跳了進去。
這時候堂哥也起身過來,連看都沒有看我,卻以以前我從來沒見過的速度飛奔到棺材邊,像胡瑋潔一樣跳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快速伸手去抓住堂哥,使勁兒把他拉回來。可是我看堂哥的眼睛的時候,我卻嚇得半死,因爲堂哥剛纔哭了那麼久,按道理現在應該是淚眼濛濛纔對,可是堂哥的眼睛中我卻看見了一股血絲,是血絲,但是不是眼睛不健康,而是這個血絲還帶着可怕的黑色,佈滿整個眼簾。
“哥,你怎麼了?”現在胡瑋潔不在,我自然是習慣叫哥:“你是怎麼了,怎麼你好像中邪了一樣?”
堂哥沒有回答我,也沒有看我,只是被我拉下來之後推開我,再度朝棺材走去。我心裡一驚,看來堂哥是真的中邪了,還有胡瑋潔,這場夢或者說這個墓實在是太古怪,他們兩個已經沒有自己的思維了。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有阻止堂哥跳進去,而胡瑋潔我也會把她抱出來。見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風,哪怕我是個盜墓賊。
此時,我唯有把堂哥制住,否則我是沒機會救胡瑋潔的。可是堂哥現在根本就聽不見我的話,所以我也只有把他打暈了,這也是我的腦子能夠想到的辦法了。
堂哥本身就很羸弱,所以我也只是一隻手拉住他,然後給他一記手刀,堂哥就暈過去了。我這纔去看棺材裡胡瑋潔的狀況。可是當我走到棺材旁的時候我開始後悔了,因爲這個棺材別說找人了,連裡面有什麼都看不清。
我無奈了,堂哥還在地上躺着,呼吸也算均勻,我也放心點。我帶上打火機和手電以備急用,然後再把我揹包裡面的一些關於考古要用的工具儀器拿出來,又把胡瑋潔揹包裡的食物帶上幾樣我喜歡的,我又再次回到棺材邊。
沒錯,剛纔我看了,棺材之所以找不到人,那是因爲它根本就不是裝人的,而是一個入口,一個去到另一個地方的入口。
我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就到了這裡,但是我敢肯定,我們絕對不是被人移到這裡來的,因爲我親自生的火,我怎麼放的柴我還記得很清楚。這些東西都沒動過,而且我本身也沒有睡熟,我自己的身體動不動我也很清楚。
那麼就只有一種說法,我們在的地方是變幻着的,所以我把堂哥一個人留在上面,其實我要是到了下面的話說不定根本就找不到堂哥,也有可能我即便到了下面還是和堂哥在一起。
可是等我準備要下去的時候卻突然颳起大風,這就讓我疑惑了,難道在古墓裡面還會有風?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會兒起風了,那就是危險來臨的信號,我現在是站都站不穩,別說想辦法。
就是這陣風,堂哥還有地上的揹包全部被吹飛起來。然而下一個讓我吃驚的不是這個風到底有多強勁,而是棺材居然好像就是一個通風口,或者說棺材本身有吸力,所有的東西都飛進棺材裡面,包括現在還沒有醒來的堂哥。
我努力的想要站穩,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想要和風抗衡一下還是我是真的不想下去,但是風好像是停不下來,縱然我在努力自己不被風颳走,但是我還是像堂哥一樣,就像斷線的風箏,搖搖晃晃的被風颳進棺材裡面,或者說是被吸進棺材裡面。
本來我以爲這就是一個通道,我們進來之後終究還是會到地上。但是我明明想的簡單了,因爲我被吹進來之後風不再吹了,可是我卻是漂浮在空中,這種感覺好像飛一樣,但是我現在並不享受,沒有腳踏實地的安全感,更要命的是我頭燈根本就照不到盡頭,也就是說現在我們在的這裡面根本就是一個無盡洞,我們是下不去有上不去,上面沒有頂,下面沒有底,就這樣漂浮在裡面,等待着死亡。
這裡面空間很大,也是好久了我才習慣這裡面的環境。前面飄過來一個黑漆漆的物體,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喜訊,因爲在這裡面我沒有可以說話的也沒有可以碰的,更沒有一個實在的,這簡直就是把人嚇死。
我在空中像游泳一樣朝着那個物體游過去,直到近前我的頭燈照到了我才發現,原來是胡瑋潔。剛纔她是自己跳進來的,按道理說她應該是醒的纔對,可是現在我看她還是昏迷不醒。我也無法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就漂浮在這裡吧,總還是要出去的,但是這就必須要找到堂哥,因爲我覺得堂哥懂的實在是比我多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我們在這裡面沒有規律沒有盡頭的遊蕩,也沒有一個可以看得參照物,所以要說先找到堂哥,我是一點底都沒有。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把胡瑋潔弄醒,畢竟她進過古墓,懂得許多考古知識,不是我這個半吊子的盜墓賊可以比擬的。
可要說怎麼讓她醒過來,我有拙計了。第一我不是學醫的,第二我是男的,第三我連她昏迷的原因都不知道。
怎麼辦呢?
