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驢上顛簸了一會兒,秦浪實在是受不了了,偷偷的溜進了趙栩乘坐的馬車裡;這次爲了帶上這位大宋王爺,秦浪很是費了一番功夫,讓他裝扮成了自己的貼身侍衛隨侍左右。
掀開布簾子鑽進馬車,一眼就看到趙栩拿着一塊大西瓜在埋頭猛啃;秦浪不禁打趣道:“你都肥成這樣了還吃呀?”
“一塊西瓜又不打緊,我最近已經很控制食量了,今兒早上只吃了五個饅頭而已。”
“五個?”秦浪頓時無語了,防禦使官邸的饅頭他撐死了能吃下兩個,瞧瞧這位,吃五個還算是控制的;秦浪癟着嘴說了一句:“你不應該叫濟王,真的,哥們兒看你叫大胃王比較合適。”
“哼!”趙栩不以爲然的對着秦浪翻了個白眼,繼續猛啃西瓜,吃得呼哧呼哧的。
這時秦浪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道:“現在本官有第一道軍令給你。”
趙栩一臉的興奮,放下手裡的西瓜抹了一把嘴,擼起衣袖驚喜道:“要讓我打先鋒嗎?嘿!你就瞧我的手段吧,保證一出手就把這幫馬賊給滅瓷實了。”
“行了、行了,打先鋒就算了吧,我覺得你打後衛還比較合適;現在與你一都人馬,立刻趕回大名府以做全軍後備;負責前線後勤之檢視。”
“什麼意思?”趙栩眨巴了一下小眼睛,似乎沒聽明白。
秦浪解釋道:“就會讓你在大名府檢查一下運往前線的糧草軍需,比如米麪中有無糙米沙石,刀槍弓箭是否結實可用。”
趙栩聞言一瞪眼,不滿道:“我不去,我要打仗,後勤檢視這種事兒你找別人去。”
秦浪的眼睛瞪得更大,道:“怎麼着,想賴皮啊!出發前你可是立過字據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候我的調遣,後勤檢視可是事關前線將士生死存亡的大事兒,讓你去負責那是我信得過你。”
“少來,你不就是怕我在前線出意外嘛,別找這麼多借口。”
秦浪嘆氣道:“哎呀,你要實在不願意幹這差事也可以,不過按照約定,你得賠我兩萬兩銀子;要麼回去,要麼賠錢,你自個兒看着辦吧。”
趙栩聞言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兒道:“我說你叫我寫字據那會兒爲何笑得這麼無恥呢,原來你丫的早就想好要算計哥們兒了;哼,不就是兩萬兩銀子嘛,我給,反正這前線我是去定了。”
“那你拿來呀!”秦浪嬉笑着朝趙栩伸出一隻手來,結果就聽啪的一聲,趙栩舉起巴掌重重的拍到了他的手心上,頓時疼得秦浪嘶牙咧嘴的把手縮了回去。
“打我幹嘛?”秦浪吼道。
趙栩氣呼呼地道:“不幹嘛,先欠着,哥們兒身上那點兒銀子都讓你丫的榨乾了,等我回到王府再給你。”
“那這利息咱倆可得好好算算,五分利怎麼樣?”秦浪把着趙栩的肩膀,露出一副奸商似的嘴臉。
“算就算,我不在乎。”趙栩一臉的無所謂,套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叫不差錢。
一路無話,大軍星夜兼程,很快便來到了宋遼邊境線上一處名叫水草灘的地方安營紮寨;中軍大帳裡,秦浪端坐上方正中,童忠坐於秦浪左下側,其餘諸將則分列左右,召開了第一次戰前會議。
秦浪端着一碗蓋碗茶,一邊吹着茶末子一邊淡淡地道:“諸位,根據過往咱們掌握的情況,這一帶便是肥熊一夥馬賊經常出沒的地方,在坐的有不少人都跟此賊交過手,大家議一議,該如何破賊;馬將軍,聽說你與此賊曾經三次交手,就由你先來說一說吧。”
被秦浪點了名的馬彪聞言立刻站起身來,朝他拱手道:“大人,肥熊此賊善使大斧,一招黑熊掏心甚是厲害,末將與其打鬥,也只能勉強戰個平手;此賊看上去雖然五大三粗,一副有勇無謀的樣子,實則心思縝密、詭計多端;前番攻破廣晉縣城便是其事先命人潛入城中,待夜深人靜防守鬆懈之時忽然襲殺城門守軍繼而打開城門所致;而且這夥馬賊來去如風,搶完就跑,加之都是本地流民組成,地形極爲熟悉,待到官軍趕到時往往早已失去蹤跡,故而咱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便是如何尋找到這夥馬賊的蹤跡。”
馬彪話音剛落,破虜軍指揮使高翔跟着站起身來,道:“馬將軍說得沒錯,肥熊一夥是典型的打了就跑,一旦官軍進剿,立刻四下散去,隱匿於山水之間;若遇小股官軍落單,便又聚攏一起襲殺而來,待援軍聞訊趕到,又早已抽身遠遁;前番我等幾次進剿均是如此,實在令人頭疼。”
秦浪皺眉道:“那可不可以用計將其引出來,然後圍而殲之?”
“這個辦法我們早就用過了,根本不管用。”馬彪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大人有所不知,此賊以金錢收攏個別貪財的邊民爲其充當耳目,官軍的一舉一動皆在其掌控之中,咱們前腳剛動,後腳肥熊便知道了。”
“這丫的倒是挺精啊!”秦浪癟了癟嘴,扭頭問童忠道:“童公公,你的意思呢?”
