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歷來是泛指皇帝后宮,三宮即指中路的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此謂“後三宮”。
六院即分別指東路六宮:景仁、承乾、鍾粹、延禧、永和、景陽宮,西路六宮的永壽、翊坤、儲秀、啓祥、長春、鹹福宮,此即三宮六院。
康熙在位五十餘年,制定了詳盡的後宮典制,將後宮妃嬪分爲八個等級,各等級的品級、數額、俸祿、侍侯人數都做了明確的規定,皇后居中宮即坤寧宮,主內治。皇貴妃一,貴妃二,妃四,嬪六,分居東、西十二宮,協助皇后主內治。貴人、常在、答應無定數,隨居東西各宮。
貞武一共就一嫡二側二庶五個福晉,另外還有幾個開臉的貼身丫鬟,相對於諾大的後宮而言,人數實是太少,按理新君登基要進行選秀,但貞武卻想等鞏固了皇位再行選秀。
秀女是三年一選,雖說是在八旗佐領下十三至十七歲旗人女子中挑選,但實則主要還是在滿、蒙三品官員之女子中挑選,難有中意者,因爲選秀首要的兩條標準便是品德和門第,容貌則在其次,貞武可不想委屈自己,後宮晃來蕩去的若都是歪瓜裂棗,豈不太對不住自個了,待鞏固了皇位,他便可不用顧及門第以及錯綜複雜的朝臣關係,可從容挑選可意的女子。
鹹福宮爲內廷西六宮之一,在儲秀宮以西,位置頗爲偏僻,卻是十分幽靜,琪嬪張夢嬌便居於此,五個福晉中,張夢嬌的位分最低,但她的聖眷卻是最濃,貞武隔三岔五便召其侍寢不說,還時常親至鹹福宮。宮中一應太監宮女皆是見風使舵之輩,最善察言觀色,對這位倍受寵幸的琪主兒自是百般奉迎,並不因其位分稍低而有絲毫怠慢。
敬事房總管太監王小寶聞知貞武要去鹹福宮用膳。忙巴巴的親自跑到鹹福宮報喜,北方春旱嚴重,貞武在宮內齋戒祈雨,後宮一衆妃嬪亦是旱情嚴重,一解除齋戒,貞武便駕臨鹹福宮,這自然是大喜。琪主子歷來出手大方,這份美差,他哪肯讓下面的人去獻殷勤?
鹹福宮後殿的伙房,張夢嬌正親自指揮着幾個太監宮女張羅着,大雨一下,貞武自是不用再齋戒,她雖然不敢肯定貞武會來,但做好準備。防範未然是必要的,不獨她鹹福宮在忙活,其它幾個宮怕是也在忙着做準備。皇上就一個,誰不是挖空心思變着法子的爭寵。
張夢嬌心思靈動,早就察覺到貞武不喜御膳房的膳食,從未下過廚房的她立時便潛心鑽研廚藝,而且主攻江南的蘇杭名菜。
敬事房總管太監王小寶一進鹹福門,早有機靈的太監一溜小跑趕到後院稟報,聞聽是王小寶親來,張夢嬌亦是一陣欣喜,忙趕到前殿接旨。
一見張夢嬌出來,王小寶便面南而立。道:“皇上有旨,在鹹福宮用晚膳。”
一聽貞武來自己宮裡用膳,張夢嬌心中暗喜,忙盈盈行禮,道:“臣妾尊旨。”
待張夢嬌起身,王小寶就地漂亮的紮了個千兒道:“奴才恭喜琪主子。”
“賞。”張夢嬌清脆的說道。這些個敬事房的太監負責管理、記錄
皇帝與後、妃的房事,貞武不喜這些人聽房,更不喜他們干涉房事時間的長短,歷來對敬事房的太監不假以辭色,她侍寢的次數最多,自然要幫着加以籠絡一番,免的他們搬弄事非。
躬身接過鹹福宮首領太監遞過的銀票,王小寶看都不看便乖巧的謝恩道:“奴才謝琪主子厚賞。”張夢嬌含笑道:“這是五百兩的龍頭票,別獨吞了,給下面人也賞點茶錢,讓他們都管住自個的嘴巴,若傳出什麼閒話,你主子的秉性,你是清楚的。”
“琪主子放心,斷不至有半句閒話傳出。”王小寶忙磕頭道,他本就是恂王府的舊人,自然是清楚主子的秉性,別看平日裡溫言和煦,真要犯了事,處置起來,毫無情面可言。
貞武先是折到養心殿查看批閱了送到的幾份密摺,見雨已經停止了,才安步當車一路散到鹹福宮,得到稟報的張夢嬌早帶着一衆宮女太監在鹹福門恭迎,見貞武過來,她忙蹲身道了個萬福,道:“臣妾恭迎皇上。”
鹹福宮貞武來的次數不少,見地面是溼的,他微微擺手道:“免禮。”說着,便在衆人的鏃擁下進了前殿。
一俟貞武落座,張夢嬌便蹲身親自爲貞武換下雨靴,起身後,又蹲了個萬福道:“臣妾恭喜皇上祈得甘露,救百姓於水火。”
貞武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張夢嬌自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宮廷旗裝是特意改過的,顯的分外合體,髮型也不是常見的‘把子頭’,而是扎着個紅絨結,隨意的披散着,烏鴉鴉的一頭黑髮光可鑑人,一雙水杏眼分外撩人,她本就生的美,肌膚更是細膩如脂,這一裝扮,便恰如出水芙蓉一般清姿綽約。
