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沒有怪罪你,你就趕緊謝恩起來吧。”他給徐嬤嬤打了個顏色。
她也擡起頭來看我一眼,我準備去扶她的時候,她趕緊謝恩起來了。
爲了不讓她尷尬,我拿起炕桌上的一本書,揮了揮手,讓他們倆都出去。福伴兒叫來了小丫頭進來打掃,也跟着出去了。
屋裡的自鳴鐘敲了五下,發出清亮的聲音。
我在他們出去後,便把手裡的書丟下了。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下炕,徐嬤嬤聽到屋裡有了動靜,便趕緊進來,從炕塌上拿了鞋子幫我穿上。
她給我穿鞋的時候,我並沒有說什麼。就當做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該吃晚飯了,我得先到奶奶屋裡去問安。
徐嬤嬤在門前打了簾子讓我出去,然後便跟在了我的身後。我的身邊兒從生下來那一刻起,身邊就沒離過人,福伴兒見我出來,也跟在了我的身後。他們總是很守規矩的,跟在我後面一步半的距離,不緊也不疏。
剛剛來到奶奶的院子,便聽見阿瑪大聲地說着什麼,“……ainaciainakini……”我仔細聽了聽,好像是說:‘……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可能是和奶奶在說着什麼話,因爲他和奶奶在說一些私密話的時候,就是用滿語說的。府裡頭,除了他和奶奶還有太太外,就只有我和兩個哥哥學了一些,下人們,大都是不懂的。但總的來說,我的滿語終究還是沒有學的多好。所以聽他們說的話,我也都是一知半解,聽懂的和沒聽懂的詞着拼湊在一起,一句話也能懵出個大概的意思來。
正恍着神兒,又聽到了阿瑪的聲音,“amagainenggijaibodombi……(將來再做打算……)”
“teainaciojoro。(現在怎麼辦呢。)”奶奶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她在哭着。
斷斷續續的,我也聽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但是聽到奶奶的輕輕抽泣的聲音,我就開始有些擔心了。
“給阿瑪、奶奶請安。阿瑪、奶奶吉祥。”我進屋後,給他們行了個蹲安禮。(這是滿族女子對長輩請安禮,行禮者站在受禮者面前,雙腳平行,雙手扶膝,隨即一弓腰,膝蓋略彎曲如半蹲狀,嘴裡唸叨“請某某大安。”)
奶奶趕緊轉過身去,掩飾地拿着手絹兒擦着眼淚。
“起吧。剛剛你都聽見些什麼了?”阿瑪看到我進來後,臉上似乎還是有着一些不高興的表情。
我裝作不明白地模樣看着他,“回阿瑪話,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啊,您是問的什麼?”
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臉色,對着奶奶說:“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事情已經成了定論,就不要想太多。”頓了頓,看了看懷裡的表,說了一句:“是時候擺晚飯了。”
然後李嬤嬤便應了一聲,問道:“貝勒爺是在哪兒擺飯呢?”
“就在福晉屋裡吧,其他人就在自個兒的屋裡吃。”看了我一眼,他繼續說:“玉蓉,最近都學了些什麼啊?”吃完了飯,阿瑪舒服地靠在引枕上,接過他的隨侍太監德公遞過來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