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流沙和沼澤一類的地方,越是掙扎就越是往下陷進去。流沙和沼澤就跟水是一樣有承載力的,只要躺在上面不動就可以浮起來。我剛開始掉來的時候因爲過於緊張,沒有去好好思考,這下子想通了也沒那麼可怕,我就平躺在流沙裡,而書簾則是在奮力掙扎做着無用功,此時流沙已經淹沒到他的下巴了,他只有仰着頭纔不至於讓流沙進入嘴巴里。
“小簾,別亂動,不然你就死在這裡,安靜給我躺好。”我大聲呵斥道,這時候我已經漸漸浮起來了,正在往不知什麼方向流動。書簾從小對我言聽計從,這時候我浮起來了,他也沒有什麼不相信我的。也學者我一樣躺在流沙裡,我倆正往低處流去,我不知接下來等待我的是什麼,而且我又是隨遇而安的性格,心裡雖然害怕不已,但是因爲害怕到了極致,我也不覺得那麼害怕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而我們也在往下流動。突然我背後一硬,我撞在一塊石頭上弄得我背上生疼,我齜牙咧嘴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卻在這時候書簾已經上去了,我就知道這傢伙安分不了。不過我還是忍着疼痛從流沙裡站起來,讓我奇怪的是這流沙好像沒有什麼巧妙的地方。
也許只是在剛纔那裡能夠淹死人,到了這裡竟然只沒到我膝蓋處。我也沒有再探究竟的心思,上了岸,我和書簾就懵了,我們的揹包還在另一邊的岸上。而我們現在唯一的裝備就是一盞頭燈,僅僅是這個頭燈我們壓迫怎麼走向就下去的路。
我暗惱,先是被蝙蝠吸血,又是遭邋遢掌櫃嚇。就算我神經不是太脆弱,現在又是掉進了流沙,更讓人鬱悶的是被蝙蝠吸血後身上全是洞,現在這流沙已經進入了皮膚的表層,我只是輕輕碰了碰就疼得受不了。
我低下頭看着有些潮溼的泥,就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山底深處。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出去,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我想歇息一下在和書簾一起去上游找我們的揹包。渾身痠痛讓我幾乎忘了自己的目的。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呼哧呼哧的聲音把我驚醒了。那股熱氣還噴在我的臉上,但是這不但讓我感不到一點生氣,反而讓我覺得有一點詭異和恐怖。我勉強擡起頭來看,媽媽的,這是要玩死我啊。
傳說在日本江戶時期崇德天皇是大天狗所變,和酒吞童子還有另一個是啥我不清楚並稱三大妖怪,而我眼前所見的這個龐然大物,體貌形態竟然和日本傳說中的大天狗極其相似。也許是因爲我太緊張了去聯想到的,但這鬼東西着實讓我一陣好嚇,只是因爲我眼賤,居然去看它的外貌特徵,就看到了它肚皮上貼着一塊布料。
這布料,就是我被扯下的衣服。也就是我的後背上那一塊,這會兒嚇我的,就是我兩次都靠在這傢伙的身上,也就是說我兩次都是從這傢伙的肚皮上逃脫,或許是它想耍我。但如果它真耍我的話,就是說這東西智商不低,那麼這東西豈不是更可怕?
