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山的劍術,五分在劍,五分在劍術。
自劍靈山有劍靈神像以來,這麼多年,也出過不少名劍。
常有人爭論,劍靈山的劍是因人而出名,還是人因劍而出名。
而劍靈山的劍術,除了劍靈七十二路基礎劍術之外,還分別有隨風、怒雷、絕神三門劍術。
這三門沒有高下之分,但是三門劍術之中的意境卻可以相互疊加,所以看上去只有三門劍術,卻實則有九門劍術。
而元真只學會了兩門劍術,分別是隨風與怒雷。
但是就這兩門劍術,足以讓人行走江湖之時,少有敵手。
雖然當今天下之間,第四境的人很多了,但是第四境之中,有着強大法術的卻並不多,同一個境界,就像是大家都有着同樣的力氣,可是呢,一個人有力氣,能夠將身上的力氣發揮出百分之百,而另一個人的力氣卻只能夠發揮出百分之七十,那麼光比力氣就比不贏。
還有些則是同樣的力氣,別人能夠通過法術技巧,讓自己的法力成倍的宣發出去。
越是上乘的法術,越是有這方面的玄妙。
元真施展的就是怒雷劍法。
他的劍並不是來自於劍靈山,而是他自己尋精鐵,又合以劍靈山的煉劍秘法煉成的劍。
若是還在劍靈山上,他並不需要自己煉劍,山中有專門的煉劍堂,在煉好劍之後,會將劍放入禁地之中,讓劍靈神像來開靈,讓那劍擁有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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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他只能夠自己培育靈性,不過自己培育出靈性的劍,當然是沒有‘通靈合性’那一關。
因爲由那個‘劍靈神像’培育出來的靈劍,往往需要一個‘通靈合性’的時間,有些人一天或者是一念便足夠,但是有些人卻要個幾十年,但是需要用的時間越久,那就說明這一柄劍與他本身越是契合。
最可怕的就是明明已經契合了那劍,卻又在某一天與那劍產生了隔閡。
所以又有人說,劍靈山的劍其實從來都不屬於劍靈山的人。
當然劍靈山的人並不認同這個說法,他們認爲自己纔是劍的主人。
只是其有幾柄劍都換了劍主,而劍卻依然還在。
元真的劍名叫‘奔雷’,是他修成‘怒雷劍法’之後,偶得一塊雷精石後,又採天外隕鐵煉就,因爲此劍之中天然的蘊含着雷電之性,所以他將之取名爲奔雷。
劍靈山的‘怒雷劍法’是需要自身的怒氣化作劍意,怒氣越是強烈,劍法越是強大。
一切的悲憤、不如意、和遺憾,都可以化作怒氣,怒如雷霆。
他的話才落,籠於袖中的那一把奔雷劍已經隨着他揮甩的衣袖而飛了出去。
席間響起了一道彷彿雷霆般的聲音。
“轟!”
在場的修爲稍低的人,都在這一刻如被錘擊腦部,頭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若是這一劍朝着他們出手,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着,這裡面不乏同樣的四境修士。
怒而生火。
他們彷彿看到涌起的一片火焰,劍有形,出劍之後卻在衆人的思感之中出現不同的意象。
然而一切的意象,都可能是迷惑人心的東西,是能夠生髮無盡法威的存在,所以高明者必定都是緊束法念,看透其意象,直視其本質的存在。
那個名叫赤心的少年,雙眼之中綻放出靈光,手指一轉,懸於他身前的劍猛的爆發出劍華來,如開屏的銀翼形成齒鏈,形成了一個環圈,將衝來的那一片劍光罩在其中。
“叮叮叮叮叮叮……”
一剎那之間,一片密集的劍劍相擊之聲響起,其中爆發出點點碎碎的交劍火花。
從那名叫赤心的少年面前的一片地方,散在整個席間。
“呵呵!什麼劍靈山正宗!”那赤心冷笑着說道。
