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樓四樓,就不是等閒人可以上得去的。
有尚叔帶路,把守在三樓樓梯口的四名宋閥年輕高手,只是多看了羅飛羽幾眼,就什麼都沒說。
只是對上這麼一眼,羅飛羽就能感受到宋閥的底蘊。
這四個年輕人,氣宇軒昂,卻又穩重得體。每個人背上都揹着一把刀,刀柄制式都是一樣。把他們放在竹花幫裡,少說也是堂主副堂主的級數。
可是在宋閥裡,他們竟然就是在這裡看門的!
羅飛羽心裡感慨萬千。真正是人比人,氣死人。
四樓最尊貴的廳房,房門半閉,裡面傳來說笑聲,顯是談興正濃。尚叔只是輕輕敲了三下,就推開門,做了個手勢,請尤雨晴和羅飛羽進去。
廳房並不甚大,只擺着一張圓桌,坐着五人,兩男三女,此時都擡頭看過來。
“哎呀,竟然是雨晴妹妹來了!”尚秀芳一聲驚呼,站站起身來,“如此夜深,雨晴妹妹怎麼……”
羅飛羽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只可能是尚秀芳!
一身素黃羅衣,淺綠披肩,不施粉黛,秀髮隨意挽在頭上,怎麼看,都是如此天然淡泊,集天地鍾秀於一身。
在這一瞬間,羅飛羽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腦海中浮現出陳圓圓的面容來。
陳圓圓的美,與這位尚秀芳相比,不相上下,只是各有不同。陳圓圓的臉蛋更珠圓玉潤些,帶着幾分俏秀,而眼前的這位尚秀芳,則更爲嫵媚幾分。
他的眼神,瞬間數變,甫一見到尚秀芳時的震驚,到得見如此天地造化的美人時的欣喜,欣賞,如今想到陳圓圓,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黯,透出幾分神傷來。
尤雨晴在羅飛羽前面,笑着對主位上的銀白美須男恭敬一禮,說道:“奴家是從江都連夜趕來的,攪了秀芳姐姐和主人的雅興。”
銀白美須男爽朗一笑,說道:“遠來是客,更何況是秀芳大家的妹子。來來來,且先入席,再慢慢細說。”
“宋叔說的是!”尚秀芳笑道,招呼尤雨晴和羅飛羽做下,爲雙方一一介紹。
這位宋叔,竟然就是宋閥的著名高手,銀鬚宋魯,宋閥閥主天刀宋缺的三弟。這裡是宋閥的產業,他坐在主位,就是順理成章。
宋魯旁邊,就是他的小妾柳倩,姿色甚佳,頗爲妖媚,神情體態撩人。
尚秀芳另一側就坐的年青男子,名叫宋師道,乃是天刀宋缺的獨子,瀟灑英俊,風度翩翩,看着尤雨晴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輕視急色,而是令人如沐春風。
宋師道旁邊的,亦是美女,比之尚秀芳,也算得上是各勝千秋。正是天刀宋缺的幼女,宋玉致。
羅飛羽真心沒想到,來找尚秀芳,竟然見到了宋閥的這麼幾位核心人物。
宋魯一臉微笑,宋師道則是淡淡的笑,宋玉致就顯得有幾分冷淡。
尚秀芳介紹完尤雨晴,輪到羅飛羽時候,她就根本不知道羅飛羽姓甚名誰,只能微微一笑,略顯尷尬。
羅飛羽站起身,執禮道:“在下羅飛羽,攪了秀芳大家和宋叔、宋兄、宋小姐和柳姨的雅興,甚是汗顏。”
在座衆人,都不認識羅飛羽這麼一號人,尤雨晴解釋道:“秀芳姐姐、宋叔諸位莫怪,羅公子爲了找個人,連夜從江都趕到丹陽,又因急事返回江都,再連夜從江都趕到這裡來。”
“原來如此,羅公子一路辛苦哩。”尚秀芳柔聲說道,“雨晴妹妹,莫非羅公子要找的人,跟你我有關?”
“正是,”尤雨晴說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圓圓,秀芳姐姐可還記得。”
“原來是她?!”尚秀芳一聲驚呼。
羅飛羽起身離座,來到尚秀芳身前,一揖到地,懇聲說道:“雨晴姑娘說秀芳大家見過圓圓,也知道她被一位貴夫人帶走,尚請秀芳大家賜告。”
“唉……”尚秀芳幽嘆一聲,似是蘊含着無窮的憂思,問道,“羅公子爲何要找圓圓呢?”
羅飛羽答道:“我曾對圓圓說過,哪怕走遍天下,踏破天涯海角,都會找得到她的。這位貴夫人,秀芳大家可知道其名姓?”
尚秀芳雙眸一亮,旋即看到羅飛羽身邊的尤雨晴,眼神又微不可察地一黯,柔聲道:“秀芳知道的也甚少,只知道她自稱祝夫人。不過公子放心,以秀芳所見,這位祝夫人對圓圓甚是器重,言語可以騙得了人,但是眼神,卻是無法騙得了人的。她對圓圓,愛憐有加,眼神中滿是慈母看向小女兒那般愛溺。”
羅飛羽神情黯然,再次對着尚秀芳一揖到地,說道:“多謝秀芳大家賜告!”
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對這個結果甚是失望。
天下間,姓祝的何止千千萬,單憑一個祝夫人,想要找到被她帶走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宋魯輕撫頜下銀鬚,亦是在沉吟,這個祝夫人,到底會是何許人。猛然間,他手一顫,心裡暗自震驚,看向尚秀芳,問道:“秀芳,這個祝夫人,衣着長相又是如何?”
尚秀芳簡要一說,宋魯心中明白了,長嘆一口氣,對羅飛羽說道:“小兄弟,老夫這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宋叔就別賣關子了,”尚秀芳嬌聲道,“人家羅公子此刻只怕正心亂如麻哩。”
宋魯打了個哈哈,答道:“也是。好消息是,這位祝夫人,十有八九就是老夫見過幾面之人,姓祝名玉妍。壞消息是,這個祝玉妍,可是大有來頭,一身天魔功深不可測。即便是大兄和散人寧道奇,亦奈何不了她。”
這倒的確是個壞消息,壞得不能再壞的壞消息。所有人都如此以爲,看着羅飛羽,心裡很是爲他感到惋惜。
陰後祝玉妍,連天刀宋缺和號稱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寧道奇,都奈何不了她,可見她的武學造詣,已經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
他們都以爲羅飛羽會因此而失神傷心,悲痛欲絕。尤其是尤雨晴,更是一雙妙目落在羅飛羽的臉上,十分擔心。
不曾想羅飛羽呆愣了片刻,驀地咧嘴一笑,繼而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衆人都看呆了,宋魯皺眉問道:“小兄弟,你這是……”
羅飛羽長身而起,隔着圓桌,對宋魯深深一揖,態度謙恭,說道:“多謝宋叔賜告。只要知道下落,那就好辦了。祝夫人天魔功再如何深不可測,也終究有個着落,那也總比滿天下不知蹤影的要強。”
“說得好!”門外有人拍掌說道。
宋魯,還有宋師道和宋玉致,同時色變,轉頭看向廳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