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聽得秦三提及,秦天德一拍腦門,總算想起了自己心中琢磨了將近一個月沒辦的事情:“走,到後院去。”
秦三口中的那小子是相府的護衛,就是秦天德在相府大打出手的當天,秦檜府中唯一敢對他出手的人。
前文交代過,臨安城官場的潛規則中有這麼一條,交惡雙方若是身份相當,那麼雙方的手下絕對不敢碰對方中的“王”者。
這麼說吧,若是兩個四品官又或者權勢相當之人的子侄,因爲青樓女子爭風吃醋乃至大打出手,那麼那些打手是絕對不敢碰兩方公子的。因爲官場上沒有遠遠的敵人,也極少會有人如同秦天德跟秦檜撕破臉皮那般毫無顧忌,所以若是打手不守規則,將來必定成爲犧牲品。
就算秦天德也不敢不遵從這個規則。他自己打誰都無所謂,他也敢讓秦三等人去打工部侍郎的子侄,因爲他先前背靠秦檜,如今又是與秦檜權勢相當,所以他不怕小小工部侍郎的報復。
但是他卻不敢讓秦三動秦熺分毫,不然秦檜震怒之下,要收拾秦三,就算他力抗,趙構也會爲了化解秦檜的憤怒出面干預,從而讓秦天德將秦三犧牲掉。
所以他以這個藉口將那個護衛從秦檜手中要了過來,秦檜也沒有阻攔,關在了後院的柴房中。
只不過隨後的事情太多,他一邊要留心万俟卨的發展速度以及秦檜的反應,一邊又要操心趙眘那邊的情形,同時還有太子諭德的職責考覈兩個皇子,的確忙得夠嗆。
“你叫什麼名字,膽子不小,居然敢用刀砍本官?”柴房中,秦天德端坐在椅子上,秦三牛二娃分立其身後。
“小人蘇子牧,並非是真相傷害大人,只是做戲,求大人放過小人吧!”蘇子牧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小人家中還有年幼的弟妹,小人着一個月未歸,他們恐怕會。。。”
秦天德才不相信:“你怎麼不說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幼子呢!”
秦三一彎腰,在秦天德耳邊說道:“少爺,他說的沒錯,小的已經調查過了,這小子的確有一對年幼的弟妹。”
蘇子牧不是臨安人士,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一對弟妹一直由他照顧,原本家中還有幾畝田地,日子勉強也能過得去。
可是今夏家鄉遭了洪水,他不得不帶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來到臨安投靠做小買賣的遠房親戚,算是暫時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只不過居臨安大不易,他這親戚又有些勢力,所以對他們的態度並不怎麼樣,言談之間總是不停的譏諷,更是讓他年幼的弟妹幫忙生意。
爲了能夠使得幼弟進入書館讀書,同時小妹不用終日被人使喚,他仗着自己有些拳腳功夫,同時又會來事,幾經輾轉總算是成爲了相府的護衛,每月的月錢全部交給那遠房親戚,總算了了心願。
這貨總算是個有良心的。秦天德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什麼,旋即狐疑的看像秦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他那遠房親戚就住在太平坊,那裡是少爺的地頭。”
要說這太平坊如今已經快要成爲臨安城最爲熱鬧的街市之一了,由於秦天德將其納爲自己的地盤,秦三有樣學樣將太平坊的一部分潑皮收歸麾下,維持太平坊的治安,以至於每日的人數大增。
雖然太平坊那裡做生意的人每月繳納給秦天德一筆錢銀作爲保護費,可是因爲人流的增加,生意反倒好於從前。再加上臨安城中人人皆知那裡成了秦天德的地頭,不論是潑皮無賴,又或者是紈絝惡霸,再無人敢去那裡生事,弄得附近兩個街坊有些商人私下裡找到了秦三,希望秦三勸說秦天德到他們那裡收保護費。
此事秦天德也聽秦三說過,不過他清楚做事不能太絕,也不能將臨安城中的潑皮混混們趕得沒有活路,讓秦三萬言拒絕了。
話扯遠了,說會眼前。得知蘇子牧只是想多賺些賞錢所以纔對自己動手,而且動手時還小聲求饒,不由得讓秦天德大感有趣。
“起來吧,此事本官不再追究。你有何事要向本官稟告?”
蘇子牧臉上一喜,可是迅即就變成了迷茫。他從地上佔了起來,衝着秦天德眨了眨眼睛,說道:“多謝大人活命之恩,小人一定銘記在心,不過小人沒什麼事情要向大人稟告的啊?”
