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山,右帥軍帳。
鐵木齊臉色不太好,緊抿着嘴脣深思了一番,揚手揮退前來稟報的探兵,急繞出帥桌對麾下諸將軍說道:“蔚藍大郡王還是來了,不知大家怎麼看?”
端坐於椅上的衆非主流彼此相覷,鐵木依牙表情嚴肅,皺眉站起稟道:“右帥,蔚藍大郡王來到羊寨,目前羔羊士氣大震,絕對不能貿然妄動。”
鷹師大統領布魯格微眯雙眼,起身咐和:“世子說的一點都不錯,我們應該死守。”
鐵木齊左右凝看麾下兩將,氣掌很是無奈往帥桌啪道:“原訂於入秋進取羊寨,沒想到此聖上計策沒有成功。”重嘆了一口氣,負起雙手彪睇一干猛將,心有疑悸再道:“昔日汾水時,阿球球也是堅守不出,可最後呢?”
布魯格也知道蔚藍大郡王智慧稱絕,搖頭反駁道:“右帥,渭山情況與汾水不一樣,渭山之左是汪洋黃河,右則是痿山通道,道後的痿谷口更駐有我軍三十萬虎狼,痿谷往西又則是緒烈所駐汾水,且不說此勢已是最佳掎角,況且渭山之險如登天之難,痿谷口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情況跟昔日汾水大大不一樣。”
“布魯格說的一點都沒錯。”鐵木依牙跨到帥桌前,深思孰慮講道:“右帥,別看現在羔羊士氣大振,只要我們以天險爲屏障堅守不出,曠日持久,羔羊的士氣定然劇落,更因所期待的蔚藍大郡王毫無建樹,必定會更是不振,到那時,縱然蔚藍大郡王有奪天之智,怕也是無力迴天。”
鐵木依牙這番話讓帳中衆非主流接整齊咐和:“世子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們該堅守,待磨掉羔羊士氣,再進行攻擊。”
“好!”鐵木齊也覺的兒子的主意極好,力拍帳桌下令:“傳令,讓大家嚴陣堅守,一絲都不能鬆懈。”
“是。”
鐵木齊再深思了一番,慎之又慎囑咐:“大家一定要保持嚴陣姿態,半點都不能鬆懈,隨時隨地提防蔚藍大郡王率兵來攻打。”
“右帥放心。”衆非主流整齊應喏。
“好,都去忙去吧。”揮手散帳,鐵木齊眯起雙眼,嘴角勾勒出一道冷笑,任你蔚藍大郡王再如何才智聰絕,此局怕也是絞腦難破,如毫無建樹保持現狀,羊皇必饒不了你,如強攻渭山,定讓你悔不當初。
大名,帥寨。
打仗什麼最重要?統軍的主帥與將軍們是最重要的,主帥不打,耗時日久,兵士們也就怯懦鬆弱了。
夏周兵將們的情況就處在這種尷尬狀態下,一方面懼怕遼狼,另一方而又痛恨遼狼,反正六年來也無大規模戰役,大家罵歸罵,恨歸恨,卻也樂得涼涼白領薪餉,再說了,將軍們不打,他們小小的兵士有什麼辦法?大家一起混吧!最好混到老死了,那也就解脫了。
但阿真不同,他得建出功績,於理,他要堵住皇上,堵住朝庭的嘴巴;於情,如他也跟大家一起混,首先過不去的就是自已良心那道坎。
天際放晴,從氈帳出來時,已快中午了。身着夏周內閣首宰,也只屬於自已的麒麟深紅官服,阿真很是閒情意致扭看四下軍景,慢悠悠朝帥帳閒走了進去。
議了一個早晨也議不出什麼事情,正當何師道要散帳時,見到右相珊珊來而,再瞧他今日穿着正規,立即急下帥臺。
“呃?”剛跨下廳中,何帥道微愣,抱拳看着他腦袋疑問:“相爺,您的官帽呢?”
“嘿,扔了。”想起那頂可笑的黑色帽子,阿真雙手比着雙耳道:“戴上去猶如腦門被人捅了兩把匕首,太難看了。”
聞此,何師道頓時無語,看着他簡單束於腦後的馬尾頭,雖然沒有官帽卻也清新利爽,不做多言,比掌邀請:“相爺,快坐。”
阿真呵笑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般,也虛僞地抱起雙拳,側身左右見道:“諸位將軍別來無恙吶!”
他這聲別來無恙讓冷眼靜默的諸將心頭氣極,帶娘門來打仗不說,且還睡到日上三竿,當他們軍寨是娼館嗎?不屑又激憤色跡爬到衆將的臉上,抱拳淡淡回道:“見過相爺。”
大家都對他很不爽喔!阿真眼底掠過一道光芒,不經意瞟了這羣上將軍一眼,不再言語走到兵圖前,靜默眺看深山水脈好一會兒,才指着渭山東面的河道詢問:“何帥,此就是黃河東段吧?”
