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關乎國本,陛下怎可如此草率?”
“荊州之事,已有欽差督辦,爲何還要派皇子前往?”
“這還用說?欽差去了三月平定不了荊州事端,陛下這是着急了。”
“凌上將軍都解決不了,幾位皇子去了有用?”
金鑾殿上,天武皇離開之後,諸多大臣再無顧忌,紛紛議論起來。
每個人各有立場,儲君之事更是關乎到絕大多數人未來的命運,怎能不憂心忡忡?
但唯獨有那麼一小波人,在這場紛議中,保持着沉默。
這一批官員,便是以吏部尚書秦德勝秦天官爲首的“中立派”。
秦德勝似是不想逗留,哪怕是他的門生故吏想要和他商討一二,他也只是打着哈哈敷衍,朝着殿外走去的腳步都不曾停留過。
只是在離開金鑾殿之前,他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得朝殿上看了一眼,落在了某位皇子的身上,隨後大步流星得離開了。
今日朝會,四位皇子之中,除了姬青空沒來之外,其餘三人都已到場。
而在秦德勝走後不久,三皇子姬雲睿拿着繡帕掩着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他看向身邊圍聚的心腹,有些歉意道:“我身子不適,先回去了。諸位不妨一會來我城內外府相商。”
“是。”
他找了個理由,也就離開了金鑾殿。
……
隨着朝會散去,最終百官也各懷心思,離開了皇宮。
吳庸身着紫金服,正面色嚴肅得朝着身邊人低聲說着話。
如今吳黨衆人皆是圍在他身邊,態度無不是恭敬有加。
也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響聲。
“外祖。”
這熟悉的聲音,讓吳黨衆人無不停住腳步,回首看去。
只見身後,二皇子姬皓宇一路小跑過來,來在吳相面前,額頭已經滿是汗水,氣喘不停。
他這番模樣,讓在場之中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姬皓宇只能裝作沒看到,待喘勻了氣後,這才朝着吳庸作揖拜下:“外祖,今日這儲君大選,父皇既已定下考題……”
如今天武皇給出了擇選儲君的考題,若是說最着急的也該就是姬皓宇與姬雲睿這兩位皇子。
而姬皓宇顯然沒有姬雲睿那份沉得住氣的心性,此刻是面露焦急之色,有心想和吳庸說幾句話。
可吳庸卻是面無表情,甚至不等他說完,便出言打斷:“殿下不如先回承平宮,待本相與諸公安排出個章程,再告知與殿下便是。”
聽到這話,姬皓宇拳頭不由攥緊,暗自咬牙。
這分明是他擇選儲君,可如今吳庸卻是連讓他一同議事都不讓,這算什麼?
如今他還不是儲君,都只是如此,即便儲君之位真落在他身上,甚至將來克承大統……情況能改變麼?
姬皓宇心中百轉千回,可即使是咬着牙也是擠出了笑容:“也好,那我就先回宮中,靜候佳音。”
“殿下自便吧。”
吳庸說完之後,竟是獨自將姬皓宇留在了這兒,帶着衆人大步流星得便離開了。
姬皓宇孤零零得站在原地,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
良久,低聲自語聲呢喃:
“我得去找海青……對,我得去找海青!”
“這個時候,只有他能幫我!”
……
朝會剛一結束,姬皓宇便立刻派了自己身邊大伴魏福親自去公主府,去請趙祈安。
但這一次,魏福撲了個空,趙祈安並不在府上。
此時此刻,趙祈安正在浮香樓中聽曲兒。
浮香樓二樓雅間,趙祈安坐在窗邊,能夠清楚看到戲臺上戲子的模樣,聽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腔。
他其實不大聽得懂,也不是什麼那般風雅之人,只是那戲臺上那名閹伶的聲音確實是好聽,即便是聽不懂也忍不住多聽了一會。
趙霓裳就坐在他身邊,見他茶水喝完,起身爲他斟茶,斟茶時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真沒想到,七妹還有這樣的身世。”
就在剛剛,她從趙祈安口中已經知曉了趙無玟的身世,心中忍不住有幾分感慨。
雖然因爲種種原因,被趙祈安吩咐不能與趙無玟太過親近,可趙霓裳是看着趙無玟從豆丁點大的模樣長大的,要說沒感情,那自然也是不可能。
趙祈安只和她說了趙無玟的身世,以及趙無玟拜在了國師門下。
所以趙霓裳還挺高興的:“不過觀象錯過了拜在國師門下的機會,如今倒也算是讓給了七妹,倒是不虧。”
趙祈安飲着茶水,不置可否。
聊過了趙無玟之後,趙霓裳將茶壺放在桌上,重新坐回趙祈安身邊,問道:“義父,我什麼時候動身去西漠呀?”
“不急。”趙祈安平靜道,“這些日子商行的船被我派去了東海,正好藉着運糧的名義將一些東西運來京都,時間上會耽擱一些,等到一個月後儲君人選塵埃落定之後再動身不遲。”
他即將要入須彌山,許多事情都安排上了章程,人手正是緊缺之時,思來想去還是將趙霓裳留在身邊多留一個月。
事有輕重緩急,和其他事情相比之下,西漠的事沒那麼緊迫,即便周天勝真反了,最頭疼的也不是他趙祈安。
二人正說話的工夫,雅間房門被敲響,屋外傳來陰惻惻的聲響:
“恩主,天機柱乙字急報!”
一聽此言,屋內的趙祈安與趙霓裳二人都愣了一下。
趙霓裳不想擾了趙祈安的雅興,於是親自起身出去,與門外之人交談了一會。
當她回來時,對趙祈安說道:“義父,今日朝會,陛下定下了擇選儲君的考題……”
說完之後,她將一封字條交到了趙祈安手中。
趙祈安展開一看,那字條上寫着的乃是今日朝會上的旨意內容。
“陛下立儲,竟是以荊州爲考題?”
當他看完之後,有些意外。
他昨日拜訪國師之時,還特意向國師打探過,可國師只是說陛下尚未決定,便將他打發走了。
沒成想,這纔過去了一日,就已經在朝會公佈了儲君大選的考題。
趙祈安仔細思量了過後,卻又覺得此舉倒是頗符合天武皇的性子,倒也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