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祖訓

徐子文向來以灑脫,自信聞名,此時俊秀的臉上也是爲之變色,一向有的那種瀟灑出塵的形象也是蕩然無存。

這個消息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令得徐子文等人都是一時失語。

徐公達面色鐵青,陳敬輔的臉上表情比吃了屎還要難受,其餘的衆多勳貴青年也都是神色各異,有迷惑,有惶恐,有不敢置信,也有嫉妒,羨慕等各種情緒的外在表現。

陳正志則看向妹妹,發覺陳文珺面色依舊平淡,似乎並不曾太過激動,只有他看到妹妹緊握的雙拳時,才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管怎樣,親兄妹間總是能發覺異樣,三妹對這個徐子先有幼年時的交誼,似是一直隱隱有好感留存,到背影一文出來,三妹更是對徐子先倍加關注,到而今居然聽到這樣的奇事,她又怎麼會若無其事,這般沉着冷靜?

倒是柳自立呵呵笑了幾聲,說道:“看來明達真的是有所改變,有機會我真要去拜會他一次,軍政之事,要向他當面請教。”

看來其是對剛剛陳敬輔的話相當不滿,此時也是藉機發作了出來。

聽着這話,孫敬輔和徐公達等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還好,陳篤敬滿面春風的宣佈開飯,把尷尬的局面給緩和了不少。在誅殺了不少爲禍福建的岐山盜之後,又在自己壽辰這天迎來大量高官,昌文侯府上下理應喜氣洋洋。

在衆人魚貫進入廳中準備安排席位的時候,陳篤敬很是關注的看了自家女兒幾眼。

……

“南安鎮的那家商行,和我們沒有關係吧?”

色目商人蒲壽高穿着一襲白袍,盤腿坐在名貴的毛毯之上,用金色的小刀切割着羊肉,慢條斯理的吃着自己的晚餐。

他食用的羊肉是河套地方西羌人養的羊,肉質肥美鮮嫩,不是福建本地的羊能比。遠隔數千裡趕來的羊羣,價值在普通本土羊的十倍以上,加上來自西洋的名貴香料烤制而成,一頭羊的價格抵得上州城內一戶中產之家的全部家資,而對蒲壽高來說,仍然是不值一提的小花銷,壓根不必放在心上。

蒲壽高身邊和左右下首都是穿着白袍的色目人,大半是家族直系成員,少數是跟隨多年的心腹,也是給了家族內的地位,這纔有份在這間房子裡陪着家主一起用餐。

不管怎樣,蒲家這樣的色目世家只信任自家人,也只任用自家人身居高位,管理遍及全國的產業。

蒲家在大魏已經有過百年的時間,但他們只在表面上遵守大魏律法,其核心絲毫不變,一樣禮敬他們的教主,生活習慣,乃至語言都沒有改變過。

“家主放心。”一箇中年白袍男子躬身道:“遠親,沒有實際的聯繫,他們用蒲氏商行的名頭,也就是想沾光。”

蒲壽高慢慢放下小刀,沉吟着道:“此事鬧出的風波不小,我們所圖者大,不要因爲眼前的小利影響到自己。那家人既然和我們無關,就不要做任何事去拯救他們,我知道他們必定會有人來求我們,但我告訴你們,任何人的求肯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心,這件事我們只有配合官府,而不是去幹擾,求情。”

“是,遵循您的意志。”

在場的人都躬身低頭,蒲壽高在家族內向來說一不二,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和手腕,沒有人傻到去挑戰家主的決斷。

“那個南安侯世子……”蒲壽高又思忖片刻,搖頭道:“只是小事,小人物,不會干擾到我們,不要理會他,也不必針對他,這事會自然沉澱下去,不必太緊張。”

衆人微微點頭,身形晃動着,象是在風中搖曳的野草。

……

徐子文回到王府時,整個人都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樣子。

從小到大,除了長兄是皇帝,三兄是王府嗣子,未來親王外,他沒有注意到任何與自己年齡相當的人,也從來不覺得有誰的地位和能力在自己之上。

論頭腦,毅力,眼光,文才,當然還有談吐,家世,儀表,徐子文都是向來未發覺有什麼真正的對手存在。

哪怕是三兄徐子威,徐子文也並未怎麼放在眼裡。

若不是朝廷有宗法在,徐子文照樣敢爭一爭王府的嗣子之位。

但這一次,徐子先給徐子文的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沉重的叫徐子文呼吸急促,步履卻是相當的艱難。

從一個庸庸碌碌的尋常宗室子弟,徐子先用幾個月的時間完成了最爲華麗的蛻變!先是文章轟動福州,繼爾是整個福建路,現在又在向廣州,荊湖,武昌,江陵發展,徐子文已經接到不少好友的來信,都是詢問週報徐子先的文章一事,徐子文對此事,既不願想,也不願回答。

如果說,徐子文此前還有相當的自信,畢竟白話文章登不得大雅之堂,到今天晚上,徐子文算是真正的迷茫起來了。

誰能想到,南安侯府那幾個殘兵疲將,帶着一羣流民少年,居然擊敗了二百多人的岐山盜,還擒斬了陳於勇?

