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李道玄在戰鬥中曾經試過將土元靈力護住肌膚,形成土元甲冑,但自從學會了五元道法後,才明白這種粗陋的土元甲實在是浪費靈力,而且效果一般。
他對拓跋大娃所說的混土凝甲術,卻是以極少的土元靈力,凝結土元素護身成甲冑。這招道法的防禦威力取決於所凝聚的土元素質量。
李道玄正是自青玄石想到了此招,本來這招只能是修士自身凝聚土元道甲,並不能真的做成什麼盔甲。
但李道玄又跟陰九幽學會了御物之道,所以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將混土凝甲術和御物法相結合,用青玄石爲材料,做出真正的修真盔甲來。
他將心中的想法過了一遍,深有信心,便招呼拓跋大娃擡來一塊木幾大小的青玄石。
他將手掌放在青玄石上,先運起御物之道,丹海那股帶着冥界力量的靈力注入了青玄石上。這塊青玄石慢慢被他靈力融合,不多時便御道成功。
拓跋大娃擦擦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這塊木幾大小的青色石頭在李道玄的手裡變大變小,靈活自如。
李道玄將御物後的青玄石揉捏起來,慢慢捏出了一件胸甲的樣子。
他御物之時已將青玄原石中的雜質去除乾淨,這剩下的卻是最爲精純的玄石元素。這件盔甲還有些臃腫粗糙,李道玄便開始運轉土元靈力,發動混土凝甲術。
土元篇裡的這門初級防禦法術並不高深,簡單一經運轉,一層黃色土元靈力便灌注到了盔甲之上,在青色石頭盔甲上滿滿遊動着。
拓跋大娃再看李道玄真的像看神仙一般。
但這位神仙手裡的盔甲忽然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顯然還未成功,就變成了一堆玉石渣滓。
李道玄將手中的玉石渣滓扔下,再讓大娃抱出一塊大石頭,如法炮製。
如此連碎了三塊青玄石,卻是依舊沒有成功。
李道玄閉目沉思起來,這法子應該是沒錯的,關鍵在於土元靈力凝聚的混甲術需要依靠自己丹海的靈力運轉,只要自己鬆開丹海靈力供應,這盔甲上的狂暴的土元之力便失去了控制,反而將盔甲衝擊成碎片。
這個難題該如何解決,他陷入沉思中。
李道玄不知道的是,這煉製法寶之道,本來就是各大宗派的獨家絕活兒。
昔日大隋年間,天下暴亂,隋王朝的修士們也曾嘗試過量產盔甲法寶,但都沒有成功,失敗就失敗在這靈力需要修士自身驅動,若想在一件死物上留下可以自我控制的靈力,那已經不是普通修士們能達到的能力。
李道玄想明白了其中的難點,反覆思考,猛然腦海一亮,想到了一個從沒有修士想過的東西,那便是西苗蠱術。
那西苗蠱術不就是養成了一條帶有靈力的蠱蟲麼,那可是脫離自身丹海控制的,能自由活動的靈力施展之法啊。
他想到這裡,立刻再抱起一塊青玄石,這次先運轉混土凝甲術,將那青玄石化成一團裹着靈力的甲冑模樣,然後以御物之道清除雜質,漸漸的一件細薄如紙的胸甲緩緩成形。
李道玄維持着這盔甲的形狀,用自身靈力,按照子午端陽蠱修爲之法,造出了一隻包裹着冥力的蠱蟲,然後混入了盔甲中,這隻小蠱蟲可以提供一段時間內的靈力。
手中一道青黃的光芒閃過,一件薄薄的盔甲終於成功做了出來。
李道玄捧着這第一件自己親手煉製的怪異盔甲,雖然樣子還是很醜,但卻是真的成功了。
胸甲就如青玉雕薄成片甲一般,細薄之處可比草紙,最爲神奇的是其表面流動着一團黃土之靈力。
李道玄將胸甲遞給在一旁已經驚呆了的拓跋大娃。
拓跋大娃接過這件盔甲,眼中冒出了光,雖然他並不是修士,但身爲戰士,對盔甲還是有研究的,當下脫下身下殘破的獸皮盔甲,將這件薄薄的青玄石甲披在了身上。只覺盔甲輕盈至極,這一穿上卻有一股厚重的力量護衛在周身胸前,立時有一種無所不懼的勇氣生了出來。
李道玄讓他站好身子,說道:“我要試一下這盔甲的威力,你別害怕。”說罷抽出了拓跋大娃腰中的彎刀。
拓跋大娃明白過來,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怕。
李道玄吸了一口氣,只用少許靈力,揮動彎刀砍了下去。
他已經是地象境的修爲,這一刀雖然只用了半分靈力,但已經有了非人的巨力,彎刀如風,帶着一股凌厲刀氣擊中了那青玄石甲。
刀鋒切到青玄石甲上那流動的黃土靈力上,就像砍到了一團修士常用的氣盾上,鋒刃還未切進去就被黃土靈力反彈回來,李道玄輕退了一步,再看拓跋大娃的彎刀,卻是被反彈的黃土靈力崩開了一道口子。而那拓跋大娃連動都沒動一下,毫無感覺。
兩人都是精神大振,李道玄再抽出黃羊上的弓箭,彎弓搭箭連發三支,這次卻是連那盔甲都沒碰到,就被黃土靈力激盪開來。
