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看着華道衝那個樣子,心裡頭更是一陣酸澀。他自身懷有那麼嚴重的內傷,可是這個時候竟然還身先士卒闖蕩如此危險之地。
“這位兄臺,青竹要先行一步了,你要和我一起麼?”身旁突然傳來的一聲略帶些稚嫩的話語聲一下將隨風從沉思之中驚醒了過來。
滿是訝然地看了青竹一眼,見他眉宇之間一片平淡,臉色如常,不像是在說假。隨風不禁便有些疑惑,“他們還未動身,你爲何這麼急着……”
青竹一聽此言,不等隨風把話說完,便微微搖頭笑道:“那青竹一人獨行便是。”說罷,右手一伸,手掌之中憑空多了一道長約三尺的物件。腳下一點,身影飄忽之間,已然向前躍了過去。
隨風整個一愣,這纔看了清楚他手中的東西。竟是一把主幹以青竹所製成的綠紙傘,青竹行至一半,手腕輕輕一震,手中的綠紙傘一下撐了開來。手臂發力旋轉,恍惚間,其周身之外處處皆是傘影。那些飛襲而來的石塊還未靠近他周身三尺處,便被他手中的紙傘輕輕一蕩給彈了出去。
回想到他剛纔明眸皓齒的模樣,看着他嫋娜而行的身姿,隨風一瞬之間竟然一陣恍惚,世上竟有如此婉約的少年。
從背影看着,憑空更是多了幾分書卷翩躚的氣息。
一旁無痕和歐陽正豪一見一直觀望的青竹搶先了一步,立馬互相使了個眼色,看也不看隨風一眼。兩人運起了輕功,紛紛向着前方躍了過去。
隨風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回過神來的時候,其他所有人都已經闖入了其中,整個邊緣便只剩下他一人了。這個時候腳步輕盈的青竹竟然已經行至中途了。那把看似平常的綠紙傘在他的手上宛若煥發了神采一般,非但能夠攔下那些襲來的飛石,更是可以用來擋一擋地上突然升起的地刺。
甚至可以像隨風御劍一般。駕馭着手中的紙傘躍過寬寬的鴻溝。
隨風自知在邊上呆久了絲毫無意,索性還不如前去闖蕩一番。他剛提步準備邁出步伐。便看到身前突然一道人影倒衝過來,嚇得他趕忙讓在了一旁。
待那人腳下連踩,停下了身形。隨風纔看了清楚,此人正是剛剛出發不久的歐陽正豪。
只是此刻的他,比之剛纔還要狼狽得多。原本胸口處有些癒合的傷口。又一下崩裂了開來,鮮血淋漓,不住地向外噴涌。臉上更是一片蒼白,一絲血色也無。不住地輕咳,每咳一聲,便帶出一口鮮血來。看起來着實悽慘無比。
要說這歐陽正豪也實在是倒黴,他剛剛一腳邁出。還未站穩身形。腳下突然就是一跟地刺沖天而起,他措手不及之下,一下就被頂上了半空。要是單單如此便也罷了,他剛剛抗下上方翻卷凜冽的罡風,從上方躍了下來。
腳尖還未沾地。便聽一聲悶響迅猛無比地朝着自己撲了過來。他轉過頭一看,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竟是一個足有人頭大小的巨石朝着自己胸前的傷口就飛了過來!
他有傷在身,速度並不似之前那般靈活。只知若是讓這塊巨石真的擊中了胸口的傷口處,定然是心脈崩裂的必死之局。手忙腳亂之下,總算是讓過了胸前的傷口。可是最終還是被這塊巨石一下擊在了右側的胸口,猛地撞擊之下,更是傷上加傷,一下便倒飛了回去。
隨風看着他一臉衰敗,一身上下傷痕累累,心中忍不住便是一嘆。看他的樣子,恐怕是要與這縹緲試煉無緣了。
根本容不得他多想,眼前裂變的地面生生地打斷了他的思緒。隨風匆忙之間轉過了頭來,應付起了眼前所見的一切。
就聽一聲劍吟之聲,他腰間的純鈞劍已經破鞘而出。化作了一道絢爛的清色劍芒直破前方而去,他整個的人影似乎完全地與劍影合在了一處。先前他在斬殺那鮎魚精之時便已然有了點人劍合一的架勢,這一次則更爲清晰地表達了出來。這是他青蓮劍訣即將突破到第三層的象徵!