人在極度驚嚇或是神經緊繃的時候,面對突發事件總是傻傻站着看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到時候怎麼辦。我也是這樣,就這麼呆呆的看着這隻大天狗會怎麼做(姑且說是大天狗吧),我在等待下一步的動作。
但是大天狗卻是直勾勾看着我,嘴裡流着哈喇子,兩隻獠牙從嘴角拱出發出深深白光,綠綠的眼睛讓我汗毛倒豎冷汗淋漓,但是看它的樣子我知道接下來我不會多麼幸運。果然,它向我一步步走過來。我在驚嚇之中手腳都不利索了,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隻手在後面胡亂撐着地走,身上的痛都被這恐怖氣氛所化解。
就在我認爲我要成爲它的腹中之物時,不知是什麼東西從我後面把我緊緊拽住。我一下子心都提到嗓子了,可是我偏偏因爲太過於害怕而發不出喊聲。
在狂奔中我才知道我是被人拽着跑,而且我似乎沒有了重力。我不知道是誰,因爲我還保持着一開始跌坐在地上的動作。地上那些不規則的石頭把我腳和屁股磨得發燙,甚至鞋子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掉了。
好不容易停下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書簾。我不禁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小子真不讓人省心,總是亂跑。不過要不是他的話我也完蛋在那大天狗的口中了,我暗暗慶幸帶了他來,實際上我在納悶我倆好像沒人願意來。
他認爲是我堅持要來,而我則是因爲他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步步隨他下來這裡。也就是說我們倆可能已經人格分裂了,或許是被人控制了。這句話要是換在以前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但是現在我是深信不疑。
我們正跑到流沙的上游,書簾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力氣,拽着我跑起來竟然就像是提個包包一樣毫無壓力可言。大天狗在後面追我們,一路上總是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我正面對着它,可把我嚇得要死。
讓我奇怪的是我們竟然在狂奔之中穿過了流沙上面的一個小洞,這個小洞極其隱秘。書簾把我拉着跑的時候大天狗在後面緊追不捨,但似乎上天就是要和我們作對,大天狗追不上我們,可也距離我們不遠。我們鑽進去之後大天狗突然狂吠起來,我雖然是背對書簾正對大天狗,因爲這突然出現的小洞,大天狗進不來。
我想可能安全了,剛剛鬆了口氣。可接下來眼前的一切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本以爲我們下來這裡是被騙了。那繁華的三王廟其實根本不存在,這裡危險重重,說不定是個地下陵墓呢。可要說我們這裡歷史上出了幾個名人,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到底誰才能在這山下修建陵墓。
可眼前這以前讓我徹底震驚了,簡直就和我在那本怪書裡看到的一模一樣。四座高大的古代房屋用華麗的金磚砌牆玉石做瓦,飛檐上懸掛着四隻燈籠。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在這裡明明呼吸都困難,這些照明的設施居然毫無熄滅的跡象。四座房屋中間那一團金黃的亮光吸引了我,我定睛一看,卻發現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上面浮動。
我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在一塊突起的石壁上,這些繁華的景象就在我們下面。我們就好像實在高山之上俯視人間燈火,不過稍有不慎,我們也會像失誤的登山者一樣掉下萬丈懸崖粉身碎骨。
好在石壁上有可以攀登的小石階,不過石階看上去很新。應該是剛纔邋遢掌櫃下去的時候敲鑿的,我們身體素質不錯,從這裡下去應該不會太難。
“吼吼!”響徹整個地宮的聲音在我們後面響起,那吹出來的風不算大,可是我卻發現我站不住了,腳下不穩就差點掉下去。幸好書簾及時拉住我的衣服我纔沒有跌下去,不然就算不粉身碎骨也是體無完膚。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書簾特別淡定和嚴肅,“糟糕!”書簾又不受他自己的靈魂控制了,這可怎麼辦,還好他不會害我。
“你剛剛掉進流沙,身上又被寒鷹蝙蝠吸血咬了許多傷口。”書簾淡淡對我說道:“這流沙很輕,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流沙進入你的皮膚表層讓你體重變輕,這也是剛纔我拉着你跑毫不費力的原因。”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就說:“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時候我自然而然的把書簾當做我們此次行動的主體,可是書簾卻突然打着冷擺子,兩隻眼翻白聚在中間,又是鬥雞眼。哈哈傻笑道:“我看到了,我又看到了!”
“媽啊,不會吧,分裂比我嚴重?”