李道玄猶自貪心,大膽的對着盔甲發了一道木元道法,木柳矢。
這次他還是很小心的,只用了一分靈力,但那木柳矢還是穿透了黃土靈力,堪堪穿透了青玄石甲。
李道玄嚇得急忙上前查看,還好只穿過青玄石甲一點點。只是那青玄甲表面的土元靈力用光,甲冑裡的蠱蟲也是奄奄一息。
看來還是防禦不了修士的法術啊,並且還需要不斷給盔甲裡的蠱蟲注入靈力才能使用。
儘管如此,拓跋大娃已經理解了這件盔甲所代表的意義,他壓低聲音,顫聲道:“李大哥,只要你能多做幾件這東西,給我三百個神甲戰士,我保證可以縱橫整個大峽谷,就是滅了谷渾也不在話下。”
李道玄爲那盔甲蠱蟲再次注入靈力,聽到他的話警覺的看了一眼這個原本穩重的漢子,心中感覺有些不妥,卻又一時說不出什麼。
他搖搖頭:“大娃,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很欣慰,我說的話你可要聽好了。”
拓跋大娃見他神情嚴肅,語聲便多了幾分敬畏:“先生請說。”
李道玄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可以跟你說,不但這種盔甲,我還有很多種別的盔甲都能做出來,我也能肯定,目前來說,天下修士裡也只有我能做出來,但我們絕不能露出這寶貝來,除非經過我的同意,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拓跋大娃一愣:“我是想將盔甲給我姐姐穿,她明天要參加祭山會的聖女比試,需要跟其他部族的女戰士比試騎術和弓術,正需要一件好盔甲。”
李道玄笑了:“原來如此,這個你放心,你姐姐那裡有我照顧,這件盔甲你穿上,咱們現在沒有時間再多做幾件了,祭山會情勢複雜,我看重你的精細之處,大會上也可以隨機應變,你的責任便是保護好拓跋老族長。”
拓跋大娃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收拾了一下,便騎着黃羊走出了山洞,卻見天光如魚肚白一般,竟然過了一天一夜時間,已經是二月十四日的清晨。
等他們回到西羌部族,卻看到族人都已準備妥當,人人換了新衣。
拓跋野望也穿上了嶄新的獸皮袍子,正在檢查參加祭山會的族人。
那祭祀用的神牛,白羊,瓦達都已準備妥當,部族男子人人裹着一條彩色腰帶,上插一支兩尺多長的油竹管,管內裝着三根錦雞長翎。
而那些還沒有出嫁的羌族少女更是穿的花花綠綠,鮮豔美麗,每名女子都披着一條掛滿銀飾的披肩。只有拓跋明珠一身雪白的狐皮裹身,腳下踏着白狼小靴,背掛一隻白骨彎弓,長髮上銀鈴顫動,真如雪山神女一般。
遠遠的看到李道玄,那正在試馬的拓跋明珠露出了歡喜的笑容,飛快的奔跑過來,白色狐毛飛舞,就如一團白雪撲進了他的懷抱。
在部族人羣的歡呼聲中,她半含羞意的獻上一吻。
這次輪到李道玄鬧了個大紅臉,拓跋野望高聲笑道:“小明珠兒,還不到時候呀,等到祭山會上,你再把自己送給她呀。”
李道玄注目明珠,低聲道:“未來的聖女,今天一定要大勝一場呵。”
一聲淺淺的咳嗽聲傳來,李道玄放開明珠,轉頭看到了那位西寧別駕於惜竹。
這位儒宗修士今日換上了一件青衣,卻騎着一頭烏黑的小毛驢,手中正捧着一卷詩集,含笑望着自己。
李道玄這才發現,除了那人羣中戴着猴頭帽的薛蠻子,酈水和駐守的唐軍卻都未出現。
他走到於別駕身邊,先行了一禮,這才笑道:“先生是從哪裡弄來這一頭毛驢,山間路陡,可要小心些啊。”
於別駕微微一笑:“昔年與黃鶴真人同遊華山古道,我便騎着這老夥計,你不要小看它,它脾氣大得很,每次過山,我若不念幾句太白那孩子的詩,它可是一步不走。”
李道玄明白過來,原來這烏黑的小毛驢也是一頭靈獸。
此時部族人羣已經緩緩出發,李道玄忙去看了看那還沒有睡醒的小白熊,這才隨意拉了一頭黃羊,緊跟着於別駕,跟在了隊伍後面。
“酈水賢弟帶着三百流刑軍已經出發與李藥師匯合了。”於別駕翻着手中詩卷,緩緩說道。
李道玄點點頭,又將那阿幼黛雲行蹤不明之事說給了他聽。
兩人邊走邊談,將整個情勢再分析了一遍,再無遺漏之時,已經隨着隊伍來到了峽谷底部。
李道玄見西羌大隊伍卻是沿着玉龍川前行,不禁問道:“於先生,這祭山會不是要祭祀山神麼,這路不對啊。”
於惜竹手指前方:“非也,那巴彥格拉山路途太遠,党項各族的祭山會,其實祭祀的卻是白石神塔。”
李道玄順着他手指望去,便見玉龍川龍尾轉彎處,一座被河水泥沙沖積而成的小山之上,正矗立着一座白石巨塔,遠遠看去就如一把白石長矛,插在了小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