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間的尷尬讓阿真巨厚的臉皮染上一層幽紅,見着大家都低垂着頭臉紅心跳,急忙站起身,掩飾哈笑道:“開始上燈了,湯圓也吃了,咱們去玩燈。”
“對對對。”楊騰飛尷尬的恨不得躲入桌下,害臊也站起身看向未婚妻笑道:“香凝,咱們去猜謎吧。”
“好,好!”黃香凝羞羞話語從輕咬的脣內瀉出,綻眼睇了自家未婚夫一眼,輕撇過頭顱看向湯芷蘭,“芷蘭才富,此次定拿最多燈。”
湯芷蘭身上每根骨頭都不自在,羞看了看小鴨,羞看了看沐天青,強忍住害羞把目光看向周濛濛,走近道:“寶公主腹中皆書,定然是寶公主得最多燈。”
“哪裡。”周濛濛羞睇了一眼阿真,咬着脣轉眸沐天青道:“燈首非沐公子不可。”
沐天青馬上對阿真作揖,讚道:“林公子之才神鬼難擬,普天下唯他而不任。”
這五人紅着臉看來看去,看的阿真那個汗訥,也不知他們在搞啥飛機,呵呵強擠出笑容,手比河畔燈林道:“說再多也只是廢話,手底下見真章。”
手握錢的掌棧與收拾的店小二皆愣,目光呆滯望着那六個公子小姐,忽然之間不明白了,這這這……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了?怎麼六人都這麼的曖昧啊?到底哪個公子與哪個小姐纔是一對的呢?真是有夠亂的。
華燈初上,落花園內燈籠全都升起了,伴着千枝萬枝彌散淡淡春的氣息,千萬盞燈籠在枝梢下如夏日美麗夜空,瞬間把本就美的落花園更推上一個舉世顛峰。
遊走在密攏的人羣內,阿真觀看三五成羣圍樹思謎的才子閨人們,嘴角不知覺勾勒出一道弧線,着實是詳寧融融的盛世奇景吶!
“草木之中有一人。”六人往園內走,來到一株掛滿謎燈的大樹下,湯芷蘭對着籠下的字條輕念,漾笑左右問道:“可猜出了嗎?”
“茶!”黃香凝毫不猶豫說出答案,下眸睇看燈籠旁側的府名念道:“南城於員外。”
楊騰飛筆往謎上填下字,呵呵把紙條掛上,解下燈籠遞給未婚妻笑道:“開門紅。”
被自家未婚夫誇讚,黃香凝含笑臉兒一抹殷紅,羞答答接過。“是大家讓我的,芷蘭肯定早就猜出來了。”
阿真看着楊騰飛手中的墨筆,二丈金剛摸不着頭腦道:“騰飛,你從哪裡變出這麼根筆的?”
楊騰飛看了看手中的筆,裂笑道:“早就帶在身上了,真哥您問的是什麼話?”
話剛落下,沐天青也從懷裡掏出一根筆,二話不說跨開步子往不遠處的一個大木桶急去,返回時毛筆已醺上了墨。阿真看着這一幕,目光左右眺觀,原來四下每隔數十步皆有備墨水木桶,大堆的才子人人手中都持有墨筆,醺上了墨便各自尋找自已的謎題去了。
楊騰飛不知阿真是初哥,以爲他是因沒帶筆而疑,不以爲意笑笑道:“真哥,用小弟的筆即可,咱們去猜謎吧。”
“走……走吧。”出棰了一下下,阿真馬上恢復若無其事樣,跟着大堆人往前一路猜過去。
“半部春秋!”
“秦。”
“瓜熟蒂落!”
“爪。”
“千里相逢!”
“重。”
熱鬧的落花園內,千萬盞燈有掛有解,一路行來,除了阿真仍然雙手空空,所有人手上皆有數盞燈籠了。
楊騰飛一手提筆一手提燈,邊走邊說道:“真哥,爲何不猜呀?”
“是呀。”湯芷蘭雙手都提着燈籠,挑了挑詫異柳眉笑道:“你可別說猜不出來,我們纔不相信。”
“嘿!”阿真雙手負後,裂開血盆大口扭看詢問的五人,聳起雙肩調侃:“這些謎太小兒科了,入不了我的眼,半點挑戰性都沒有。”
五人皆知他真才實學,跟着輕輕一笑,湯芷蘭狡黠道:“那到爺爺出的樹下去,你肯定會覺的有挑戰性。”
阿真笑道:“好啊,帶路。”
湯芷蘭領前,穿過重重的人流,來到一橋瘦小的桂樹下,樹上只別了三個樸沌燈籠,燈籠幽幽閃爍昏光,不似其他樹梢的華麗,可卻密密麻麻擠滿着大堆人。
沐天青見着此景,溫溫微笑說道:“湯小姐,宰相之謎又引得無數人來猜了,不知今次獎品爲何物?”
