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年羹堯進退兩難時,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衆人循聲望去,前面一人正是一臉陰沉的胤楨,一上樓胤楨就先掃了一眼,見張夢嬌無事,一衆護衛雖是鼻青臉腫,看樣子也並無大礙,這才望向年羹堯。
年羹堯雖是心裡叫苦不迭,可還是利索的趨步上前,一個千兒紮下去,“奴才年羹堯請十四爺安,十四爺金安。”
胤楨一撩袍角,揶揄道,“我道是誰如此好膽,竟然敢在京城對我府上大打出手,原來是年大人,難爲你還記得你奴才的身份?以奴欺主,你可真是膽大包天。”說着也不理他,直接看向張明亮,“怎麼回事?”
張明亮對前面的起因並不清楚,只得拿眼睛去看戴理生,戴理生急忙上前跪下,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年羹堯見胤楨一來就坐實了自己‘以奴欺主’的罪名,心裡更是忐忑不安,這位十四爺可是八爺一黨,自己雖說跟九爺、十爺都有來往,可自己畢竟是四爺的門下奴才,八爺黨和太子一黨現在斗的正厲害,不知道十四爺會不會拿自己開刀?
胤楨聽戴理生說完便問道:“是誰先動的手?”
“是他。”戴理生指了指那名參將。
“還等什麼?”胤楨瞥了張明亮一眼,“廢了他。”
年羹堯一聽臉都嚇白了,真要讓胤楨當着自己的面廢了自己撫標的參將,以後回四川哪裡還有臉見人?還怎麼帶兵?他忙膝行了兩步,磕了個頭道:“十四爺,萬萬使不得,他可是奴才撫標的參將,還請十四爺高擡貴手。”
參將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胤楨還真不敢胡來,毆打致殘朝廷大員,這名聲傳出去可不好聽,應景的時候還是一大罪狀。他冷笑道,“既是朝廷命官,好,爺不動私刑,將他送交順天府。”接着轉過頭來,看向年羹堯,“不知道你年羹堯是奴才呢,還是朝廷命官?”
年羹堯一看,是朝廷命官要送交順天府,是奴才,今天肯定要當衆受辱,只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年羹堯是四爺的奴才也就是十四爺的奴才,今日過錯全在年羹堯一人身上,還望十四爺體諒他們做下屬的難處,成全他們。”說完又磕了個頭。
胤楨不由暗讚了一聲,這年羹堯帶兵果然是有兩下,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收買屬下的人心,不過這人卻是無法爲自己所用,這次機會難得,該怎樣一舉將他打得永世難以翻身?當衆羞辱只能是使他更得人心,想到這裡,他沉吟着道,“你畢竟是四哥的奴才,自有四哥管教你,爺也不好越蛆代庖,這樣吧,你把今天的事寫個伏辯。”
年羹堯一聽就嚇得魂不附體,這可比直接送順天府還要命,這伏辯如何寫的,寫了不就把仕途前程都交到他手裡了,正準備開口秧求,卻聽的樓梯做響,接着就傳來胤禛的聲音,“十四弟可真是心慈。”
年羹堯見自己主子到了,心裡不由一鬆。
見是胤禛來了,胤楨也不敢缺了禮數,起身上前見禮,張夢嬌也乖巧的行了個蹲禮,胤禛一改平日的冷淡模樣,微笑道:“這是新納的弟妹,果然是傾城之貌,再配上這套漢裝,盡顯江南風韻,十四弟好福氣。”
“謝四哥誇讚。”張夢嬌又是蹲身一福。
胤楨聽的這話,心裡卻是一緊,四哥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過分,張夢嬌身爲皇子福晉,又是旗人,一身漢裝已是有違祖制。
胤禛對張夢嬌點了點頭,而後語氣誠摯的對胤楨說道:“你我同胞兄弟,我的奴才不就是你的奴才,這等膽大妄爲、不長眼的東西,你還跟四哥客氣什麼?只管狠狠的管教。”
胤楨暗道可惜,錯過了一次絕好的機會,臉上卻是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代四哥管教一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傳出去也丟四哥和我的面子,今兒你都是嘴上惹的禍,就掌嘴吧。”
年羹堯一聽只是掌嘴,心頭不由大喜,立即就自己動手,兩位主子在面前看着,他可不敢馬虎,幾巴掌下去,兩頰就已是腫了起來,見胤楨沒有叫停的意思,胤禛走上去當胸就是一腳,將年羹堯踹倒在地,“沒規矩的東西,十四弟今兒是便宜你了,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別在這裡給我丟人顯眼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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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胤禛轉頭對胤楨笑道:“今日纔剛剛回京吧,走,四哥爲你接風洗塵。”
“四哥你是忙人,我這一去大半年,還是先回府打個轉。”胤楨說着又問道:“一年沒見到皇額娘了,皇額娘身體可還好?”
“好。”胤禛笑道,“前次去看皇額娘,她還在念叨你呢,這次回來,正好過年可以見見面。”
送走胤禛,胤楨便着人將酒樓的掌櫃叫來,年羹堯肯定已經給過賠償了,不過,他不放心,又賞了那掌櫃的二十兩銀子,叮囑他不許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張夢嬌一身漢裝拋頭露面,被人蔘一本,可不是好玩的。
打發走了掌櫃的,他纔看向戴理生,和煦的問道,“傷勢嚴重不?”
戴理生一臉的羞愧,上前躬身回道:“回主子,奴才的傷不打緊,都是奴才沒用,才讓主子受到驚嚇。”
張夢嬌道:“不必自責,今兒你做的不錯。”
胤楨把戴家子弟調入親衛本就有提拔的心思,便含笑道;“忠心護主,就憑這一點,就該賞你,就賞個三等護衛吧。”說着又看向張明亮“你也是老人了,怎麼安排的?二樓就留一個人?連個照應的都沒有?降爲三等護衛,留守王府。”
張夢嬌卻是一楞,輕聲問道,“王府?”
胤楨笑道:“爺現在已經是郡王了。”
張鵬翮授文華殿大學士,噶敏圖遷戶部左侍郎,皇十四子恂貝勒胤楨晉郡王爵,這三個首倡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的領軍人物的升遷,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揣摩帝意,那是京城大員們的基本工作,這道上諭一出,衆人心裡都不由暗暗吃驚,張鵬翮升大學士,胤楨晉郡王爵,看來康熙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