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就是寫在日曆表上的了,演唱會,對吧?”格拉漢姆表現出了一副誠懇探討的姿態,似乎完全沒有一較高下的意思,而是認真地展開訪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從拍攝電影到策劃演唱會,這着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藍禮似乎也沒有起疑心,第一次敞開了可能性,談起了“醉鄉民謠”這部作品,“這是一部喬爾-科恩和伊桑-科恩執導的作品,在拍攝過程,我們竭盡全力地追求年代和現實的質感,所以電影裡的所有曲目全部都是現場表演的,只有一首三重唱除外。”
“藍禮,你確定嗎?”艾德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你剛纔不是說,現在不是談論這部作品的最佳時機。”
“嘿,艾德!讓他說,讓他說。”丹尼拍了拍艾德的肩膀,然後用雙手支撐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表情,頓時就引發了笑點,全場笑聲再次爆發了出來。
藍禮也啞然失笑,輕輕聳了聳肩,“這就是拒絕了漫威邀約的好處。”
漫威影業爲了避免劇透,方方面面做出了詳細規定,演員在各個場合的言談舉止都受到了諸多限制,稍稍不小心,可能就會違反合同的規定。
藍禮的如此吐槽,自然而然地就讓人聯想起了“雷神”,還有即將展開宣傳的“鋼鐵俠3”,以至於整個攝影棚都發出了一陣“哎呦”的呼痛聲,隨後就響起了一片低笑聲和交頭接耳聲。
藍禮卻毫不在乎,接着說道,“正是因爲所有表演都必須現場演出,我們的拍攝現場就如同是小型演唱會,可惜的是,爲了電影,導演無法完整地記錄下所有的內容和片段,所以我們曾經開玩笑地說,也許我們應該組建一個團體,展開巡演,那勢必是非常有趣的事。”
“現在艾德就正在計劃自己的巡演,爲什麼你不一起加入其中呢?”格拉漢姆適時地切入話題。
艾德感受到了格拉漢姆的視線,連連點頭,“歡迎,絕對歡迎。我覺得,這勢必非常有趣。”
藍禮的視線意味深長地落在了格拉漢姆身上,但僅僅只是稍稍停頓,隨後就轉移了開來,看向了艾德,“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相信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也十分樂意挑戰;但現在,我準備重新回到鏡頭面前,再次開啓全新工作。”
“哦?怎麼,你現在已經確定了目標嗎?這一次即將和哪一位導演合作?”格拉漢姆似乎抓住了重點,立刻咄咄逼人地跟上,迫切地追問到。
藍禮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還沒有。我只是覺得,休息的時間似乎太久了,我又再次尋找到了表演的渴望,所以我需要重新回到片場。但具體的項目,暫時還沒有決定,老實說,我還沒有和經紀人溝通過。”
“你休息了多久?”格拉漢姆進一步提問到,整個訪談的節奏都提升了起來,越來越快,坐在旁邊的艾德和丹尼爾都已經跟不上了。
但藍禮依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三個月。”然後就可以聽到現場觀衆發出了一陣吐槽的呼聲,這讓藍禮輕笑了起來,“如果包括接下來尋找工作的時間,這個區間可能會拉大到六個月。所以,我現在依舊處於失業狀態,各位導演、製片人和編劇,如果觀看到這一期節目的話,歡迎致電邀約。”
噗。
艾德一下沒有忍住,噗嗤地就笑了起來;坐在旁邊的丹尼爾也是直接笑噴了,不小心就把口水噴了出來,還好沒有正對着艾德或者藍禮,這才避免了慘劇。
格拉漢姆自己也是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此時他才反應過來,看似他步步爲營,逐漸把主動權掌握在了手中;但不動聲色之間,藍禮還是掌握了話題的走向,所有談話內容都沒有偏離他的預期。
這一份功力,不僅睿智,而且高明。
這已經脫離了口才和反應能力範圍,展現出了高人一等的氣度,真正地讓人感受到了世襲貴族的優雅與從容。
毫無預警地,格拉漢姆就爲藍禮送上了掌聲,這引得現場觀衆紛紛側目,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種牽制與控制的緊繃氣氛,觀衆只能隱隱感覺到腎上腺素爆發的刺激感,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有格拉漢姆,作爲針鋒相對的另一方,能夠切實感受到。
但格拉漢姆也不慌張,“歡迎,熱烈歡迎,不久之後,觀衆們就可以再次在大屏幕之上看到你的身影了,這是一件好事。我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了。”這一次,格拉漢姆的話語得到了全場觀衆的掌聲支持,“艾德,丹尼爾,我十分想要談一談你們的近況,但顯然,藍禮身上還有無數謎題等待着我來挖掘。”
艾德連連擺手,絲毫不在意。
丹尼爾則往前挪了挪身體,“我也有好奇的問題,事實上,我可以提問嗎?”在一片鬨笑聲之中,丹尼爾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認真的。”他自己也跟着輕笑了起來,“我是說,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遇到藍禮-霍爾的好嗎?”
