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時候不早,我們還是儘快處理了這小賊,一起去把酒言歡,秉燭暢談!”
屈寒蟬的劍氣本來就籠罩了整個戰場,隨着他心念一動,王佛兒的手足之處,都出現數道氣機,讓他手腳動作滯澀起來。
“老傢伙出手好陰!不好意思明裡出手夾攻,居然暗地裡下手。”王佛兒心裡大罵,不得以,只能提升力量,掙脫屈寒蟬的暗算。
張旭微微一笑,手中墨筆點捺如飛,連續寫了十九行大字,劍氣之盛,開戰以來從未有過,顯然剛纔是一直在隱藏實力,這一刻纔拿出來真本事。
“十殛龍捲風!”
一道夾雜無數冰雪碎晶的通天龍捲風,一下子就沖霄而起,橫亙在天地之間,宛如一條怪龍。比起屈寒蟬或者張旭的招式,王佛兒的神通,往往“大”的很。屈寒蟬的劍氣,最多不過十餘米長,手腕粗細,張旭的十九行大字,加起來也不過百米長短,宛如靈蛇般。
而王佛兒發出了十殛龍捲風,光是粗就是幾十米,高數十里,頂天柱地,帶起無邊寒濤。若是面對數萬大軍,王佛兒肯定要比這兩位儒門大宗師,能更加輕易的收割人命,但是在這種只有數人之間的戰鬥中,他的豪華大排場,就顯得有些過於粗放。
張旭的一十九行大字。化成鳥獸,魚蟲,花草,樹木,怪石,溪流。海浪,蛟龍……只輕輕一個轉折,就躲過了十殛龍捲風,不過叫張旭意料不到地是,王佛兒突然做了一個在他看來是愚蠢難言的舉動。
王佛兒竟然不理張旭的書畫絕劍,一縱身躍入了冰雪龍捲之中,等到張旭一聲清叱,他的一十九行書畫絕劍劍氣,折返回頭,衝進十殛龍捲風之中。卻已經大大的遲了。
王佛兒把龍捲風化作一枚巨大絕倫的冰風鑽頭,向地面狠狠鑽去,隨着泥土沖天翻飛,一個深不可測地巨洞出現,屈寒蟬跟張旭都盡皆大驚。
“荒神位肉身強橫。這又是王佛兒發出的招式,熟悉其中奧妙,才能在龍捲風中安然無恙。我們要是闖入這道猶如天地之威,沛然難御的龍捲風中,不啻跟這猛招硬拼一記。只怕受傷難免。”
眼睜睜的看着王佛兒沉入地下,鑽洞而去,兩位大宗師現對苦笑。束手無策。
二十四節氣劍法跟書畫絕劍,一起發動,五十息間,已經破去了這強橫不可一世的龍捲風,但是地面上只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兩人飄落洞口邊,往下看去,張旭搶先說道:“我可不是白鹿洞的嶽矮子,也不是五莊觀的小雜毛。這地遁之術我是不會的,不要指望我下去追這小賊。”
屈寒蟬亦只能無奈嘆氣,說道:“我倒是有法子追蹤,只是這小賊的變化之術,實在太過精妙,化身離鸞,一飛千萬裡,就算知道他逃逸地方向,也追之不上。”
張旭以墨筆連點三下,一頭形如小鼠,長尾蓬鬆的溫馴小獸,悠然現身,向兩人拜了三拜,一躍跳下了地洞,過了不久,張旭訝然說道:“王佛兒竟然沒有走遠,似乎在五十里外,停住了沒動。”
屈寒蟬精神一振,說道:“難道這小賊也受了傷,所以沒能遁去無蹤?”
張旭搖頭道:“我也不知他出了什麼狀況,我的靈鼠才一接近,就給他的凍氣撲滅。”他伸手一指,說道:“就在那個方向!”
屈寒蟬立刻御氣而飛,張旭無奈亦只能跟上。
兩人飛出不過五六十里,就看到一處,痕跡尚新的地穴,似乎剛有人從其中出來一般。屈寒蟬左右掃視,突然驚咦了一聲,看到往東百米,地面上有一處冰雪造成地反光。
“這小賊一定是向那邊逃了!”
