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達帶着人趕到酒樓時,江北大營的鐵人隊早就將局勢控制住了,這些厚甲官兵裹的跟個糉子似的,甲衣的縫隙缺口都沒有。
勇士殺死了大龍,然後自己變成了龍。
魔改般的拳術固然有改變戰爭的能力,但當拳師都成了敵方士卒時,那又該是怎麼個打法。
幾個師爺都在酒樓門口,仗着與王師爺的關係,李達鑽入了官兵封鎖線,見大糉子沒有痛哭流涕,頓時鬆了口氣,酒樓裡還活着的無不被銬了起來,看押了出去,個個帶傷。
“徒弟,徒弟,是我,是我啊!”
李達看見一張熟面孔,嘿然一笑,“你怎麼來了?”
“別廢話了,快把我弄出來,這些兵卒子居然不認陽司的牌子,我真就是來吃個飯,”刀疤男訴苦道。
“五爺你認識他,”一個獄卒略顯恭敬的問,經此一戰,誰都知道未來揚州漕口是這位說了算了。
“不認識,看着面生,對了,回頭給他安排到丁字號牢房,就是專門好**的那幾位獄老大待的那間。”
“你不能這樣對我啊,我蕭如海可是你師傅!!!”
“你要真是我師傅,你這待遇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想要不吃牢飯,可以啊,幫我個忙。”
“你們揚州人怎麼比妖魔還兇,吃個飯就死了幾十號人,”蕭如海一邊抱怨,一邊讓開擔架,黑心蚊和笑面狼同時被擡了出去,兩人像是戳穿的血葫蘆,生死不知。
李達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兩根紅漆柱子碎成七八塊,幾乎沒有完整的傢俱,尤其是他所在的地方,地面上至少有上百記指頭深的腳印。
碼頭上場面其實更大,但碼頭有炮、弩、銃,還有他抽空龍王神力驅使的‘走大龍’,但眼前這副場景,卻完全是人力造成的。
“這就驚訝了?大拳師將十幾種勁力糅合成整勁,獨門勁力內煉己身,煉筋煉皮煉肉煉骨,體能被開發到妖魔層次,能生撕鐵甲、劈骨裂肉,尤其是大拳系的整勁,蘊含着無數養生煉體的奧妙,很正常。”
蕭如海頓了頓,又咂嘴道:“但是那一位就很不正常了,登州錘、纏腿術、五馬巡城、八字功、十形合一、百花手、岳飛斬手、小夜戰、水滸架、開四門、工子伏虎拳,要不是我在兵部整理過拳宗,看的拳術還沒他打的拳多。”
“等等,郭通根底是哪一脈拳系,”李達皺眉道,雖然理論上拳師可以學任何一門拳,但必然有一兩手招牌拳術,這麼多打法卻沒招牌,這就很不尋常了。
蕭如海聳聳肩,道:“這我也不明白,對方好像什麼拳,什麼打法都通,獨門勁也能打,但就好像沒煉出整勁,也就說,光有大拳師的打法,卻沒有大拳師的體能。”
“所以他輸了?”
“不,他贏了。”
做爲洪拳拳系最年輕的大拳師,王人鳳不僅是煉法的超級天才,在打法上也有強大的天賦,光是具有煉法上天賦的拳師,他們無一例外的被人打死,因爲這類‘天才們’總喜歡越階挑戰。
所以哪怕郭通有廝殺多年的經驗,也漸漸落於下風,不過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心狠手黑,他選擇了攻敵之必救,強襲大嫂。
殺一個人容易,在大拳師的攻擊下,保護一個人難度卻要暴增十倍,王人鳳很快就被打成重傷,好在這個時候,鐵甲官兵趕至,郭通見勢不妙,落荒而逃。
雖然說的簡單,但看四周幾乎被犁了一遍的酒樓,便知道二人生死搏殺是多麼激烈。
影子在這空氣中感受到一股威脅的氣息。
推開門,用眼神斥退了沒半點眼力勁兒的蕭如海,和守門的吳館主打了個招呼,走了進去,看到了面色蒼白靠在牀頭的大嫂。
李達搖了搖頭,摸了摸對方滿頭青絲,對方順勢靠了過來,低聲道:“奴家能感覺到,他是真心想殺我。”
“放心,他只要敢回來,我就讓他來得去不得!”李達言語間鏗鏘有力。
“你爲什麼這麼幫奴家?”
