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飛羽如此道歉,東溟夫人長嘆一聲:“杜總管,你與總管一唱一和,倒是唱的一出好戲。也罷,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之事,小女也多有不是,就此揭過。單某今日也只是適逢盛會,來看看熱鬧罷了。和氏璧的事,與東溟派無關,諸位自便就是了。”
羅飛羽是打蛇見杆上,拱手道:“多謝夫人!”
其實他不像其他勢力那樣,需要仰仗於東溟派提供優質兵器。江都軍的兵器,都是自行鍛造。羅飛羽相當於是幾世爲人,經驗豐富得很,設計的兵器器械,遠比東溟派的要好得多。
但是既然杜伏威這麼說了,他也就順勢而爲。能這麼與東溟派揭開今天這個樑子,也不是什麼壞事。
聽留閣裡,其他人一時也沒有吭聲。羅飛羽環顧四周,說道:“和氏璧的事,也跟我無關。不然的話,慈航靜齋又請出寧道奇來找我的麻煩,那可就不太好了。”
有人笑出聲來,可是寥寥無幾,其他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畢竟能不顧忌慈航靜齋和寧道奇的人,並不多。
寥寥的笑聲之中,羅飛羽看着中園荷塘邊沿上的寇仲,微笑道:“寇小兄弟,好久未見!”
寇仲本想激洛陽幫幫主上官龍出戰,結果卻被羅飛羽給攪黃了。他一直站在這裡,剛纔插不上嘴,又不甘於退回去,也就一直在這裡等着。
他面向羅飛羽,拱手示意,卻沒有答話。
羅飛羽笑道:“素素姑娘一直唸叨着你和子陵兄弟倆。她幾次叮囑我,見到你們兩個了,一定要我轉告你們兩個,她在揚州,現在很好,叫你們兩個不要擔心她。”
“素姐……在揚州?!”寇仲驚喜交加,驚呆在那裡。
西側重樓二層廂房,人影一閃,徐子陵出現在露臺,顯然也甚是關心素素姑娘的近況。他們兩個是孤兒,打小就相依爲命。長大後能跟素素姑娘同甘共苦,又情趣相投,姐弟相稱,大有一家人的溫情,故而很是珍惜。
羅飛羽還沒吭聲,有人譏笑道?:“總管這是怎麼啦?以一個姑娘家爲誘餌,誘騙他們兩個不諳世事的小子?”
羅飛羽哈哈笑道:“在蒲山公李密麾下,就屬俏軍師沈落雁你算得上是個人才。不過呢,如若不是你不擇手段,幾次三番明裡暗裡對寇仲和徐子陵出手,我也就不能與他們兩個爲善。素素姑娘就是我在滎陽從你手裡救出去的。她在揚州,嫁給虯髯客張仲堅爲妻,明媒正娶,夫妻相敬如賓,又剛得貴子,和睦得很。虯髯客張仲堅乃揚州首富,又是江都軍大將軍李靖夫妻兩人的結拜大哥。如若你說這就是我的誘餌,就是爲了誘拐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那又何妨?!”
話音未落,徐子陵身形竄出,幾個起落,落在寇仲的身旁,拉着寇仲深深一揖,朗聲道:“多謝總管賜告!素姐她……”
羅飛羽道:“你們日後到了揚州,直接去城南張宅找素素夫人就是。”
“他們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沈落雁笑着說道,奚落之意十分明顯。
羅飛羽回敬道:“沈落雁你雖然是個人才,卻始終格局狹小了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以爲天下人都是像你和李密那樣,對寇仲和徐子陵手中的兩大寶藏垂涎三尺。故而不擇手段,陰毒狠辣手段盡出。殊不知他們兩個非等閒之輩,爭其實就是不爭,不爭纔是爭!自始至終,我就沒有對他們兩個出手,反而處處於他們兩個方便。所謂與人爲善,手留餘香。我以誠心待之,不貪圖,不耍心眼,所以我才能得到素素姑娘的信任,而你和蒲山公李密卻得不到!”
“總管雄辯滔滔,落雁佩服得很。”沈落雁說道,“可是總管這般手段,也就只能哄騙下他們兩個不諳世事的小子。在座諸君個個心知肚明得很,想要瞞騙過天下豪傑,就沒有那麼容易。”
羅飛羽道:“我這個手段乃是陽謀,知易行難。你們都知道,但你們做不到,獨獨只有我能做得到!我根本不屑於去瞞騙,而是行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你不服氣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他們兩個回到揚州,親眼所見,自然就見分曉。至於他們兩位是否願意離開揚州,那是他們的事,我又不會橫加干涉。”
“總管倒是說得好聽……”沈落雁繼續說道。
羅飛羽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轉向寇仲和徐子陵,打斷沈落雁的話,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裡顯露行蹤,想要對你們兩個下手的人可不少。你們多加小心。”
“多謝總管!”寇仲和徐子陵再次拱手,同時飛身掠起,退了回去。
兩人的身法迥異,一如飛鳥,飄逸靈動,一如游魚,靈活多變。然而在羅飛羽眼裡,兩人身法卻同出一源,並無分別。
中園變得空空蕩蕩的,原本劍拔弩張的態勢,一下子就緩和下來。寇仲與上官龍之間的約戰,終沒有發生。東溟公主單婉晶含怒挑戰揚州總管羅飛羽,也沒有成功。而揚州總管羅飛羽挑戰李世民,也就此不了了之。
可是羅飛羽沒有回到廂房裡頭,而是站在露臺,環掃四周重樓廂房。正要出聲,東側重樓三層廂房露臺上,知世郎王薄問道:“總管剛纔說,和氏璧的事與你無關?”
“正是。”羅飛羽坦然答道:“在洛陽城外,我在賭檯上輸給散人寧道奇,答應他不摻和和氏璧的事。不過他卻沒能攔阻住我入城,所以我才能適逢今日的盛會。”
“你的傷勢可無礙了?”王薄接着問道。
甚是關切的語氣。
在羅飛羽身邊,衆人心裡都是一動,雙眼緊縮,對知世郎王薄這個問題,大爲不滿。
羅飛羽哈哈一笑道:“多謝知世郎關切。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不便與人動手罷了。”
此言既出,衆人都是心頭悚然一驚。
剛纔羅飛羽談笑自若,中氣十足,主動挑戰立李世民,根本就不像是個有傷在身的人,衆人也沒有把他當做重傷初愈的人。可是現在,他卻主動坦陳傷勢在身,不便與人動手。
他這麼坦陳,也許會有人動起心思,出來逼他動手。
知世郎王薄也是微蹙眉頭,隔空看着羅飛羽,正在斟酌字句時,有人冷哼一聲,說道:“總管這是故作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