兩人在半空中,追追停停,數次都發現了王佛兒路過的痕跡,但是追出三百里之後,王佛兒似乎發現了被人跟蹤,有意掩蓋了諸多跡象。還是張旭再繪出一頭靈鼠,王佛兒再細心也難以掩蓋,一路行過留下的氣味,兩人一路追蹤,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姬炫的領地,進入大乾王朝的中央腹地。
兩人終於在王佛兒要遁入不元山之前,將之截住,苦戰一場,又給王佛兒走脫。這次,屈寒蟬跟張旭用盡手段,也找不到這狡猾小賊地蹤跡了。
在進入不元山之後,王佛兒這才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兩大宗師引走,不用擔心給他們去追殺自己的部下。不過他也不知屈寒蟬跟張旭用了什麼法子,他一路向東絕沒問題,但是隻要一掉頭向回走,立刻就會給兩人發現蹤跡,弄得王佛兒深入了大乾王朝國土,有家難歸。
“哼,實在不成,我直接遁出東海,你們有本事就追我去天方洲!”王佛兒心中臭罵,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五老峰瀑布下。這大瀑布是天下十八勝景之一,王佛兒上次跟師父鳩摩羅笈多在這裡修行,還遭遇了修羅王跟飛熊軍的交戰,此番也算故地重遊。
這次王佛兒變化成一個面容黑黢黢地醜少年,隱去了所有的氣息,準備在不元山潛藏數日,再謀劃回去大雷音寺的事情。
上次王佛兒來的時候,五老峰下空無一人,而這次,卻看到一名中年武士,帶了三名少年,正在瀑布中打坐冥想。想起自己也曾做這修煉,王佛兒不禁莞爾。
看到又有人來,那中年武士微微一笑,起身從瀑布中走出,招呼道:“在下乃是茅山書院地教頭。這三人是我的學生,小兄弟也是來這大瀑布下修行的麼?”
王佛兒搖頭說道:“我另有事情,不是來修煉的。”
看王佛兒貌似木納,那中年武士倒也不好多加攀談,只是好心說道:“不元山中猛獸甚多,你孤身一人。要多加小心。”
王佛兒心道:“只要不遇上屈寒蟬,張旭這兩頭猛獸,其餘的我倒也不怕。”不過這話他就不會對這中年武士說起。王佛兒是打算直接穿越不元山,到達鉅鹿節度使治下地雲州,扮作普通遊歷少年,相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他跟中年武士道謝之後,
那中年武士突然有了點感慨:“現在地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元山雖然是在大乾王朝國土中央,並非偏遠的山區,但是屍兵出沒甚多。猛獸也不少,連我都不敢走近更深處!這三個年輕弟子,聽說不元山中最近出了一頭踏月輕煙獸,也想來捕捉,我跟他們說道。能在這大瀑布下挺過四個時辰,才帶他們進去山裡。”
王佛兒何等眼力,一掃瀑布下的三名少年,信口說道:“不元山真的有踏月輕煙獸出現麼?”這三名少年都在即將突破第九品修爲的關口,跟自己在這裡修煉的時候差不許多。王佛兒倒也不認爲他們不能達成目標。
只是,他上次靠的是運氣,這三個少年運氣有沒有他那麼好。就要看老天的臉色了。
中年武士苦笑說道:“不元山倒是出產幾種風馬獸,只是並非大宗產地,數量極少。能讓他們抓上幾頭普通的,就算是不錯了。”
聊了這麼一陣,王佛兒對這中年武士的語氣有些奇怪,他對這三名弟子,頗有些無可奈何地謙恭。不過當王佛兒仔細查看了瀑布中三名少年,身上衣衫頗爲華美,而這中年武士卻較爲寒酸。頓時了於胸然。
“這三名少年定是富貴中人,這中年武士得罪不得,才如此小心翼翼!”