這一句吐槽成功地讓全場觀衆都歡呼起來,表示贊同。
得到了格拉漢姆的許可之後,丹尼爾詢問到,“不久之前,我在油管之上觀看了一個’冰桶挑戰’的視頻剪輯,配樂是你在’今日秀’之上演唱的’又一道光’現場版,老實說,看完之後,我忍不住就哭了……”
突兀地,現場的歡呼聲就打斷了丹尼爾的話語。
丹尼爾連連點頭,“我是認真的。毫無疑問,我是幸福的,我擁有了許多人窮其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只有真正地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掙扎和困難,才能讓我們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只是想說,謝謝你發起了冰桶挑戰。但當初,到底是什麼想法督促你發起了這項活動呢?”
全場視線紛紛落在了藍禮身上。
藍禮的眼神微微凝視了片刻,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知道,曾經有人吐槽我是一個混蛋。”現場響起了一片低低的笑聲,藍禮自己也輕笑起來,“是的,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那自戀的話語成功地讓大家都鬨笑了起來。
“她說,我正在實現着她的夢想,享受着她夢寐以求的人生,但我卻不懂得珍惜。我試圖反駁她,但我卻不能,當她真正離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有些理所當然的事情,它們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我想,我欠她一句道歉,也欠她一句感謝。
所以,我發起了冰桶挑戰。我只是希望,這羣飽受病痛折磨的人們能夠擁有一次機會,至少一次追逐夢想、追逐人生的機會,哪怕如同流星一般轉瞬即逝。不少人都在感謝我的努力,但內心深處,我卻需要感謝她。”
她的名字叫做海瑟-克羅斯,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的那個冬天。
難得一見地,藍禮沒有開玩笑,而是鄭重其事地講述了一個故事,輕描淡寫、言簡意賅的話語背後,蘊含的卻是揮之不去的苦澀和哀傷。那段回憶,就如同一道傷口,它會癒合,卻不會消失,在胸口留下了一道永遠的傷疤。
不經意間,藍禮就注意到了攝影棚正前方保羅-沃克的身影。
現在已經是2013年了,留給他挽回悲劇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他錯過了一次,不想要錯過第二次。嘴角和眼底的痛楚,一閃而逝,藍禮對着保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保羅不明所以,只是捕捉到了藍禮的眼神,愣愣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似乎帶着一股憨憨的氣質,讓人無可奈何,又忍俊不禁。
垂下眼簾,藍禮掩飾住了自己的錯雜情緒,再次展露笑顏,“抱歉,格拉漢姆,這裡似乎已經變成了奧普拉脫口秀。”如此濃濃的心靈雞湯風格,着實不太適合“諾頓秀”。
格拉漢姆重重地在掌心裡捶了捶,“請不要在我的節目裡爲另外一個節目打廣告,好嗎?這是犯規!”那懊惱的撒嬌,成功地化解了現場的沉重氣氛,再次變得輕鬆了起來。
隨後,格拉漢姆還是完成了收尾,“有人曾經詢問過我,爲什麼如此多人喜愛藍禮,他只是一名演員,到底有什麼與衆不同的,我想,詢問這個問題的當事人,他本身就缺少了深入瞭解。藍禮正在成爲一個獨特的時代標誌,他的一舉一動都帶來了激勵人心的感動和震撼……”
說着說着,格拉漢姆就注意到了藍禮的表情:
半閉着眼睛,輕收着下頜,敲打着指尖,一副樂在其中、無比享受的模樣。
“藍禮?”格拉漢姆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話語,揚聲打斷了藍禮的沉浸。
藍禮眉尾輕輕一揚,表情卻依舊沒有太多變化,“怎麼就停下來了?歌功頌德應該繼續下去的纔對。”而後,藍禮就睜開了眼睛,“我現在終於能夠明白唐納德-***的感受了,還有以前古代君王的感受了,全世界都在讚譽自己,那種滋味着實美妙非常。”
不動聲色地,藍禮就和丹尼爾剛纔的故事形成了一個呼應,不僅調侃了唐納德一把,而且也吐槽了格拉漢姆一把——剛纔的稱讚語句着實太過俗套了,完全就像是拍馬屁;更進一步,藍禮還化解了所有人都在稱讚自己的氛圍,以一種主動出擊的方式表達了謙虛。
在格拉漢姆那忍俊不禁的表情之中,現場的氣氛再次喧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