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又陪着李唐和李宜之在李府的花園裡閒逛了幾圈,瞌睡嚴重不足的秦浪終於扛不住了,再加上喝了點兒酒,他一路打着哈欠就晃晃悠悠的回了趙栩的住處。
此時的趙栩卻是精神頭兒極佳,看到秦浪回來,連忙從兜裡摸了兩個骰子出來,嬉皮笑臉的非拉着他賭上幾局不可;秦浪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沒精打采地道:“昨兒晚上你倒是睡得挺香,可哥們兒被你吵得一宿沒閤眼,我實在是熬不住了,你自個兒玩吧,要不跟李府的僕役去賭幾局也行,我先睡了。”
說完秦浪蹬掉布靴,倒在牀上拉過一條薄毯子就呼呼大睡了起來;趙栩晃了他幾下都沒把他晃醒,只得一個人坐在牀上無聊的扔起了骰子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把睡夢中的秦浪給猛然驚醒了;麻痹的,三更半夜的敲個鳥啊!秦浪被人吵醒了瞌睡大爲不爽,正要罵人,就聽門外傳來李宜之焦急的聲音:“秦兄,快開門啊!出大事兒了!”
秦浪心頭一驚,連忙翻身下牀跑去開了房門,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聽李宜之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秦兄,快帶濟王殿下跑吧,馬賊殺進城來了。”
“區區幾個馬賊就能破城?”秦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李宜之急了,道:“哎呀!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趕緊跑吧,這些馬賊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行,我馬上就來。”
“你快點兒,我們在後門等你。”李宜之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秦浪則趕緊把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趙栩叫了起來,兩個人慌慌張張的穿好衣服跑到了李府後門,此時李府上下的老老少少早已等在了這裡,十幾個僕役手拿棍棒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看到秦浪和趙栩來了,李唐趕緊催促道:“快快快,速速出城。”
剛跑了沒幾步,秦浪忽然一拍腦門兒,驚聲道:“遭了。”
身旁的趙栩趕緊問道:“怎麼了?”
“哥們兒的字畫忘拿了。”
“忘了就忘了唄,反正又不值錢。”
“那怎麼行,李員外的一片深情厚意,怎可落於馬賊之手。”
“秦兄,你可真是重情重義之人。”趙栩猶如高山仰止一般的望着秦浪。
“少廢話,這樣,你跟着李員外和宜之兄先出城,我隨後就來找你。”
“別啊!“趙栩一把拉住了秦浪,噘着嘴道:“我說過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自己有叫停時間的功能,單獨跑回去拿回字畫估計問題不大,可真要帶着趙栩這麼個累贅那可就大不相同了,偏偏這死胖子身份還特殊得不行,真要出點兒什麼岔子自己在大宋朝也就甭混了;當下秦浪一咬牙,扭頭道:“算了,逃命要緊,快走。”
於是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南門,跟着蜂擁而來的老百姓一起逃出了城去。
一路馬不停蹄的逃了幾個時辰過後,衆人在一片小樹林裡停了下來;秦浪拿起一個水囊猛灌了幾口,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憤憤的罵道:“你大爺的,可算是跑出來了。”
“就是!真是有驚無險啊!”李唐捋着鬍鬚慶幸道。
麻痹的,老子辛辛苦苦搞來的字畫呀!拿在手裡還沒捂熱就丟了;秦浪心尖都在發疼,他猛地一扭頭,問李唐道:“伯父,這些馬賊究竟是何人?爲何竟有如此能耐攻破縣城?”
李唐輕嘆了一聲,道:“咱們廣晉縣地處宋遼邊境,這裡山高坡陡,遍地水草,大小馬賊不計其數,不過說到有能力攻破縣城的恐怕只有肥熊那一夥馬賊能辦到吧。”
老子管你肥熊還是瘦熊,敢讓哥們兒破財,那老子就讓你丫的破頭;秦浪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繼續問道:“這肥熊究竟是個什麼路數?還望伯父指點。”
李唐苦笑道:“老朽並非江湖中人,對這夥馬賊所知也並不詳細;老朽只知道這幫人多以本地流民爲主,聽人說那肥熊身高八尺,長得是虎背熊腰,有開山劈石的巨力,曾經徒手打死過一隻黑熊,加上此人本姓就姓熊,故而大家都稱其爲肥熊;他手下的馬賊據說有幾千人之多,算得上是咱們這一帶最大的一夥馬賊了。”
行,這樑子今兒就算結下了,給哥們兒等着,老子非把你的熊窩一鍋端了不可;秦浪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朝李唐和李宜之拱手道:“伯父,賢弟,馬賊竟然猖狂如斯,我身爲朝廷命官必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爲禍一方百姓,我這就回大名府調集官軍剿滅這幫歹人,咱們就此別過。”
這一刻,秦浪在衆人心裡的形象簡直是高大威猛到了極點,這年頭大宋朝像這樣一心想着爲百姓辦事兒的官員可是不多了,只是誰都沒想到秦浪這回大動干戈只不過是爲了那幾幅字畫罷了。
李唐當即深深的給秦浪拱手鞠了一躬,發自肺腑地道:“如此老朽就代百姓們謝謝秦大人了。”
李宜之也拱手鞠躬道:“秦兄義薄雲天,季明欽佩之至,愚弟預祝秦兄大破馬賊,旗開得勝。”
“多謝。”秦浪朝二人拱了拱手,帶着趙栩便朝着大名府的方向去了。
一路無話,天黑時分,又累又餓的秦浪和趙栩總算是趕在城門關閉的前一刻進了大名府。
跟廣晉縣這樣的小縣城不同,大名府商鋪林立,道路四通八達,果然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秦浪以前也沒來過這兒,於是他問趙栩道:“你知道府衙怎麼走嗎?”