“正是。”何師道湊到他身邊,手指直指這段流哉講道:“渭山東側緊靠黃河東域,此段流域滾Lang滔天,時近入秋更是湍急駭人,如右相想從河面進兵,得待到明年夏至方爲穩妥。”
阿真微笑點了點頭,“何帥不必緊張,我只是問問而已。”擡指點於渭山西面的通道,接着詢問:“此通道上次我來時,雖然有詢問過,但卻不是很明瞭,不知何帥可否再與我說說?”
“理當如此。”何師道樂意之極,手指着渭山西側通道講道:“此道名爲痿道,名稱的由來,就是道內四十里開外有座山峰。”
“此峰原名瓢葫爲山,是座不高也不陡峭山脈,只是幾百年前不知爲何卻突然從中央裂開,留下道巨大的穀道,當地人見此山被雷公劈裂,便爲其更名爲痿山。顧名思義,既將痿縮之山對吧?”阿真記得那時他就是想從這條通道進軍,只是看大家這麼恐怖,不得不連夜奔行到汾水。
何帥道點頭,“右相且來。”把他邀到廳中巨大兵盤前,手指豎劃至道內四十里的敵營講道:“遼國狼師完顏洪落寨於痿山裂出的谷口前,又派其麾下帕那兄弟兩人左右扎駐於痿山半腰,三寨呈極精掎角之勢,可謂一夫當關,萬夫難開。”
輕輕撫摸着下巴思考,阿真縱觀大略,掃指道:“鐵木齊三十幾萬大軍駐守於渭山連峰之上,渭山我曾親眼目睹過其險象,高山環繞,壁立千仞,巖壁皆如刀削一般,峰頭更比矛頭還要尖上幾分,在如此險要地勢下,營寨又依險勢而建,真可謂上天入地皆無道路。”
收回指盤手指,緊抱着胸膛搖了搖頭,“痿道窄小,地處泥濘之中,且縱深四十里處又有痿山阻擋,完顏洪虎踞谷口,帕那兄弟則於左右山腰落下鷹巢顧視眈眈,其三寨全挖了深溝立了堅欄,擺出與寨共存共亡之勢,着實麻煩之極呀。”
“唉!”何師道重重嘆了一口氣,很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道:“是呀,沒想到山牧野狼卻也精通兵法,佔盡了地利、天時。”
他這副沮喪模樣讓阿真啞然失笑,眼神從兵盤內收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環顧左右一干將軍們,開口說道:“你們在耗在這裡也有六年了,白白錯失了六個春夏,也該夠了。”
他明明是感概之言,可聽在衆將耳裡卻變成了譏諷,大家臉色緊繃,體內一股火氣自然上竄,他們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曉得該怎麼打,豈能讓這個帶婆娘睡到日上三竿之人瞧不起?坐於左座第一位的程型早不滿他已久,現聽此嘲笑,哪裡還能忍得下氣焰,猛地站起身抱拳哼問:“既然右相如此說了,想必定有破敵之策嘍。”
聽到這陣含怒詢問,阿真的目光自然往這位右龍將臉上瞟看,眼內含着一絲算計,抿笑說道:“昨晚我夫人倒是給我擬了個破敵之策,既然也無他法,那就用我夫人之策行事吧。”
話語落地,衆將臉龐刷聲變色,猛立起身怒瞪着他。
座於右排頭位的左將軍周習進面容鐵青,嘲諷直譏,“軍國大事本就不容婦孺來至,右相現不僅把夫人安於帳中,且還要聽取榻畔之言,未免太兒戲了吧。”
“原來左將軍恥視女人呀?”阿真氣死人不償命,不以爲意擺手呵笑道:“我與左將軍大不相同,只要有頭腦的,是男是女皆無所……”
“右相當然無所謂。”嚴東臉龐泛寒,打斷他的話,譏諷嗤哼:“恐怕枕畔磨語之際,已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吧。”
何師道正當不知該如何開口時,突聞這句大逆不道之言,悖然怒叱:“住嘴,爾等豈敢如此放肆。”
“沒事,沒事。”伸臂阻攔佯怒的何帥,阿真走于帥位落坐,臉上笑容不地看着衆將,點了點頭道:“不滿就要說出來,忍藏於心多不痛快。”
“哼!”站立於帳中的諸將瞧此人如此厚顏無恥,近十人皆哼鼻出聲,冷冷瞪着他,用凌厲目光把他撕成碎片。
“怎麼不說了?”雙手拿離帥桌,向他們朝了朝,“繼續說啊,把所有的不滿,全都倒出來。”
何師道不安地左右瞟看右相與衆將,瞧衆將臉帶激憤,而右相卻閒情逸致靠坐于帥椅,手指輕敲着桌案,彷彿無事一般。
何師道不知道他爲何要挑起衆怒,小心湊身於帥桌前詢問:“右相,您這是?”
敲案手指嘎然而止,阿真若有所思斜睇何師道一眼,才轉過眼眸冷冷看着前面怒氣的將軍們,知根知底說道:“我是來打仗的,不想和你們嘔氣,軍令如山,避免誤了大家的性命,要聽令的站於右邊,不聽的則站於左……”
聞言,何師道大驚急勸:“右相何故如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