一個悍匪大盜,岐山盜的頭目,在京師兵部和樞密院都掛了號的人物,居然被徐子先帶人給擊敗了,除了陳於勇,還有七十多顆首級現在就掛在福州府的城頭上,估計最近這些日子,來府城南門外看熱鬧的人,必定是會不少。

徐子文想了一下那個場面,感覺有些壯觀,也是有些感覺輕微的不適和噁心的感覺。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到一陣沮喪。

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幾十顆血淋淋的腦袋,自己就感覺不適,而徐子先可是把這些腦袋砍下來的人!

大魏太祖可是一根長棒打遍八百軍州無敵手的逆天高手,皇家可是有完整傳承的太祖長拳和棍法,槍法。

徐氏子孫,向來講氣節,武勇,這也是祖訓,後世子孫,不得耽於詩詞文事,忽略武道!

這可是京師太廟刻石立誓上寫的十分清楚明白的訓條,徐子文沒有親自看過,太廟石碑只有皇子纔有資格看,親王和公侯都沒資格,因爲已經是“小宗”,也就是退出了繼承者資格的序列,所以祖誓石碑只給“大宗”子弟,也就是嫡脈的皇子看。

石碑上的話只有幾句,第一代趙王也是轉述過,除了不能忽略武道的祖訓外,還有不能因言罪人,不得與蠻夷議和,和親等訓言,時隔幾十年,轉述到徐子文時,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不管怎樣,徐子文一向覺得自家也流的是大魏太祖高貴的血脈,他也鍛體,習武,騎射,並感覺自己的本領也並不差。

到今天,徐子文才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在武事之上,實在是一個庸碌之人。

最少,他還沒有把握單打獨鬥能打贏一個兇殘暴戾的海盜,而徐子先卻是帶兵擊敗強敵,並且手刃多人!

回想到陳文珺提起徐子先時的眼神,徐子文感覺自己內心象是被油煎一般的難受,一種被侮辱和傷害的感覺令得這個向來驕傲自負的貴族青年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嘴脣,一直到咬出鮮血來也不知道……

“六公子,”在徐子文往杏園去的時候,王府的一個管事攔住了他,對方躬身道:“殿下說,六公子若回來了,請到安瀾園清心堂見面。”

趙王府佔地過百畝,除了殿閣建築外,趙王和他的后妃子女多住在各種園林之內,安瀾園就是趙王最常燕居的地方。

趙王稱殿下,而諸子都未有封爵,俱稱公子。

只有徐子威和徐子先一樣,由於是世子,朝廷已經賜給四品將軍武職,當然,是宗室封爵,不是正式的武官官職。

“知道了。”徐子文有些懊惱,自己一回府就該去拜見父王的,晨昏定省的規矩,自己居然給疏忽了。

待徐子文匆匆趕到清心堂時,四周的燈籠已經熄滅了不少,只剩下幾盞明瓦燈籠掛在堂房檐下,用一些微光來照亮。

檐下,外間的院牆拐角,還有牆頂高處,都隱隱有一些人影站立着。

徐子文知道那是府中的牙將,正常都有一隊人不分晝夜的跟着父王,出府的時候視不同地點增加護衛,在府中,哪怕是清心堂這樣的地方,也是有一隊人時刻護衛着。

這些牙將都是父王一手發掘打造,待遇十分優厚,俱是二十多到三十多歲的青壯年,有不少是大魏各處知名的武者,也是有從軍中請過來的悍勇武官。

王府牙將三百人,也是和齊王府差不多,但趙王府的牙將精銳強悍,多在壯年,不是齊王府那些老弱病殘能比。

趙王徐應星正在書房看書,趙王今年尚不到五十,每天也與牙將一起習武鍛鍊,身材勻稱,還有一絲武人氣息,臉也保養的極好,看起來象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

這是一個極爲自律的人,白天公務繁忙,趙王規定自己在晚上必得讀書一個時辰,立下規矩之後就是雷打不動,哪怕是出外應酬,晚上回來之後,仍然是要把讀書的時間補上。

如果是外人,看到的趙王殿下就是威嚴,矜持,眼神不怒自威。

當徐子文進書房時,施禮之後,趙王眼中卻滿是柔和溫存,臉上也滿是笑意。

“你今晚在昌文侯府,聽說了子先的事情?”

“是的,父王。”徐子文老老實實的回答,也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沮喪神色。

“你三哥我已經見過了。”趙王道:“他很不服氣,我敲打了他一通,倒是你,我知道你一直驕傲自負,但不象你三哥那樣固執。我只說一句,既然知道有不如人的地方,那麼最好就是正視現實。”

徐應星臉上滿是笑意,但話語卻是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徐子文的身上,將這個驕傲的青年打得遍體凌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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