掐人中?
暫時我也沒轍了,還是先用這一招了,以後出去再學一些急救知識。我也就是試試,沒想到還真有用,胡瑋潔只是低吟幾聲,然後手扶額頭,使勁兒搖頭,似乎是清醒了一些,纔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啊!”
“這是哪裡啊!”
胡瑋潔驚慌的胡亂抓,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又似乎是怕掉下去。樣子看着是有些好笑,但是我笑不出來。因爲我們此行雖是隊友,可是我卻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似乎是我在利用她們。
好久,胡瑋潔才一副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張口就問:“你是做了什麼,爲什麼我們會在這裡面?”
我有點想要打人,我做了什麼?我還想問你們是怎麼回事呢!現在好了,你自己跳進來,然後我們再被風颳進來,然後我們就一起在這裡死吧。
“你剛纔一醒來就像着魔了一樣,看見有口棺材你就往裡跳。”我很不高興的說道:“我想來救你,但是這個墓真是有古怪,居然會颳風,我們直接被吹進來,現在我們仨都在這裡面呢,上面沒頂下面沒底,我們就只能在這裡面等死了。”
“我們仨?”
“對啊。”我回答道:“慶哥還不知在哪兒呢,我們也只有找到他再一起商量對策了。”
“我是自己跳進來的?”胡瑋潔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說道:“剛纔我好像夢到被鬼追,然後看見前面有個坎,我就往裡跳了。”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被鬼追,還是在夢裡,難道連跳都跳得那麼準?
“哎呀你別管了,現在我們還是找到小慶再說吧。”
也是,當務之急是找到堂哥,不然我還真是沒辦法。可要是說找堂哥,問題又來了,我們根本就沒法走路,這裡面又連最基本的標誌物都沒有,我們想要找堂哥,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更何況還有胡瑋潔這個大包袱在,現在胡瑋潔雖然醒了,可是她現在就跟一隻剛出殼的小雞差不多,沒力氣不說,還特別怕,每次看見下面是黑漆漆的望不到底就使勁兒捏着我的手臂,這還不算,她一點力氣都沒有,我要移動還得帶着她,這可把我累苦了。
不過要是我們沒有危險一直這樣帶着她找堂哥,那我也願意,可是好景不長,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明明剛纔很安靜,可是現在周圍卻突然響起了唰唰唰唰的聲音,我沒法判斷這些都是什麼生物,但是我想着這些東西肯定是來者不善,因爲光是這聲音,我似乎是聽到了憤怒。
聲音越來越近,可是我始終無法看見到底是什麼東西,終於,我看見一對翅膀,沒錯就是翅膀,可是這個翅膀我越看越奇怪,這個翅膀居然和地底下一種比較毒的螞蟻一樣,我很僥倖的排除不是螞蟻,因爲這個翅膀實在是太大了,比起一隻老鷹來還要大。
可是我的眼睛欺騙不了我,而且常識也不會騙我,因爲那確實是螞蟻。這種螞蟻在百科全書上面我並沒有看見過,但是我們那裡的人都叫這種螞蟻澀螞蟻。就是因爲這種螞蟻咬了人之後人會覺得口乾舌燥,要是吃東西或者是喝水就覺得像在吃沒有成熟的果子一樣,很澀,所以稱爲澀螞蟻。
而我們那裡的澀螞蟻根本就不會飛,即便有翅膀,那些螞蟻也都是生活在地底下。而眼前這些螞蟻,卻是飛在空中,當然,這裡沒有實地,所以我不知道這些螞蟻是不是生活在地底深處的哪一種。
