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色破曉,一縷日光順着江面向上遊走,終於破開了江面,升入了天空,紅日破曉。
一艘官船也在肉眼可見的水平面上出現,不急不慢的往淮河上的舵口趕去。
妒婦津上的鬼氣早已散去,雖然驚險,但是李達到底沒受到傷害,或者說,還多了兩件法器,九孔黑球算一件,其中有八條女鬼殘魂,正是紅衣女八姐妹,八條廟級的女鬼。
至於另一口法器,則是刺蝟道人手上的馬王鏡,這鏡子中有馬王爺的一隻眼,於妖魔鬼怪有定攝之用。
馬王爺本身是道教的神明,全稱‘靈官馬元帥’。傳說長有三隻眼,是故又稱‘三眼靈光’、‘三眼靈曜’。
這件法器在正一道也頗有名氣,據說是當初‘禍’級的大妖魔出世,某位道人召喚出馬王爺鬥法,結果兩敗俱傷,馬王爺神軀不保,慘死當場,只剩下神力精華匯聚的一隻眼珠,被封入鏡中,做爲獎勵品。
刺蝟道人死了,他蓄養的幾隻妖物也死了,捉妖長吏的捉妖神紋是紋在妖怪的身上,與主人一體同休。
至於拿走陽司同僚的法器,李達也沒有顧忌,因爲陽司本就有規定,一旦戰死沙場,又無指定繼承者,戰死者的法器將會獎勵給當次任務中,功勞最大的一位。
他嘗試着灌入一絲神力,鏡面中的馬眼浮現,並且大了一圈,瞳孔周圍是細碎的神紋,往自己身上一照,居然照出一條龍影出來,若不是李達有意壓制,龍魂就要咆哮出聲了。
李達大喜,這真是及時雨了。
‘這法器來的正是時候,扮演鎮魔校尉時,自己總是縮手縮腳的,道家符篆不能用,神力不敢用,不過有這鏡子遮掩,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動用神力了。’
鏡子的威能試驗出來,普通狀態下,馬王爺的眼睛最多能對付廟級的妖物,但當神力灌入,威力的強度取決於神力強度。
這毫無疑問是一件大殺器!
玩夠了鏡子後,他又擺弄起了那件九孔黑球,與其說這是一件法器,不如說這是一件鬼氣實質化的殘留物,拿在手上,可以聽到一種類似於鬼怪的囈語聲,活人聽了怕是夜不能寐,終日陷入恐慌狀態中。
不過無論是大號小號,憑着神力庇護和道家修爲,這些鬼道伎倆都沒啥用,反倒是被他找機會收拾了一頓,手掌一捏,九孔中有八孔冒出了一團黑煙,化作昨夜所見的恐怖八姐妹。
其中幾位性急的,看見李達便滿臉憤恨的撲了過去,不過馬王鏡只輕輕一晃,這幾條鬼物就被定在了空中。
不是什麼鬼物都可以在大白天現身的,雖然大門是關着的,但是日光透過窗戶照來,沒一會兒功夫,這八條女鬼便渾身冒煙,哀嚎着在地上打滾,這種程度的日光對它們來說就像是洗開水澡,房間裡桌椅板凳亂飛,但李達表情冰冷,不動聲色。
沒一會兒功夫,雙面女鬼就開始跪着慘叫,“求主人饒命,饒命,奴婢願意投降,願意侍奉。”
除了大姐、胖女鬼、還有一個腦門插把刀的,其它五位都已經承受不住折磨,投效過來。
紅衣女的身影在李達身後一閃而逝,不僅沒有憐憫,反而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笑容。
真塑料鬼姐妹!