侍立在旁一衆太監宮女皆是機靈十足,一見貞武的眼神,哪有不識趣的,立時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見衆人都退了出去,貞武這才輕笑道:“朕解了百姓的春旱,現在來給你解旱。”
張夢嬌本就被他上下看的有點不好意思,聽的這話,登覺渾身發軟,千嬌百媚的嗔了他一眼,才道:“皇上一見臣妾就不正經。”
“朕要一本正經,就去見皇后了。”貞武輕笑道,說着便招手讓她過來。
張夢嬌瞟了門口一眼,見門口已沒了人影,這才緩步上前,貞武輕輕一拉,她便順勢鑽入懷裡,乾柴遇上烈火,滿室立時便春光無限。
一時雲收雨歇,張夢嬌偎依在貞武的胸膛上,輕聲低語道:“珈寧姐姐又生了個公主,這些日子鬱悶的不行,皇上有空去安慰下她吧。”
聽的這話,貞武亦是無語,珈寧一連生了幾個,都是女孩,在這母憑子貴的年頭,可謂是倒黴透頂了,這事如何安慰,只能勤懇耕耘,微微沉吟了下,他才道:“朕日後將公主就嫁在京城,她不用擔心。”
不和親了?張夢嬌一喜,這消息對珈寧絕對是好消息,她飛快的在貞武臉上親了一口,有些羞澀的道:“皇上,臣妾侍寢的也不少,怎得就懷不上呢,香巧妹妹都懷上了,是不是要去求觀音?”
“這事得求朕。”貞武輕笑道,想了想,他才接着道:“這事急不來的,越急越懷不上,你纔多大,甭着急。”
玉河橋會同館,新井君美獨自悶在房間裡逐張細讀着手下花高價收集而來的厚厚一疊京報,因爲不是貿易期,自去年下半年開始,他就再沒看到大清國的京報,相比與‘唐船風說書’他更喜歡京報,因爲通過京報,他能準確、直接、及時的瞭解大清國的動向。
當然,他最關心的便是大清國的皇帝貞武,貞武的每一道諭旨,他都要細心揣摩,不僅如此,他更是譴人在京城收集有關貞武的一切傳聞。
副使佐藤純一郎卻是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鞠躬之後,便沉聲道:“白石大人,已經三天了,清國大員一個也不見露面,這樣拖下去,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
新井君美擡眼看了他一眼,斯條慢理的道:“咱們是首次朝覲,不僅是來上表請封的,還有和親的任務,急什麼,總要接見的。”
“嗨。”佐藤純一郎重重一點頭,躬身道:“屬下是擔心拖延時間太長,國內有變。”
新井君美放下報紙,擡起頭沉吟了一陣,才沉聲道:“清國大員不見咱們,想是已經猜到咱們遇上難題了,沉住氣,不要急噪,另外將我長於儒學、精於朱子理學,熟知禮儀的事情宣揚出去。”
“嗨。屬下告退。”佐藤純一郎說着便鞠躬離開。
新井君美緩緩斟了杯茶,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國內局勢複雜,他確實不宜在清國久呆,清國大員們避而不見,明顯是在拖延時間,爲什麼要拖延?難道清國人還另有要求?想到這裡,他心裡一跳,真要如此,清國人又如此拿捏,這要求就不會簡單,他不由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真是多事之秋。
王府井大街西側,理藩院衙門,尚書籤押房內,廉郡王胤禩正忙着批閱公文,聽的屬官稟報,“翰林院侍讀學士何焯在外求見。”他頭也不擡的道:“有請。”說着,已是放下公文,起身虛迎了幾步。
何焯進來,見禮落座之後也不客套,開門見山的道:“王爺,方纔聽聞日本使團傳出消息,之所以會是新井君美親自出使,乃是因爲他長於儒學、精於朱子理學,熟知禮儀。”
胤禩聽的微微一笑,道:“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王爺此言甚是。”何焯微微欠身道:“新井君美這是欲蓋彌彰,不過才拖延了三日,他們就等不及了,由此觀之,日本國內應該出了麻煩,是再晾他幾日,還是先接觸一下,還請王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