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四肢飛速攀爬,待到井口之時,腳下用力,一飛沖天而起,高高躍出古井之外,同時口中喝道:“快,閃開再說!”
他不知道這地下裂變是否還會擴散,波及到其他區域,立即揮舞雙臂,示意大家迅速撤離。
李承訓降落在數米開外,而衆人也在吵吵嚷嚷中紛紛後退,那古井口“轟隆隆”一陣響聲過後,便如死寂一般再無動靜。
待煙霧散盡,那裡赫然出現一個凹陷的深坑,坑中盡是亂石,而井口早已無了蹤影,任誰也看不出這裡曾經有一眼古井。
“大人,不好了!”衆人正自驚魂甫定,便見一名軍士慌忙從外跑進,口裡還直嚷嚷着,“地塌了,地塌了!”
李承訓悚然一驚,他心知定是那地下暗道坍塌後形成的連鎖反應,直接造成地面坍塌,便甩脫張遷等人的圍繞,向那軍士迎去,“哪裡?快帶我去!”
那兵士神色慌張,抻着脖子望向跟在李承訓身後的張遷,見其主帥點頭,這才應了一聲,引着衆人向外走去。
在周公廟方圓一里左右的範圍內,繞着廟宇整整一圈的地面全部坍塌下去,好在坍塌的面積不大,也不算深,也就是半米左右寬,但這也足夠令人震撼了。
想那山體岩石都是千萬年形成,堅硬無比,竟然如此大面積坍塌,可想而知其地下必然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於是乎,衆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李承訓。
李承訓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你們知道,拿出那扳指後,其所在之處必然坍塌。”
解釋過後,他要張遷立即派人,到其他地方採石拉土,將這些凹陷的地方全部填平,要做到與地面塌陷前一般摸樣,至於那口古井,更要填充堅實,免得再有塌陷,誤人性命。
對於他的要求,張遷自然全都聽命,立即吩咐兵士下去執行,這也是他分內之事,若是這周公廟被損毀過大,他對朝廷也不好交代。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些事都算不得什麼要緊事,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李承訓是否已經得到那枚虎形扳指?還有,這地下是否還有其他寶物?可他卻不好立時便問,那樣會顯得他太過勢利。
在一番也算是真心的噓寒問暖過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夏先生,那虎形扳指可曾找到?”
“嗯,”李承訓早就等他這一問,忙伸手入懷,將那假的虎形扳指掏了出來,而他那枚真的虎形扳指,早已被其戴在右手食指上,被冰蟬絲手套包裹嚴實。
“哎呀!”張遷的心臟一陣顫抖,不禁喜得驚呼出聲,這是他第一次接差辦事,想不到如此順利便成功了。
“怎麼?張將軍?要我給您代爲保管嗎?”李承訓見他眼睛瞪得溜圓,滿臉驚喜,卻是傻愣愣的矗在那裡,便笑着調侃道。
“啊!”張遷聞言,慌忙伸手將那扳指接過,捧在手心裡仔細的查看起來,暗贊這虎形扳指真是太美了,兀自有種恍若在夢境中的感覺。
其實,這假的虎形扳指與真的虎形扳指,在形狀上看來是一般無二的。它們的戒面是個略微成方形的虎頭,虎頭上兩對不甚明顯的圓耳凸出於扳指圓環之外,甚至在這戒面虎形頭的兩腮處,還分別有三道類似鬍鬚的壓痕。
同樣,虎形扳指形狀也是走的形意路線,而其最主要的亮點,不同於其他扳指的特點,便是扳指的圓環。虎形扳指圈環極其寬厚,更有四條虎腿形態蘊含其中,使人看這扳指整體時,很容易將其看成是一隻手腳連接到一處,貓着腰的猛虎。
形狀是夏老爺安排人,根據黃金圓盤上的凹坑模型仿出來的,因此極其相像,但那色彩卻只有瞎蒙了,因此真假扳指差距較大。這假的扳指雖也能發光,但那光亮極其暗啞,而真品則不同,透着高貴的幽綠色,並有點點黃光從那團綠中透射出來,就似那虎身上的斑紋一般。
張遷看過、嘆過、贊過之後,立即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銅盒,將扳指小心翼翼地放在裡面,而後將盒蓋蓋好,上上銅鎖,並觸動小盒上的機關,又爲其加了一道防線,這才慢慢收藏到懷裡。
做完這一切,他擡頭對李承訓道:“夏先生當真厲害,在這地下,定是經受了不少險惡吧。”
“無妨,祖上傳的盜墓本事,足以應對。”李承訓隨便敷衍着,他知道張遷有寶貝到手,不會介意盜墓的細節,而且即便其要詢問,他也已編好了說辭。