“於教頭,我挺過了四個時辰,你不能阻擋我們去抓踏月輕煙獸了!”
一個粗豪少年,大喝一聲,猛的衝出了瀑布,身上雖然已經溼透,卻顯得十分興奮。另外兩名少年,卻似乎被瀑布水流衝的手腳有些發麻,雖然隨後躍出,卻十分萎頓。
這三名少年看到王佛兒在一旁,都露出不屑之意,那粗豪少年從草叢中摸出一柄巨斧,招呼兩名同伴,就要往深山裡去。
於教頭苦笑一聲,對王佛兒說道:“我看小兄弟你孤身一人,不如暫且跟我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王佛兒搖頭正要回絕,那粗豪少年不耐煩的說道:“我們是去抓捕最好的風馬獸,帶個什麼也不懂地人,豈不是累贅!於教頭不要多事了!”
王佛兒燦爛一笑,對這粗豪少年所說的話,半點反感也無,只是感覺有趣。他兩世爲人,又是中土神州最強等級的武者,這少年實在沒有半點分量,值得他計較。
於教頭卻沒有像王佛兒想的那般,而是立刻怒斥道:“司空翟,茅山書院平時不曾少教你道理,也不曾少教你做人,怎的說話如此不懂爲他人着想?”
那粗豪少年司空翟神色一滯,有些不滿地說道:“他既然敢一個人進入不元山,我們替他擔心什麼!”
王佛兒一笑說道:“司空兄說的甚是,小弟武技雖然不及幾位,但也還過的去。我只是要穿過不元山,到雲州訪親。想必也遇不上什麼危險!”
於教頭一驚叫道:“穿越不元山,還不危險?你這孩子真是不知死活,你要去雲州,從南方繞過去也就是了。雖然路途遠些,卻安全地多。想要穿越不元山,就算一支千人的兵馬,也沒有把握!”
王佛兒呵呵一笑,心裡卻道:“不元山只怕一頭一品以上的兇獸都沒有,我這一路安全的很。要是從山外繞行,纔是危險。”
另外兩名少年,輕輕一拉司空翟的衣襟,一個臉色還有些蒼白,面容英挺的少年對於教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正好跟這位兄臺同行。不過我們目標並非不元山深處,怕是隻能送到一半。”
於教頭纔想勸阻王佛兒,但是看到這少年臉上竟然沒有半點害怕,心中想道:“現在勸說,只怕這孩子不肯聽從,不如等進入深山之後,見到了危險,再加以勸阻,會有事半功倍之效。”想到這裡,於教頭也不再多說,領着這四名少年,直往不元山深處而去。
剛纔說話的那少年,叫做李昱,另外一位叫做馬龐光,跟性格粗豪的司空翟都是好友。他們年紀跟王佛兒差不多,都是十四五歲年紀,倒也很快聊的頗爲投契。
司空翟見王佛兒兩手空空,便開口問道:“七昧!你連件兵刃都不帶,未免也太大膽了些,要不要我借你一件,臨時防身?”
王佛兒這次不但不敢用真名,連王十方地假名也不敢用了。又起了個化名,火七昧。聽到司空。翟問起,才一笑答道:“我隨身有件兵刃的,只是收拾了起來。”
司空翟不信,非要王佛兒拿出來看看,就連李昱跟馬龐光,也有些好奇。王佛兒含笑一抖,袖中衝出一條青翠的藤鞭,在空中噼啪兩聲,抖了個鞭花又收了回去。
於教頭在旁邊說道:“火七昧你的鞭法似乎是傳自木族啊!我中土各大書院,極少有使用這種兵刃的。”
王佛兒解釋。說道:“我家祖上有木族的血統,家傳的武藝。”
於教頭頓時疑心盡去,要知道大乾王朝的人族,外貌跟西狄妖族大爲不同,但是由於兩方多有交往,混血之民甚多,有些人族之中,帶有某支妖族血統的大有人在。王佛兒爲了躲避屈寒蟬,張旭的追殺,變化的黑醜少年,乃是正宗大乾王朝人族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