李達想了想,決定皮一下,“混江湖幫會的終極目標,不就是弄死大哥,霸佔大嫂,強勢上位麼,大哥不弄死,大嫂怎麼霸佔!”
熟婦羊噗嗤一笑,笑容嫵媚,豐滿的臀部在牀上拱起一道好看弧度,手搭着肩,呵氣如蘭,媚眼如絲,“你現在就像霸佔嗎?”
李達訕訕道:“不急,不急,等弄死大哥再說。”
……
消失許久,不對,纔去江寧布政司觀政不足一個月的知府大人終於趕回來了。
漕糧虧空,他的表情是這樣的,(?Д?*)?
衙門被人告了十幾場假案,他是這樣的,(╬▔皿▔)凸
聽說江湖幫會大火併,城裡城外死了上百號人,連炮都動用了,他是這樣的(╯‵□′)╯︵┻━┻
當聽說陽司校尉來查邪教案件,並且取得一定進展,他的表情是這樣的,⊙﹏⊙∥
“兩位,本官向你們保證,本官去述職前,絕沒有任何的徵兆和跡象,本官於淫教邪祠,一向是嫉惡如仇,恨不得見而誅之的,眼前這些,絕不關本官的事!”知府再三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
李達和蕭如海一身純黑魚龍服,頭戴黑色高帽子,硬底黑靴,滿臉嚴酷,一副鷹犬爪牙的姿態。
在桌子上面,是一堆信件。
“大人,你這讓我們很難辦啊,看看吧,這些是漕幫殘黨羅法寫好的信件,看看上面聯繫的是什麼人,被取締的安清道友會餘孽!
“還有碼頭的七座神像、邪教殘黨公開勾搭幫派分子傳播邪教、通緝要犯‘呂洞賓’‘張果老’殺人害命、運河走大龍、四省水災、這一件又一件,若不是本官早有預料,事先潛伏在漕口,關鍵時刻當機立斷,請來強援,也就是我司四品鎮獄校尉項大人的座艦,炮轟邪教,後果不堪設想!”
“天災人禍,一旦釀成舊時黃巾、白蓮教亂,不知你這知府大人的烏紗帽保不保的住!”
李達聲色俱厲、滿臉兇光、殺機畢露,手都握在了剛奪回的腰刀刀柄處,充分顯示了什麼叫番子爪牙、飛鷹走狗的氣場。
按照陽司規矩,一旦涉及教匪邪神之事,四品及以下官員,校尉可先拘後奏,關鍵是,揚州知府恰好在四品的口子上。
“這、這,大人可先聽本官解釋。”
“解釋,呵,本尉願意聽你解釋,就不知陛下是否願意聽你的說法了,你問問看,這位京城來的蕭校尉,願不願意聽你的解釋!”
知府聽到‘京城’二字,瞳孔瞬間一縮。
蕭如海在李達的眼色示意之下,無奈的摸了摸眼角刀疤,面無表情道:“這種事情,還用跟別人講嗎?”
知府大人當即汗流如柱。
“當然,關於漕幫的事,大人肯定是不知情的,要不我們再討論討論?”
“那必須討論!”知府以動如脫兔的速度,握住了李達的小手:“大人、李五爺,裡間說話。”
過了許久,就在蕭如海等的都要睡着之前,李達和知府攜手走出,笑容滿面,關係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衙門口的那顆柳樹旁,知府鄭重其事的拉住了李達的手,一臉嚴肅的道:“揚州官府上下,都覺的五爺您來管理漕口是合適的。”
李達莫名的想到了一部香港幫會片,裡面的主角也被人說過這麼一句,‘黨和人民都認爲,你做這個位置是合適的,是能維護社會秩序的。’
知府走了,他老人家還有一屁股屎要擦,忙的很。
蕭如海湊了過來,嘿嘿笑道:“合你心願了,那個,聽說你小子最近發了一筆橫財——”
李達上下打量對方,疑惑道:“你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