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滿身大汗,衣裳凌亂,有不少還掛了彩,傷口也只不過是用白布包紮了一下,簡單地止了血,顯然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月光透過窗戶的隔扇傾瀉進來,在地面上泛起一片雪白,除了衆人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再沒有一點其它聲響。
看着大家人臉上滿是沮喪的表情,空氣中也充盈着壓抑的感覺,童柘強作了一個笑臉,終於開口說道:“兄弟們能從城衛軍的包圍卷內衝出來,確實不容易啊。”
那青衣秀士兔死狐悲地說道:“可惜剩下的兄弟了,我們等了那麼久還沒有趕來,恐怕是已經……”
此處茅屋是這批劫殺的殺手事先約定的集中地點,無論勝敗,都要在這裡匯合,等上一炷香的時間。由於組織森秘,要求殺手們被俘虜的一定要當場自盡,決不能背叛組織,否則將會受到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對待。所以到了約定的時候,還沒有回來的人,便可以認定他已經死亡了。
童柘看了看剩下的十幾個人,嘆息道:“唉,沒想到今天晚上損失如此慘重,童某真是愧對各位兄弟們了。”
青衣秀士開口接道:“童大哥,千萬別這麼說,你的計劃本身周全,只是誰也不曾料想那個看上去嬌嬌柔柔的白衣女人,竟然如此棘手。不過沒關係,既然這次她露了底,下次我們再找機會,集中人手定能將她們一舉拿下,完成主上交辦的任務。”
童柘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也只能如此了。此地不宜久留,雖然此地隱蔽,但現在城衛軍已經四處戒嚴,搜捕我們,大家還是要小心爲上。不過,衆位也不用擔心,主上已經安排好人手馬車,最多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來接應我們,把我們送到城外。等各位兄弟把傷都養好了,我們再謀劃一個更加完備的計劃,殺他個回馬槍,定能將南宮嫣一舉擒下。”
衆人紛紛稱是。
童柘正說得起勁,突
然聽到柴草房門外傳來一聲古怪的輕笑,似乎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的豪言壯語,那聲間雖小,但在童柘聽來卻不亞於在耳邊隆響了一通巨鼓,不由臉色大變,脫口問道:“什麼人?”
別看這後院不大,但童柘卻安排了一明兩暗,三個崗哨,如今已有人欺到柴房門口,而那三個崗哨卻絲毫沒有動靜,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這裡,童柘掄起手中的長槍,挑開柴草房的大門,大步走了進院子。其它十二名各式打扮的漢子也握着手中的兵器,緊跟在後面走了出來。
一出柴草間的大門,童柘就看到,一名身上裹着黑袍的男子正垂着頭站在院子中央,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但晚風不斷將他的黑袍捲起,撲騰在身上,可以看出他的身型非但不壯實,反而顯得枯瘦乾涸,甚至還有些駝背。在他的腳邊,一名身穿普通老百姓服飾,裝成是這間民宅主人守着柴草間大門的手下,此刻已經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身下已經滲開一大片血跡,人已是早就沒了動靜。
另外兩處暗哨雖然看不見人影,但是童柘已經敏銳地從那兩處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散發出來隱約的血氣和沉沉的死氣,恐怕那兩名暗哨也已經魂歸西天了。
在損失了大批人手的情況下又有三名得力的助手身死,這樣的發現讓本來還心存僥倖的童柘心中的怒火更盛,擡起頭看着院子中間那道中間站立着裡着那道厚厚黑披風的人影說壓着嗓子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同時,身上已暴出來一團凜烈的殺氣直向對方逼去。童柘見對方只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便知道他絕不是城衛軍官方的人物,想先探探底再做打算。
那黑袍人淡淡地應道:“要你們命的人!”語氣陰柔中帶着一絲沙啞。
童柘感到自己凜烈的殺氣蔓延過去,在黑袍人的身旁卻撲了一個空,似乎根本無法探知對方的身形、氣勢,就好像這個人不
存在一樣。
童柘心裡一突,雖然那名黑衣人由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自己一眼,但是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對方死死地鎖住。那種突兀的挫折感讓童柘覺得格外的不舒服。
童柘明白黑袍人的武功恐怕已遠在自己之上。想到這裡,童柘不敢造次,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問道:“我等與閣下素不相識,爲何……?”
黑袍人冷漠地打斷道:“食君之祿,忠君之命!你們還是自己飲刀自盡吧。省得咱家費一番手腳。”
童柘眉毛一跳,“咱家”這個自我稱謂落在童柘耳中,心裡泛起大事不妙的念頭。由不得他多想,身邊的幾名漢子聽了,早已經暴怒而起,一名袒胸露 乳的粗俗漢子口中不乾不淨地罵道:“自盡你媽個頭!”手裡的長頭已經泛起一片青光,直向黑袍人的頸部砍去。而他左右兩側的兩名漢子悶聲不響,也是同時揮動手中的長刀,勢如閃電,向黑袍人的雙肩削去,將黑袍人左右騰挪躲閃的線路全部封死。這三人無需招呼,卻配合的無比默契,顯然是在一起訓練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黑袍人面對三把來勢兇兇的長刀,絲毫也不緊張,發出一聲淡淡的冷笑,不緊不慢地說道:“珠粒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一邊說着,一邊不退反進,閒庭信步般地向前邁了三步。
每當長刀就要臨身的時候,黑袍人只是張開衣袖輕輕一甩,便將持刀的壯漢引到一旁。隨着黑袍人話音落地,那第三步也同時落下,三步正好躲過三把長刀。黑袍人已經穿過了那三名漢子攻擊時所列的陣形,而那三名漢子卻依舊保持着劈刀攻擊的姿勢,一動不動,也不出聲,沉默中透露着古怪。
“當,當,當”連續三聲脆響,三名漢子手中的長刀突然跌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那三名漢子就像突然被人抽去骨頭一般軟綿綿地癱倒於地,已經沒有了絲毫活人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