“放心好了,他二人都是本官的心腹,有事你儘管道來。”
“大人,小人真沒有什麼事情!”蘇子牧慌了,又眨了眨眼睛。
“那你爲何總是衝着本官眨眼!”秦天德惱了,當初若非剛見到蘇子牧的時候,對方總是衝着自己眨眼,他也不會專門將其要過來。
蘇子牧一臉苦笑不得的模樣,遲疑了半天才猶豫着說道:“大人,小人自幼患有眼疾,總是習慣眨眼,大人誤會了。”
對於蘇子牧的解釋,秦天德一臉的無奈,他還以爲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哪知道卻是自己多心了。不過對於蘇子牧的人品,他給予了較高的肯定,而且蘇子牧如今也不可能再回到相府,於是他將對方留在了自己身邊。
當然他不可能就這麼單純的將其留在自己身邊,必要的拉攏還是不可缺少的。針對蘇子牧關愛其弟妹這一點,問清其弟弟妹妹一個八歲多一個六歲多,於是將二人接到了府中,讓其陪伴嶽震嶽霆讀書,如此一來既能夠讓蘇子牧感恩,又可以給嶽震嶽霆找些同齡的玩伴,一舉兩得。
正如他預料的那般蘇子牧的確是大爲感激。他從沒想過秦天德會收留自己,尤其是得知自己小妹也能上學,而且授課的居然是著名的女詞人李清照,心中的感激難以言表,當下又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指天發誓對秦天德忠心不二。
隨後秦天德又找人試了試蘇子牧的身手,發覺此人雖然不及遊少堡,但也不俗,至少秦三在他手裡討不到半點便宜,正好可以頂替遊少堡的位置,每日護送自己上朝。
秦天德知道自己如今風頭太盛,藉助趙構逼死了秦檜首席軍師王次翁,而且万俟卨在朝堂上的猖狂以及對秦檜一些外圍黨羽的打壓,必定會遭到秦檜一系人馬的忌恨。
雖然他有八成把握肯定秦檜不會對自己動殺機,至少眼下不會,可誰能保證秦檜的那些黨羽不動手呢?就連秦檜都被人行刺過,只不過秦檜出入身邊的護衛太多沒有得手罷了。
他如今出入時,身邊的人手不算太多,除了幾個轎伕,就是秦三牛二娃這兩個力量型打手,然後就是四個下人,沒有什麼太好的身手,主要就是衝個人數,最主要的倚仗就是遊少堡。
如今遊少堡被他派去保護嶽震去了,嶽霖又被他弄到普安王府保護趙眘,他總覺得自己身邊的護衛力量有些薄弱,知道今日得到了蘇子牧,他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命下人給蘇子牧準備了住處,又着牛二娃陪同蘇子牧將其弟妹接來,安排好這一切後,秦天德帶着秦三準備去齊妍錦的臥房看望。
如今臨安秦府的少夫人已經從朱淑真變成了齊妍錦,朱淑真帶着女兒秦香蓮返回了錢塘養胎。
在秦天德勤勤懇懇的勞作下,朱淑真終於如願以償的懷上了第二胎,雖然纔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但依舊堅持返回錢塘養胎。
養胎只不過是名義上的說辭,整整原因是朱淑真與秦天德鬧了彆扭。
當日秦天德將齊妍錦從相府中救回後,專門命秦三帶人去將錢塘縣衙砸了稀爛,而且是當着朱愈砸的。
因爲秦天德已經問清楚了,齊妍錦被秦熺擄走的當日,秦熺是從錢塘縣衙出來的,而且事後秦非曾親自前往錢塘縣衙要求朱愈派人將兒媳從秦熺手中救回,卻被朱愈拒絕了。
對於自己這個老丈人曾經藉助朱淑真暗中替秦檜打探消息,秦天德以前可以不在乎,因爲那時候他是在迷惑秦檜,而且也沒能力跟秦檜扛膀子,不過如今不同了。朝野上下皆知道自己跟秦檜翻臉,自己的根子又在錢塘,爲了自己家人的安全,他必須讓朱愈明白如今的形式,老老實實地保護父母的安全。
待在秦天德身邊這麼久了,秦三已經明白爲什麼有些事情會交待給自己去做,因此不但將錢塘縣衙砸的稀爛,更是險些將出面制止的史浩痛打一頓,最後走之前警告朱愈,若是敢對秦天德不忠心,後果自負。
秦三返回後沒有多久,朱愈就急匆匆的趕赴臨安,專程登門拜訪秦天德,大倒苦水,說什麼自己得罪不起秦檜之類的話。
對此秦天德根本不願多聽,只是告訴朱愈,讓其想明白秦檜的老邁和自己的如日中升,不要以爲使自己的老丈人就可以左右逢源,若是錢塘秦家再有任何一人發生不測,他保證朱愈這輩子都後悔。
他的話極爲狠厲,毫不客氣,卻沒想到有下人見到朱愈到來去通知了朱淑真,結果被一心歡喜來見父親的朱淑真盡收耳底。
雖然朱淑真對官場上的事情不是很明白,但秦天德對待朱愈的態度卻讓她大爲不滿,破天荒的衝着秦天德發了第一回脾氣,無論秦天德怎麼勸說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