被秦浪猛一問話,正在走神兒的童忠頓時一個激靈,傻笑着道:“帶兵打仗雜家是外行,一切還是由秦大人定奪吧。”
切,死閹貨,什麼都不會你他媽跟着來吃屎呀!秦浪在心底狠狠的鄙視了童忠一把,然後對衆將道:“打仗光靠軍隊是絕對不行的,只有發動百姓,讓這夥馬賊陷入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之中方能取勝;立刻在周邊州縣和村鎮張貼告示,凡提供馬賊蹤跡者,賞銀五千兩;若有知情不報,甚至包庇窩藏者,滿門抄斬。”
馬彪聞言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來,苦笑道:“大人,這個辦法咱們也用過了,一開始倒還有些效果,也抓獲並擊殺了不少馬賊;可是後來肥熊把凡是給咱們通風報信的百姓統統抓起來開膛破肚,還把屍首掛在其家門口的房樑上恐嚇衆人,如此一來,老百姓再也不敢給咱們通風報信了,哎!”
靠!這都不行?秦浪鬱悶了;恰在此時,一名侍衛跑了進來,單膝跪地拱手道:“報,帳外有人求見大人。”
秦浪愣了一下,問道:“何人要見本官?”
侍衛答道:“此人自稱是本地私塾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莫非是來招生的?他媽的打廣告都打到軍營來了,操!秦浪大爲不爽,右手一揮,不耐煩地道:“本官不認識什麼教書先生,讓他滾蛋。”
“且慢。”曹元霸及時叫住了那侍衛,對秦浪道:“大人,依末將看來不妨見見那教書先生,且聽他說些什麼再做處置也不遲。”
“這樣啊!那好吧。”秦浪點了點頭,道:“把人帶進來吧。”
不多時,侍衛領着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此人年約四十五歲左右,臉很長,皮膚白淨,留着幾撇山羊鬍,身穿一套淡藍色的長袍,看着倒是很有幾分書卷氣質。
秦浪仔細的端詳了他幾秒鐘,然後押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那人一拱手,道:“草民楊柏林見過大人。”
“聽說你是本地私塾的教書先生?”
“正是,草民在離此不遠的荷谷村已經教書快二十年了。
“你一個教書先生求見本官究竟所爲何事?”
“草民聽聞大人率軍討伐馬賊,心中喜不自勝,特來助大人一臂之力。”
帳內衆將聞言紛紛笑了起來,高翔質問道:“就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如何助我等破賊?”
楊柏林淡淡一笑,表情很是自信,道:“草民這裡得到一個消息,三日後那賊首肥熊會率領馬賊前去打劫途經邊關的商隊,大概卯時會路過石榴坡一帶,屆時大人可率軍預先埋伏於此,待馬賊經過時殺將而出,必可大獲全勝。”
帳內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給驚呆了;秦浪更是興奮得站了起來,急切地道:“此話當真?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草民有一表弟幾年前被裹挾着加入了馬賊,這幾年跟着肥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令他時時受到良心的譴責而倍感煎熬;前日他到草民家中與草民飲酒,席間頻頻提及想改過自新,並告訴了草民這夥馬賊的行蹤;草民知道大人爲民剿賊,心懷感念,故而特來相告。”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秦浪大喜過望,疾走幾步便來到了楊柏林的跟前,朝他拱手致謝道:“先生今日來此真可謂旱地裡下了場及時雨,本官正愁找不到那肥熊一夥的行蹤呢;此番若能破賊,先生當立頭功。”
“大人客氣了,肥熊一夥打家劫舍、殘害無辜,鬧得邊境上的百姓是天怒人怨,人人當得而誅之;只盼大人率領官軍一舉剿滅此賊,不枉草民今日冒險前來相告。”
“先生放心,本官必不負所托,定要擒殺此賊。”
“如此甚好,那草民就此告退。”
“先生且慢;來人,拿三千兩銀票贈與先生。”
“大人,萬萬使不得;草民只求破賊,黃白之物於草民無用,就此告辭。”
“先生高義,本官敬佩之至;來人,送先生出營。”
楊柏林走後,大家都很興奮,包括曹元霸、馬彪、高翔在內的幾位軍指揮使紛紛站了起來,強烈要求請戰;剛剛還無精打采的童忠此時也來了精神,要求親自率軍破賊;對付馬賊最難辦的就是摸清他們的行蹤,現在行蹤有了,硬碰硬的打對壘,他們絕對不是訓練有素且裝備精良的禁軍的對手,更何況禁軍人數是馬賊的三倍之多,又是設伏襲擊,有心算無心之下這一仗怎麼看都是贏定了,因此搶軍功的時候也就到了,誰去誰發財,難怪衆人一副擠破了頭的樣子。
本來在大名府就說好了先鋒是給馬彪打的,可是這會兒衆將都提出了請求,就連童忠這個監軍太監也參合進來湊熱鬧,一時之間倒弄得秦浪無法抉擇了;正在糾結,忽然眼光一掃,秦浪發現整個大帳內卻有一個人眉頭緊鎖,跟衆將歡欣鼓舞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傢伙幹嘛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秦浪疑惑的看了劉四海一眼,心中頓時疑竇叢生;當下他對衆將道:“爲了穩妥起見,具體的行動部署本官還得再仔細研究一下,這都到中午了,我看大家還是先回去吃飯,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