我不管了,當即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他搖了搖頭,忽然盯着我看,問道:“哥,太危險了,我們真的要下去嗎?還是不要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書簾又回來了?我不知道剛纔他看見了什麼,但是我看他這樣心裡真的好難受,我決定,無論下面有什麼,我都要下去看個清楚,既然邋遢掌故在下面,那麼他就一定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利用我們,現在都到這裡了,應該利用完了吧?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這樣對我們。
打定主意,我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沒事,這次我在前面,你跟在我後面不要亂跑!”
書簾看我不像開玩笑,也是猶豫了下,不過立馬強裝笑意道:“沒事,這種探路的活還是交給我吧,我保證不亂跑!”
我看着書簾的笑容,突然很難受起來。雖然我是哥哥,但是很多時候書簾都是讓着我,他只小我四歲,可是我在縣城上學的時候每次回家他都給我準備了好多吃的玩的,回學校的時候都是他幫我收拾行李。他雖然很莽撞很衝動,但是他最聽我的話,我心裡苦澀倍增。我搖了搖頭,說還是我下去,可是這個冒失鬼已經搶先一步下去了。
我無奈也跟着他一起下去,邋遢掌櫃鑿的這個石階還算穩妥,我們穩穩的下去,可是等我們下到地上的時候,書簾大叫着往另一邊跑去,回頭看我的表情就像看鬼一樣,一邊跑還一邊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一邊說不可能一邊搖頭,無論我怎麼叫他他都沒有反應,可是這完全是他本來的形態。
我心中大驚,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更加震驚。在我的面前也就是剛纔書簾下來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小平臺,而旁邊卻是一條通往四合院的S型彎曲小道。就在平臺上,我看見了三個吊着的乾屍,這些乾屍我不知是來尋寶探秘的還是修建這座四合院祭宅的,但是從表面看上去卻有幾百年的時間了。
聊聊幾根乾枯的頭髮黏在腐爛被風乾的頭上,眼睛緊閉可卻死得一點也不安詳。身上已經破碎不堪的衣服隨着空中微弱的氣流輕輕飄動。但這是兩件乾屍的特徵,讓我驚訝的是第三件屍體,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可頭髮就是生人的頭還有一點油膩顯然是髒了很久了,灰頭土臉用來形容這件乾屍再正常不過。可是這具屍體不同於其他屍體,因爲這是剛剛死的。
屍體懸掛在空中還會來回擺動,就在這具屍體轉動的時候我心都要跳出來了。我看到了背後的那個大大的破洞以及大大小小的傷口,當我看清臉的時候我徹底崩潰了,因爲那張臉我看了千百遍,那——就是我!
我看着這張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臉,不知該如何是好,我難道已經死了?那爲什麼我會還有獨立存在的意識?
書簾已經跑到了小道上去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稍微躊蹴了會就跟了上去。可是書簾跑到一半又停下了,我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就趕緊跑上去,卻見他在一塊石板前發呆,我走上去,但是我不敢叫他,我怕嚇到他,可他似乎發覺了我的到來,回頭看我一眼,又大叫道不可能繼續往前跑。
我走到剛纔他站的哪裡,發現這塊石板好眼熟,我急速在大腦裡搜尋關於這塊石板的信息。可是接下來我就再次呆在了原地,因爲這塊石板,上面乍一看之下就是光滑無奇,但是細心一些就會發現上面有細細的線條,只是不容易讓人發現這些端倪。而這些端倪,就是這線條的細密程度就和我在那本書上看到的一樣。
我好奇心一向很強,雖然我膽子很小,可是現在被嚇了這麼多次,神經也變得大條,到不至於像剛進來的時候那樣害怕。我出於好奇就站在書簾剛纔的位置,可是石板裡沒有我原先看到的那行字。
石板裡的東西比那行字還讓我害怕,因爲我在裡面,看到了三件乾屍,但是這些屍體不是我剛纔見的那個,裡面照樣有我,可是這次還多了兩個,一個書簾和邋遢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