有眼力佳的人便看清楚了,元真的劍意是被赤心的劍刺得不斷的後退。
若把這劍比作一個人,那麼元真的劍便像是一個失去了還手之力的人,被對方的劍一次次的刺在了身體的薄弱不着力之處。
元真竭力的想再控制自己的劍,只是每一次對方的劍都刺在了自己劍身上,讓自己劍上的法念總是散去。
就像是一個人一次次聚力,纔剛剛站穩,便被人在自己沒有顧忌到的地方打了一下,然後又失去了重心。
他一開始是主動,不知道從哪一下起變成了被動,最後變成了完全的無力掙扎,像是一隻鳥陷入了網中。
一身怒氣無處發揮。
就在這時,赤心手指一轉,那劍帶着一片尾光朝着元真刺落。
元真臉色大駭,他已經無力阻擋,他的法念籠罩在自己的劍上,可是卻有一種意疲念軟的感覺,像人已經用多了力氣,雖然還站着,卻已經是無力的。
慈恩寺主丘慈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當着他的面要更進一步行殺招。
他不管對方是不是要殺自己的弟子,即使不是,被其斬落髮髻,或者是傷着了,那自己這一方的臉色就被大大的挫傷了,自己將更加的難堪。
意念一動,指尖光華燃起,袖中的劍正要出袖之時,已經有一抹清冷如月光般的劍光刺在了那一團燦爛劍光上。
赤心的劍原本拖曳出一片光華,如隱約形成的銀色鳥翼,卻在一抹濃濃的月華刺落在他劍上時,瞬間便有一股陰寒透過法念傳入他的心中。
這竟是讓他的意識爲之一僵,那他劍上的光華形成的意象瞬間潰散。
赤心心中一驚,怕這突然出現的劍攻擊自己,立即收劍護身,然而那一抹如月華般的劍也是一個盤轉,朝着二樓的方向而去。
衆人順着劍光盤轉的方向而看去,卻是看到那位自稱姓薛的女修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
她右手捏着散發着寒光的小玉劍,亭亭而立,不像是一個御劍者,反而像是一個持扇而立的閨秀。
“你是誰?”赤心緊緊的問道。
“我姓薛,你可以叫我薛道人。”薛寶兒說道。
薛寶兒依然不願意自己的名字隨便被人叫。
“你是哪裡來的,也要介入我們劍靈山的恩怨嗎?”赤心隱隱的威脅道。
薛寶兒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伱現在走還來得及,回去稟報你的師父,就說京落宮樓近辰不日將會拜山。”
“京落宮?”
“樓近辰?”
“那位人修榜排二十三的?”
……
京落宮樓近辰的名字一報出來,在座的衆人包括那赤心,在想到了樓近辰是誰之後,都驚了一下。
先前大家都在猜測那房間裡的人是誰,因爲樓近辰來得早,後面幾乎沒有出來過,所以樓近辰的名字一報出來,大家都嚇了一跳。
畢竟人修榜前列的幾乎都難以看到,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各個都是一方宗派之主,而遠在東州的樓近辰雖然排二十三,但是這裡是中州,大家自然沒有見過。
薛寶兒之所以會報出樓近辰的名字,自然不是她自己胡亂做主的,而是樓近辰讓她報的。
那赤心在外面連破兩個人的法術之後,白也劍便感嘆,這赤心的劍術極佳,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是萬萬不及的。
樓近辰當然知道,當時遇上白也劍在九泉城附近之時,他已經將近三十許的年紀了,而這個赤心現在不過是個少年。
這當然與天地變易有關係,但也可能說明,這是一個天賦絕佳的少年。
樓近辰既然已經決定,便讓薛寶兒出去攔住這個少年,同時報自己的名頭出去,到時光明正大的上山便是了。
“人修榜二十三嗎?不怕折翼於劍靈山嗎?別以爲在東州那個地方可以稱王稱霸,就敢在中州這裡撒野,還想上劍靈山,那就讓我先來稱稱你的斤兩!”