“夏先生,那黃金圓盤呢?”其實張遷是想問他,是否還有其他寶物?就算不充公,也得見面分一半不是?但他又不好直說,便這般迂迴着問話,畢竟扳指與圓盤向來是一體存在的。
李承訓知其心意,搖頭解釋道:“我擔心拿走黃金羅盤會觸動機關,導致地宮坍塌,因此只取了扳指出來,可未想到,卻還是觸動了機關,造成地底坍塌。”
“沒事,沒事,您在這地下兩日兩夜,真是急煞了咱們,快去好好休息一番。”張遷說完哈哈一笑,以示自己的關心,可他的心裡卻在打着另一個算盤。
他懷疑李承訓出井前,將其他寶物藏在了井下,而他會在衆人散去後,再偷偷挖出取走,否則,他又怎肯特別關照,讓人將枯井填埋?所以,他已經暗下決心,找個機會,一定要帶着人,先將那古井挖開,將可能存在的寶物取走。
李承訓不知道張遷心中的小算盤,與張遷寒暄幾句後便告辭,說要回去休息,畢竟是兩日兩夜幾乎未閤眼,人是血肉動物,功夫再高,也會疲勞。
張遷扳指到手,對李承訓可謂是有求必應,愛護有佳,令衛兵立即護送其去廟內的廂房休息。
胡管家見狀,向張遷請了個辭,緊身跟上,他不方便打斷張遷與李承訓的談話,而此刻他作爲夏家帶隊之人,與李承訓說些體己話,也是理所應當的。
來到廂房,屏退衆人之後,胡管家急聲問道:“兄弟,可好?”他實有千言萬語要問,要關心,卻礙於隔牆有耳,但這四字也足以見得真情。
“老胡,很好!可惜沒能進得去周公墓葬……”李承訓與他說了個大概,而後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經過這幾日的緊張忙碌,他這一鬆懈下來,還真是覺得有些累了。
“要不要吃點東西?”胡管家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再得到李承訓不需要他做什麼的暗示後,便打算退出房外。
“不用,累了,睡會兒!”李承訓坐在牀上,笑着答道,以他現在的功力,絕對能夠達到辟穀的程度,半個月不進飲食一點兒問題沒有。
胡管家知道他修要休息,也不多說,囑咐他好生休息,便轉身出去了,又吩咐門外的兵士說,“看護好夏先生,別讓人打擾,這是張將軍的命令!”
李承訓躺在牀上,他倒不是疲倦得立時便要睡去,而是想要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一番,因爲有些地方,他始終想不通情由。
比如說,藏寶圖上標示的虎形扳指所在地是岐山周公廟,而不是岐山上的其他地方,這說明繪圖之人是確切知道扳指所在地的,而周公廟是唐初李淵所建,以此推論,那藏寶者必定是後世之人,而絕對不是周公本人。
當然,也不排除寶物本是周公所藏,而藏寶圖是後人所繪,但這種可能性又很小,畢竟武德元年到如今貞觀十七年,也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而這期間,除了同樣想要奪寶的袁天罡與李沐風外,也沒什麼玄學高手,那寶圖又是何人所繪?
再說,藏寶圖的傳說卻已經有上千年,而賈維得之時,已是貞觀初年,更加縮短了寶圖繪自唐初的可能性,那就是說,寶圖當是前人所爲,可前人又怎麼會將周公廟作爲虎形扳指的標註地畫入圖中呢?
這是一對難以解開的矛盾,至少憑藉眼線的線索,是無法找到合理解釋的,看來只有再得到更多的扳指,掌握更多的信息後,才能做出最後的推斷,但無論怎樣說,眼下虎形扳指到手,又何必非要去探究這對眼下無法參透的矛盾問題呢?
“咦?難道是周公事先預測到了會有周公廟?因此未卜先知,畫了上去?”李承訓突發奇想,可隨即他便苦笑着搖了搖頭。
人在遇到無法解釋的事情後,總會去想到非人力的因素,或是依託於鬼神,或是崇拜於先賢,想不到,他自己也能犯下這個毛病。
“快來人,抓住他!”
突然,聲嘶力竭的怒吼聲從門外想起,那是張遷的聲音,那音調已經因爲驚恐而變了味道。
“不好,扳指!”
這是李承訓的第一反應,雖然那是枚假扳指,但張遷卻以爲是真的,若真是扳指被搶,他一定會終止行動,那自己繼續尋找扳指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咣噹”一聲,房門瞬間開闔。
站在李承訓門口負責守衛的兩名兵士,覺得從屋子裡涌出一道勁風,險些將他們帶倒,忙扶住一旁的牆壁。
“怎麼回事?”
“有什麼東西嗎?”
二人似乎感覺眼前有東西掠過,又似乎沒有,只是起了一陣風,還見那房門“咣噹”,“咣噹”,地開闔着。
“快關上,莫吵了夏先生休息!”
一名兵士,說着,將那門又悄悄的重新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