人劍合一,人氣滋補劍氣,劍氣孕養人氣。到了最高級的時候,整把劍更是彷彿化作了人的一個幫手。這本是極高深的心法,隨風也不知怎的無意間便領悟了幾分。
整條劍光勇往直前,氣勢如龍一般。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樣,一掃八荒六合。走在前方的無痕和青竹突然就感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匆匆回頭一看,只見一條通體碧青之色,由千萬道劍氣縱橫而成的神龍破空騰飛而來。所有的地刺、砂礫、裂縫在其面前就如同虛設,不過短短几息的功夫,隨風駕馭的劍光神龍後來追上,遠遠地將他們甩在了身後。
片刻之後,隨風就覺得周身之外忽然一輕。之前那厚重不堪的壓力盡數在悄然間卸去,眼光一瞥之下,發現之前出發的華道衝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當即便反應了過來,自己已經渡過了後方大片危險的山地到達安全的區域了。
隨風便收起了漫天的劍光,身子一轉,飄然間已然落到了華道衝的身旁。
華道衝見隨風這麼快就渡過了這重重考驗,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一下便多了幾分驚訝之感。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剛想說些什麼,卻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笑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過了這道試煉,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老夫已經老了,日後,這整片天山,甚至是整片天下都是你們年輕人的舞臺了。”
隨風心頭一顫,又想到了之前青竹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語。想想青竹的話語,怎麼聽都覺得華道衝剛纔的話裡滿是蕭索的味道。
隨風勉強笑了笑,就聽身後先後兩聲衣衫破空的聲響。回過頭來,匆匆一瞥之間,竟然是無痕和青竹。隨風稍稍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們這麼快也渡過了這試煉。
本來就已經很是狼狽的無痕似乎看起來更爲悽慘了一些,之前只是左手臂有些傷痕罷了。可是現在,似乎是之前中過幾根地刺的緣故,本來滿是妖異的血紅色的長衫,下半身被他弄得盡是泥濘與污濁。
而青竹還是那席笑語盈盈的翩翩少年的模樣,憑着一把紙傘凌空而來。一身青衣纖塵不染,只在傘面上留下了些許塵土。隨風看在眼中,暗暗心驚,想不到竟有資質優良如斯的少年。
青竹眼眸半睜,悄然看了華道衝一眼,眼中似乎閃過一道不忍的色彩,輕聲問道:“前輩,你沒事吧?”
華道衝哈哈一笑,道:“我怎麼會有什麼事,看樣子歐陽正豪那老小子是趕不上來了。”
他這麼一說,無痕和青竹才反應了過來。回過頭來一看,果然就看到了歐陽正豪黯然離去的背影。雖然和他生有間隙,可是看着那席背影,隨風心頭還是起了一陣悲涼之感。他剛纔傷上加傷,眼看着這道試煉是決計過不來了。也許原路返回纔是最佳的選擇,知難而退總比橫衝直撞好。
無痕一言不發,打量了一下隨風、青竹和華道衝一眼。現在剩下的五人之中除了還不見人影的虛宇真人江一帆之外,隨風這邊不但有華道衝相助,看樣子還和青竹關係不錯,而無痕這邊只有他自己一人,未免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了。
隨風似乎從無痕臉上微微閃過的憂色之中看出了什麼,笑道:“我們還是繼續前行吧,現在這五行試煉已經被我們過了三關,還剩下最後兩關了。難道你們都不好奇,能夠困住天山派那麼多前賢的試煉究竟是什麼嗎?”。
衆人聽他說得輕鬆,都只微微笑笑不說什麼。最後還是華道衝打破了衆人的尷尬,笑道:“與其說是一探那些前賢失敗的原因,不如看一下江一帆那老小子究竟闖到了哪一關。”
華道衝這麼一說,三人紛紛反應了過來。他們此行是爲了突破這縹緲試煉從而奪得天山派掌教之位的,現在江一帆一人當先,若是他們不再加緊一些,說不定便要被他人先行一步了。
聽到這些,無痕當即便是一陣齜牙咧嘴,也不知是擔心被這江一帆奪了頭籌,還是因爲急火攻心牽動了傷口。即便是淡然如青竹,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如此一來,四人便是不想上路也必須得上路了。再向前,是一個山間隧道。眼前本是一座極高的山峰,可是卻被人從中心整個地鑿通,挖掘出了這麼一條隧道。
四人無其他路可以去,只能沿着隧道行進了。
一路上即便是和隨風他們結有樑子的無痕也都放下了成見,小心翼翼地生怕再在隧道之中遇到之前那符召襲擊的事。
隨風詢問之下才知,原來每個人在進入試煉一段時間之後都會遇到符召的襲擊。其中無痕是還未完全從玄天劍陣中出來便遇到了,而隨風和華道衝是出了玄天劍陣之後。青竹最是快速直接是在之前那個關卡等候的時候遇見的。
四人邊小心地走着,邊互相交換了些進入這試煉之後的心得。無痕雖然不大情願,可是如今情勢比人強。他也只得隨意說了一些,可是四人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不過剛剛說了幾句,腳下的隧道已然到了盡頭。
而眼前所見更是讓他們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