赤心的話,讓薛寶兒心生怒意,不知道爲何,每當聽到別人侮及樓近辰之時,她都會有着抑制不住的憤怒。
而那赤心對於剛剛薛寶兒那一劍心中不服,他認爲是被薛寶兒偷襲了自己。
於是在話落之時,那一直懸停於身上未收入劍匣之中的劍,在他雙眼一瞪之時,立即劇烈的顫動起來,然後又見他並指如劍,一步跨出,竟是以指代劍,來了一個弓步直刺。
他的動作是直刺,而那顫動着的劍,猛的震響起聲浪來,然後化作一道銀光朝着二樓的薛寶兒刺去。
這一劍就像是白鶴飛刺,深得快、狠之意,彷彿已經破開了虛空,虛空竟是被這一劍刺得涌起了氣浪。
這劍有一個名字——鶴光。
席間的所有人被這一下給驚着了,即使是已經五境的常士林與那個慈恩寺主都覺得這一劍竟是隱隱給自己帶來了威脅。
那劍刺的速度出乎他們的意料。
然而薛寶兒卻像是早料到了一樣,她指間的明玉劍跳起,化作一抹光華,同時薛寶兒的身上涌起了霜白的光華。
明玉劍的劍光,竟是捕捉到那鶴光劍的飛行軌跡。
“叮!”
兩道劍光一觸即分。
之前那元真與這赤心鬥劍之時,也是在這不斷的碰撞之下,慢慢的落入了下風,任由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翻轉回來。
於是大家再一次看到這一幕精彩的鬥劍,對於在場的人來說,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這麼精彩的鬥劍。
那兩點劍光,一撞之後便瞬間彈起,卻又以更快的速度撞擊在了一起,有能夠看清那劍光軌跡的人會發現,兩人的劍光雖然彈開,卻都緊守自己身前上空。
御劍之人才更清楚,劍光閃逝,忽閃之間,一毫之差便可能被取了性命,所以劍絕對不是在外面隨意兜轉,而是要時時守住自己身體所立的那一片空域。
而自己的劍若是守不住,被別人的劍擊開了那一方虛空,便意味着敗了,對方的劍可以長驅直入,而自己的劍便來不及攔阻。
“叮!……”
兩道劍光再一次的撞擊在了一起。
劍光跳動。
兩柄劍竟是都懸停了一下,似乎因爲衝撞太過激烈,從而都需要緩一下。
然而這個停頓只是一剎那,兩劍再一次的涌起強烈的劍光。
元真站在他師父之後,他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不及這兩個,至少在剛剛那極短的時間內,重新往劍中注入法念,他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快。
“叮!……”
兩劍再一次的相交,只是這一次之後卻是一陣密集的劍劍相擊之聲。
赤心的心在往下沉,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劍一次落在對方的劍身都沒有落實,而是從對方的劍身上滑過了,而對方的劍落在自己的劍身上,卻每一下都給自己帶來了深深的陰寒。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劍有些沉了。
就像鶴在霜雪之中被冰僵了,飛不動了,他發現自己的劍不知何時結了一層霜,而對方的劍光就像一片霜寒,封冰着那一片虛空。
他心中一驚,嘴裡發出一聲鶴鳴,同時他背上的劍匣涌起清光,鶴光劍朝着劍匣之中飛逝,然而卻有一抹光更快。
那光似流光,如夢幻一般,明明並不耀眼,卻是格外的吸引人,流光一點,拉出一條線,劃過虛空卻沒有帶出半點的聲音,瞬間將那赤心少年的髮髻斬落,又彎出一道弧光,閃回薛寶兒的手中。
而赤心的劍才堪堪收回。
這固然有其劍上結了霜寒,變沉重後劍不再那般靈動的原因,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就薛寶兒這一劍,已經超凡脫俗,已經不是元真和赤心兩人所能夠相提並論的了。
“斬發代首,饒你一命,下次再敢胡亂說話,便不必再說話了。”薛寶兒的聲音依然很好聽,只是多了幾分冷煞。
在場的四境三境,都驚着了。
而常士林則是摸着自己的鬍鬚,眼睛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慈恩寺主心中暗自的想了一遍,自己接待樓近辰是否有不妥之處。
元真站在那裡,雙眼之中滿是難以置信,他原本以爲這個世上,劍法最厲害的人都在劍靈山。
而自己屬於劍靈山弟子,同輩之中或許不是第一,但與劍靈山之外的人比劍,絕對是無對手的。
但是今日他卻看到,劍靈山之外原來還有如此劍道。
那邊的赤心,卻眼淚在眼眶裡轉着,他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羞辱,竟是抹了把眼睛,轉身就跑了出去。
薛寶兒並沒有看大家,將那明玉劍插回劍囊之中,轉身回了房間之中。
當她回去之後,好一會兒,宴席之中才出現嗡嗡聲,是大家都發出不可置信的驚歎與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