還有一點,就是這些螞蟻有和蜜蜂一樣的本領,蜇人。這些螞蟻也會吐出毒刺蜇人,凡是被蟄到的人,不只是像黃蜂那樣皮膚腫起一個包,然後頭疼幾天就好。因爲但凡是被澀螞蟻蟄過的人,要是不及時處理傷口,最多也就一兩天,傷口就會潰爛,就像蛇毒一樣會進入人體的血脈之中,跟着血液傳輸到心臟大腦,最後會死人,堪比毒蜘蛛黑寡婦,響尾蛇、毒蠍子。
五毒裡面沒有它,可是它卻比五毒還要毒。我曾經就被咬到過,是在地裡面,當時我們是在地裡幹活,又沒法趕到醫院,情況緊急,老媽只是剪下一段頭髮,然後分別捆在我兩邊的胳肢窩,手肘處,還有肚臍,下面就是腳腕。
這樣用頭髮捆住我,那飛速蔓延的毒居然被制住,但是同時我的小腿也全部變成黑色,我的臉看不到一絲血色,老媽說這螞蟻的毒很厲害,還好是用頭髮把毒給勒住了。當時我也不大,雖然好奇但是終究沒有去搞清楚。可是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咬我的那隻螞蟻,很小,小到可以媲美微生物。
老媽當時也對我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如果被五毒咬了,用女子的頭髮勒住被咬傷的部位可以防止毒性蔓延,可要是被澀螞蟻咬了,處理稍微慢一點就會死掉。
稍大一些,我去大爺家裡玩的時候無意間提起澀螞蟻的事,大爺說現在我還小,要是我年齡超過十六歲,要是被澀螞蟻咬了,我會看見前生後世,但是前提是這隻澀螞蟻能夠吐出毒刺。大爺還說,能夠吐出毒刺的澀螞蟻這個世界上估計已經沒有了,因爲必須是要有千年的時間,毒性纔會喚起前生的記憶。
並且,這種東西被陰陽家稱爲記憶之蟻。讓人看見前生後世,它就會馬上死去,而這個人也會馬上死去。前生的那一段,實際上則是一個人的回光,回首時光,後世那段,則是返照,象徵着來世。
很多我也搞不懂,因爲多是文言敘事,而我也沒有耐心去慢慢鑽研。但是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在我們面前,那就是我們絕對不能夠被蟄到,因爲一旦蟄到,我們就是必死無疑。
我戴着頭燈掃視一圈,其實情況也不是那麼悲觀,因爲這裡的螞蟻並不多,也就是三隻,而剛纔那麼多的唰唰聲,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雖然這些螞蟻對我們沒有好感,可是也沒有主動攻擊我們,畢竟它們不是吃人的。
可是要這麼僵持下去,那我們就沒法出去了。這時候無卻聽見一個聲音,沒錯,就是堂哥在說話,或者說是堂哥在叫我們:“陰陽翻轉,顛倒乾坤,你們別被裡面的假象迷惑了!”
就在這時,我的下面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就是堂哥。但是我卻是和堂哥腳對腳,就好像我是站在一面鏡子上面。
胡瑋潔一看見堂哥的影子,瞬間嚇得亂抓,然後是緊緊地抱着我。可也就是因爲這一下,對面的螞蟻被驚動了,口一張就是吐出傳說中能夠讓人知曉前生後世的毒刺。
我一急,忙把她拉過來,然而,我的背後只是一陣痠麻,我竟然開始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堂哥的聲音我聽得還很真切,可是我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我就是已經靈魂出竅了一樣。
對面的三隻螞蟻也是在吐完毒刺之後以人眼難以相信的速度瞬間化爲灰燼,而這一切,似乎好像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