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鬆了一口氣,立即親自去傳令。
羅飛羽伸手招幾個千戶過來,待沈煉傳完令回來,沉聲說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我還要護送施閣老去信王府宣旨,鎮撫司衙門,還有這兩位黃閣老和張閣老,沈煉你可得保護好了!”
沈煉拱手領命。
羅飛羽接着吩咐:“陸文昭,張英,帶人隨我去信王府!”
陸文昭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羅飛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其他人,做兩件事,召集全體錦衣衛,派人通告全城,嗯,就喊一句話,指揮使羅飛羽率錦衣衛誅殺逆賊魏忠賢!”
羅飛羽這是要洗清錦衣衛身上的污跡,爲錦衣衛正名。
衆人領命就欲散去,羅飛羽伸手喊住衆千戶,瞥了一眼陸文昭的背影,壓低聲音說道:“還有,剛纔信王的事,如實散佈出去!”
他特意壓低了聲音,可是陸文昭還是聽到了,身軀微微一顫,腳下沒有停,直接就走了開去。
掌控錦衣衛,是整個規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羅飛羽一直走得如履薄冰,到了這個時候,他纔是在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完成了這一步。
然而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外頭的情形,肯定是在急劇惡化。時間不等人,羅飛羽可沒有時間,在這裡細細品嚐勝利的喜悅,而是馬不停蹄地做出各種安排,召集人馬,立刻出發。
第三道聖旨,就是給信王的,也是三位閣老裡年紀最大的施鳯來所擬,如今也是由他去宣讀。
整個錦衣衛衙門裡,一派忙碌的景象。就在準備妥當,各支隊伍準備出發時,衙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還直接從門口往裡面而來,速度甚快,顯是有人闖了進來。
“田爾耕在哪裡!還不趕緊出來!”有個聲音在大喊大叫,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陸文昭在羅飛羽身旁,眉頭一皺,提醒道:“大人,這是魏希孟的聲音!”
“魏希孟?”羅飛羽眉頭一皺,問道。
“魏忠賢的族孫,魏希孟,錦衣衛都指揮同知,不過是掛職,他甚少來到這裡。”陸文昭解釋道。
羅飛羽恍然大悟。魏希孟急急忙忙來到這裡,顯然是已經得知禁宮中的鉅變,趕來這裡找田爾耕共商大事的。
可惜他已經來晚了!
無需羅飛羽吩咐,陸文昭已經以手語,招呼各位千戶準備好人,準備動手。
原本忙碌着的錦衣衛,立刻轉入待命狀態。
闖進來的是一羣人,來得甚急,除了魏希孟,還有魏良卿。他是魏忠賢的侄子,錦衣衛都指揮僉事。同樣是掛的一個閒職,基本上也不來衙門幹活的。
只不過魏良卿身上的頭銜甚大,寧國公,太師,哪一個拿出來,都能嚇死一堆人的。
跟在他們身後的,有東廠的番子,還有禁軍士卒。
陸文昭對這些人相當熟悉,低聲爲羅飛羽解釋。
羅飛羽心裡真是暗自感慨,自個兒的這個運氣,也實在是好得有些嚇人了。魏良卿和魏希孟早不來,晚不來,就在他剛剛掌控住錦衣衛之後來。
他們這麼眼巴巴地趕來送人頭,不收下,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魏希孟不認識羅飛羽,拿着一雙眼睛,盯着羅飛羽猛看,很是囂張地問道:“怎麼回事?田爾耕呢?”
從這一句話,羅飛羽就斷定這叔侄倆,就是一對糊塗蛋。身爲錦衣衛都指揮同知,不認識羅飛羽沒關係,可是總該認識羅飛羽穿在身上的這身指揮使甲衣吧!
羅飛羽微微一笑,說道:“錦衣衛,拿下魏希孟和魏良卿!”
話音剛落,四周錦衣衛齊聲應諾,喊聲震天,嚇得一羣人驚疑不定。魏希孟手指着羅飛羽,斥道:“你……你……你好大的膽子!田爾耕呢!叫他出來!”
可是話音未落,他就發現今個兒的錦衣衛,跟往常的完全不一樣。這些錦衣衛,竟然真的提着繡春刀上前來,一點也不怕他。
“你要見田爾耕?”羅飛羽說道,“你要見魏忠賢都可以,來人啊,帶魏忠賢和田爾耕上來,給他們看看!”
魏忠賢和田爾耕的人頭拎上來,魏希孟和魏良卿一下子就嚇得癱倒在地,屎尿齊流。
衆人盡皆皺着眉頭,羅飛羽沒有捂着鼻子,其他人也就不敢如此。
“魏忠賢的侄子侄孫,怎麼就這麼膿包?”羅飛羽很有些意外。
沒人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羅飛羽搖搖頭,顯得十分失望,轉身就走,直接撂下一句話:“殺了,讓他們的人頭陪着魏忠賢一起吧!”
話音剛落,繡春刀落下,動手的,就是幾個千戶,至於他們兩個帶來的東廠番子和禁軍,按羅飛羽的命令,這些並非首惡,暫時收押就是了。
魏良卿,魏希孟,這個時候趕到錦衣衛衙門,所爲何事,自是不用想都知道。
羅飛羽現在真不擔心魏忠賢的這些個黨羽,給個天他們做膽,他們現在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哪怕魏忠賢在世時,給這些黨羽爪牙安排的,都是要害職位,其中還不乏掌控軍政大權的。
但是現在魏忠賢一死,這些黨羽爪牙除了田爾耕、許顯純這幾個之外,都不足爲慮。他們即使想反擊,一方面是事發突然,他們羣龍無首,再一個就是除了錦衣衛之外,他們很難調動得了兵卒將士。
大明帝國,可不像是東漢末年那個時候,掌握了兵權,就掌握了一切。大明帝國的權力核心,始終掌握在文官集團和宦官集團的手中,並且一直在展開拉鋸般的激烈爭奪。
現在羅飛羽搶先掌控錦衣衛,又把三位閣老掌握在手中,根本就不擔心魏忠賢黨羽爪牙的反抗。尤其在見到魏良卿和魏希孟叔侄倆的慫包熊樣之後,他就更是堅定了這一點。
對他來說,現在最大的障礙,是信王朱由檢。不趁着這個機會除掉他,就會始終是個大隱患。至於禁宮之內的騷亂,以及魏忠賢的黨羽爪牙試圖掌控禁軍的舉動,他反而在心底裡暗自希望他們再鬧大點,鬧得越大越好。
如果有可能,最好是他們與禁宮中的太監聯合一起,攪亂禁宮,就像當年東漢末年的十常侍那樣,鬧得禁宮混亂不堪,搞得重病臥牀不起的天啓帝駕崩身亡,那就完美了。
反正天啓帝駕崩的時候,也差不多就是這段時間。
羅飛羽一邊等待着錦衣衛做好準備,一邊在心底裡琢磨着這些念頭。待得一切準備妥當,他即率領大隊錦衣衛疾馳而出,簇擁着閣老施鳯來所乘坐的馬車,往信王府奔去。
一路上,錦衣衛按羅飛羽的指令,一路高呼。
錦衣衛衙門,新任北鎮撫司鎮撫使的沈煉坐鎮,安排兩位閣老在衙門裡歇息,名義上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實際上羅飛羽這就是挾持。
偌大的房間裡,沈煉率錦衣衛退出去之後,就只剩下黃立極和張瑞圖兩人。
張瑞圖年輕些,有沉不住氣,坐立不安,來回踱步。此時黃立極反而像施鳯來那樣,平靜了下來,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首輔大人,這個事……”張瑞圖來回踱步,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