“知道個鳥,我上次來這兒的時候都是在轎子裡睡覺,擡到府衙門口才被叫醒的。”跟着秦浪在一起混了兩天,趙栩說話的風格也越來越有秦浪的味道了。
“麻痹的,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找去。”秦浪用力撓了撓腦門兒,就聽趙栩道:“先甭找了,趕緊找家飯館兒吃個痛快,我這肚子都快餓扁了。”
秦浪伸手在趙栩那圓鼓鼓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打趣道:“沒餓扁嘛,這大得都跟小媳婦兒懷孕似的。”
“又挖苦我。”趙栩翻了個白眼,擺手道:“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廢話,快找地兒吃飯去。”
秦浪其實也早就餓壞了,他四下張望了一番,指着不遠處的一家看着很不錯的酒樓道:“咱們就去那兒吧。”
“走着。”趙栩一點頭,率先朝那酒樓走了過去。
二人剛一到門口,秦浪忽覺一陣香風襲來,就見一個身材略顯臃腫但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迎面而來;此人挽着髮髻,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脂粉,手裡還拿着一把粉色的花扇子扇啊扇的,開口就聽得讓人骨頭一酥:“哎喲,二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看得我老媽子下面都癢癢了,快進來、進來,讓奴家這兒的姑娘陪您二位好好的喝兩盅;奴家不是自吹,這條街上就屬奴家這兒的姑娘最是水靈,保管讓二位公子流連忘返、飄飄欲仙。”
秦浪這時正好一擡頭,入眼就看見頭上的牌匾上寫着“天香閣”三個大字;我靠,這他媽怎麼是妓院啊!
秦浪正想着另尋一家,沒想到趙栩卻已經開口了:“你們這兒可有酒菜,趕了一天的路累死小爺了。”
“有有有,奴家這兒的廚子可是在整個大名府都排得上號的,保管二位公子吃得是舒舒服服;來,裡面請。”
說話間,老鴇就挽着趙栩的胳膊把他拖了進去;秦浪一看沒轍了,也只好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進了裡面,入眼就是一大片一大片飄飄揚揚飛起來的豔紅紗簾,琴聲、歌聲、划拳聲、嬌喚聲,各種亂七糟八的聲音響徹一片;趙栩恐怕還是第一次到這種風月之地來,看到一個個衣冠楚楚的傢伙摟着嬌滴滴的美人在懷中肆意妄爲,或對飲、或親嘴兒,頓時羞得一張小臉兒緋紅,額頭上滿是虛汗。
秦浪見狀趕緊對老鴇道:“這兒太吵了,可有清靜之地?”
老鴇平生閱人無數,早從眼前二位的衣着上知道這是倆有錢的主兒,當下她嬌媚的把手上的扇子朝樓上一指,道:“二位公子,樓上雅間有請。”
進了雅間剛一落座,趙栩就從懷裡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急吼吼地道:“好酒好菜只管招呼,銀子多的是。”
老鴇眼睛豁然一亮,老孃果然沒看走眼,一出手就是一千兩的銀票,這倆愣頭青也太有錢了吧;當下她迫不及待的把銀票往自己那鼓鼓的胸口一插,跑到門口大聲吆喝了起來:“姑娘們快來呀!有貴客!”
趙栩聞言吼道:“不要姑娘,我要吃的。”
“好好好,姑娘吃的都有,馬上就來。”老鴇妖媚的一笑,趕緊出去招呼酒菜去了。
姑娘和酒菜幾乎是同時進了雅間,望着當頭一盤紅燒豬蹄,趙栩使勁兒嚥了一口唾沫,也顧不得燙,直接抓在手裡就連撕帶咬的猛啃了起來;秦浪也比他斯文不到哪兒去,抓起一隻醬鴨子就整隻的往嘴裡塞,吃得那叫一個生猛。
老鴇和一羣姑娘面面相覷的對視了幾眼,都被二人這吃相給嚇到了;一位膽大的姑娘朝趙栩身邊靠了過去,嬌聲道:“公子,您慢點兒吃,小心別噎着了;來,奴家陪您喝杯酒吧。”
“沒空。”趙栩一揮胳膊便將姑娘的手臂擋開了,嘴上倒是沒閒着,繼續猛啃;那姑娘幽怨的瞪了趙栩一眼,扭頭望向了老鴇;老鴇趕緊遞眼色讓雅間內的姑娘集體往前站了一步,指着她們眉開眼笑的介紹了起來。
“二位公子先別忙着吃啊!看看,這是飄紅,這臉蛋,這身段,嘖嘖,真是妙極了……還有,這是桃香,瞧瞧這胸,這腰,還有這腿……再看看我們家海棠,唱曲兒,彈琴,她是樣樣精通,最拿手的就是吹簫……哎喲喂,瞧我、瞧我,盡說些不着調兒的;哈哈哈哈,二位公子慢慢挑着。”
誰知道秦浪和趙栩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自顧自的繼續埋頭胡吃海塞着,吃得之香愣是讓姑娘們都忍不住咽起了唾沫;老鴇甚至尋思着是不是明兒找地方開家飯館兒算了,瞧咱家這東西好吃得,饞死個人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