“我。”湯芷蘭落落大方指着自已,臉兒有點紅卻又不太紅,開心萬千道:“爺爺說,今年誰若猜出他的謎,便要把我許配於他。”
所有人聽得一愣,齊側過眼目,周濛濛皺眉道:“這也太過兒戲了吧。”
“爺爺說笑的,燈籠裡有獎品。”爺爺雖然是笑着說,不過湯芷蘭明白,這種事自然不能實說,輕窺了一眼沐天青與小鴨,好奇他們到底誰會勝出。
替她擔心的衆人鬆了一口氣,更加好奇是何謎竟宰相說出此話,馬上往人羣擠了進去。
阿真跟於後頭,看着湯芷蘭雙眼閃過一道光芒,姓湯的老狐狸好厲害,以前他聖眷正隆時,便讓孫女接近自已,現聖眷換成了沐天青,他又讓孫女與他玩曖昧。至於湯芷蘭呢,恐怕是嫁誰都沒關係,只要有利湯老狐狸的,恐怕她也不會拒絕。
“好鳥無心戀故林,吃罷昆蟲乘風鳴,八千里路隨口到,鷓鴣飛去十里亭。”
站於人羣外,他聽得楊騰飛念謎,立即與大堆搖頭晃腦的才子們一樣沉思了起來,好半晌過後,俊逸臉龐漾起笑容,擡起雙眸從人縫裡向裡看,見沐天青持筆負手站在燈前正在想,不想遭受湯老狐狸算計,搖了搖頭,便向不遠處的落花河走了過去。
王可姑一直守在他身邊,見着少爺自行往河畔走,便亦步亦趨跟上,如何也思索不出謎題,小聲問道:“少爺是否猜出謎底了呢?”
走到一座玉石拱橋旁,阿真轉頭看着小姑妖豔婦美臉,微笑道:“小姑的觀察力果然厲害,謎底是鸞鳳和鳴。”
王可姑聽得謎底便不再言語了,一如往常如影子般靜守着他,暗中責怪自已越違了,這本不該她能尋問的事,也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少爺的謙和讓她忘了身份了,以後可不許再這樣子。
周濛濛沉思也想不出謎底,擡起瞳眸自然便尋找阿真,沒見到人心裡突然升起一陣恐慌,推開人羣急出來左右觀看,當見着佇足觀水的那個身影,連她自已都不知曉地鬆了一大口氣,急忙踱蓮往他走近輕喚:“阿真,你在看什麼呢?”
看着流水神遊的阿真聞此柔聲,收回神徐徐轉過身後,寫滿哀愁的俊臉擱起一抹虛僞假笑。“寶公主,已猜出謎底了嗎?”
對面這抹牽強的笑容,周濛濛心裡難受,走於他跟前搖了搖頭,“湯宰相之謎甚難,濛濛才學疏淺,阿真你猜出了嗎?”
攤開雙手,阿真輕輕聳了一個肩笑道:“黷騙技窮呵!”
見着他作出此隨性之舉,周濛濛菀爾輕笑,眼光從他的俊臉轉眸於河上,見着點點的燈籠遊過,溫柔喃問:“你在看河燈嗎?”
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生的貌美如花,溫柔起來簡直會要人命,阿真腦中的警鈴陣陣作響,硬生生把目光從她柔和臉蛋轉向河面,不答反道:“公主,正所謂非爲族類必生異心,我機緣巧合來到夏周,本來是想幹一番事業,不料走到哪裡都盡遭人懷疑,說實在,挺累的。”
周濛濛聽得此言,從河面上的燈籠轉眸於他臉上,細細凝住這張俊逸臉龐,有好半晌失了聲音。這個男人真的很好,他相當的出色能幹,單就那顆不分地域的赤子之心便世間少有,雖然他經常如地痞一樣隨意隨性,可與他在一起自然就放下所有的規矩,與其說他的性子是地痞流氓,不如說他真的活出真實的自我。
“阿真,我不是公主,濛濛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你能與我說實話嗎?”周濛濛不懂他,真的不懂。
阿真輕輕一笑,搖頭嘆息:“寶公主,每個人心裡多多少少總有不能碰觸的,你總要他人對你說真話,可你卻不知曉,有一些真話是不能聽的。”
“我不懂你,你身上有太多的密秘。”周濛濛輕晃小頭顱,數家珍珍道:“你與藍倪兒到底如何?蘇家人去了哪裡了?你到底是何人?世上在你心中好像不因難一般,像是……”側了側腦袋,思索了一番,“……像是有種拆解困難的本領,所有的困難對你好像都不困難一般,你註定不平凡,可卻總說想要平凡,你讓濛濛糊塗了,讓天下人都糊塗了。”
他讓所有人都糊塗了嗎?阿真轉正身子眺看清河,似在想些什麼。
周濛濛靜默地仰起腦袋認真看他的臉龐,等待他對自已說些什麼。
阿真目光凝看河流,心裡卻想:他註定不平凡,可卻口口聲聲不想爲官,大家對他糊塗。是麼?大家都糊塗了嗎?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或許他該做些什麼,做些讓大家不糊塗的事情。
一番想後,深邃瞳孔裡那抹狡黠稍縱即逝,輕輕勾起嘴角道:“公主,你懂人性嗎?”
“人性?”靜靜等待的周濛濛聽得這句不相干詢問,微微一愣,大惑不解搖了搖頭顱,“濛濛不知你是指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