李達將手一掃,其它的女鬼再度消失,然後開始盤問,這女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妒婦津的,更沒有時間觀,唯獨有一件事它記憶猶新。
那就是之前同樣有一夥人闖入這裡,並且與廟中的妒婦神大戰一場,再然後妒婦津就在外界消失了,想要進入其中,只有在河道缺口釣女鬼的方式,使鬼氣散溢,裹挾着活人生魂入內。
“那夥人的長相。”
活人畫畫是要用筆墨的,但是女鬼畫畫則只需要墨水,將手一抹,顯現出一張新出爐的畫像,只有一人是不蒙面的,那是一個青發妖嬈的美豔女人,尤其是額頭上的紋路,很熟悉,像是鎮魔神紋,不對,是在揚州河底,看到的青銅棺木上的巫文。
純粹的巫文!
大門被推開,項獄毫不客氣的走了進來,李達手一揮,女鬼化作煙霧散去,並將這種紙遞了過去。
“拿走那件寶物的,應該就是這個女人。”
項獄接過一看,眉頭一皺,“是她!”
“獄姐你認識?”李達奇道。
項獄剛想說話,眼角一抽,眼珠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好半晌纔開口道:“陽司通緝榜排行第七的風魔女,擁有上古血脈,曾經在北方殺了一整座軍營的人。”
風魔女、還有當初闖天官市的火道人,這些通緝犯是一路人嗎,難道也是尋龍社的人?
“用這個消息,應該可以抵消一次部級任務。”
李達嚇了一跳,“這麼有價值?”
水、鬥、瘟三部中,便是看似最輕鬆的瘟部徵召,也需要剿滅五處沿岸鬼窩,能形成鬼窩的鬼物數量不會低於五十條,還有轉化的活死人、屍怪,就算陽司高手,進去後也有極大的風險。
難度大,獎勵也大,這是不是意味着,水、鬥、瘟三部的獎勵,自己可以隨意置換了?
項獄難得擠出一絲笑容,“不要高興太早,這種事還需要驗證,不過應該沒多大問題。”
李達又向項獄打聽龍部任務的具體內容,卻發現御姐對此同樣不大清楚,她當初參加的那一次,寶物也沒有得手,不過她告訴李達,寶物被取出後,殘留遺蹟會繼續形成一個世界,而在這方世界中的規則會有一個核心,只要取出,便能無視規則脫離。
但是每個世界的核心也不同,比如妒婦津的核心便是陰氣凝聚物,其它寶物的殘留或許就是另外一種存在。
每一次這種任務都是由龍部派遣,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種派遣都會出動一位大法師!
“等着吧,等我回去報告上面,會有人下來盤查的,”項獄面色有些蒼白,但表情依舊冷淡,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達一眼,道:“所以有些東西,你要想清楚怎麼回答纔好。”
李達一凜,昨夜那場戰鬥中,自己動用影子的手段肯定暴露了,雖然御姐不一定能認出來,但陽司中臥虎藏龍,保不齊就有眼神特別好的。
“記住,你是我召來的幫手,”項獄頭也不回的起身,道:“我是你的門面。”
“明白了。”
李達鬆了口氣,知道對方的意思了,那就是有事都往她身上推,反正‘刑獄霸王’是項家的,又不是陽司的產物。
有個能鎮場子的女大佬真好,這要是換作郭通,指不定回頭就把自己給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天這御姐的臉色不是很好,大姨媽來了?女大拳師還有這玩意麼,不是有一種說法叫斬赤龍嗎?
河段的巡視任務在午時正式結束,柳神風一臉複雜,他的左手掉了兩根手指,渾身滿是鞭痕,右耳還被割掉了,原本中年帥哥的形象現在變成了殘廢。
他看了李達一眼,猶豫許久,還是拱了拱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李達在他眼中看到了怨恨。
世上若只有對錯的話,那麼這世道會太平的多,但人性只有好惡,沒有善惡。
不過哪怕只用鎮魔校尉的手段,他也不懼對方,畢竟他可是有三件法器的真男人。
“項龍頭。”
“龍頭。”
“舵主。”
碼頭上的淮河漕口打家紛紛向項獄見禮。
在李達眼中,御姐腳步越來越輕浮,剛下了船,便就一頭栽倒在地。
李達趕緊把她抱起,只感覺對方身上熱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