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靖紋說道:“放走風靈子是我的決定,與你無關。另外,秋風盜匪兵共有兩千來人,七步崖中伏兵千人,大營中屯兵千人。既然周振雄出手攻擊了秋風盜大營,斬殺了秋霜子,那麼守在營中的那一千秋風盜匪兵定然全軍覆沒;而我們放火燒了七步崖,衝出崖外被我們射死的有六百餘人,受傷被俘的五十一人,算上和風靈子一同逃去的,也不過就八百人左右,剩下那兩百人定是在大火之中燒成了焦炭,計算軍功時,很難作得數的。再加上風靈子不過是秋霜子的女人、秋風盜的二當家,就算我們擒殺了她,還是比不了周振雄的。”
周永泰從座位上跳起來,忿忿地說道:“難道我們辛苦了一個晚上,現在反倒輸給那個施詭計的傢伙了?”
尤靖紋笑道:“哪裡辛苦你了?不過是騎馬走到七步崖外邊,又騎馬走回來,連弓箭也沒見你放一支,你倒叫起苦來。”
周永泰這才發現話中的漏洞,一下子臉紅起來,兩邊的將領都發出一陣善意的鬨笑,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笑過之後,周永泰依舊有些不平道:“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尤靖紋道:“自然算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別望着,無論周振雄人品如何,他總是我們城衛軍的同僚,一同執行剿匪的任務。”停了一下,又道:“不過,這次秋風盜身份特殊,他固然勝了這一局,但回去之後恐怕還是要向他的主子好好說道說道纔是。”
見周永泰作爲座位上,嘴裡依舊嘟嘟囔囔的,尤靖紋又笑道:“再說這次我可並非是毫無所獲啊。”說罷,用手指向身側的南宮嫣。
“啊,”南宮嫣見尤靖紋突然指向自己,臉上一陣飛紅,心中驀然跳動加速,剛要開口說話,卻又聽見尤靖紋道:“燕,啊,南宮……將軍,派遣的神兵小隊以區區十人,火燒了七步崖,改變了整個戰局,讓我們不傷一人便幾近全殲千人的敵軍,你們可從中學會了什麼?”
說完,又飛快對周永泰說道:“永泰,若是以你
領兵,發現敵人這樣的埋伏,你會怎麼做?”
周永泰一頓,也來不及思索,答道:“我會以一支偏旅冒充主力,進入七步崖,引出敵人的埋伏,然後主力大軍隨後掩殺,將敵軍一舉殲滅……啊!”說到這裡,周永泰自己也打住了。他的計謀不能說不好,碰到這樣的情況,領兵者十成有九成會選擇這樣的戰術,最後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戰勝對手,只是作爲誘餌的那一支偏旅少不得要損兵折將,最後大軍掩殺也是刀口上見真章的時候,這樣即使戰勝對手,也總是殺敵一百,自損四五十的,比起南宮嫣以火攻火的辦法,可是差的遠了。
想到這裡,周永泰又跳了起來,向着南宮嫣一鞠到底,說道:“南宮……將軍用兵如神,古人有一字之師,如今將軍可算在下的‘一戰之師’,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大帳之中再次鬨笑起來。
南宮嫣方纔聽到尤靖紋說起自己,原來是遣軍用計之事,不由按怪自己想的差了,臉上的羞意稍稍減退,現在又被周永泰來了這麼一下,又再度紅了,更是顯得明豔照人。
周永泰猶不自知,拜完之後,又向尤靖紋問道:“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尤靖紋站起身來,說道:“傳令下去,收拾行裝,收攏俘虜和繳獲的兵器物資,用過早膳之後,我們登船返回清湖山莊。”
一路返回,風平浪靜,經過邊境之時,那漢水郡水軍營地裡靜悄悄地沒有半分動靜,想來那水軍副千總杜楓也有自知自命,絕不敢再來騷擾尤靖紋的船隊。
順水行舟快了許多,比來時少用了兩個時辰,便趕到清湖山莊,早已經得到消息的阮易水遠遠的率衆前來迎接,這次的規模可比上一次要大上不少,清湖山莊中也大擺筵席,迎接大軍。
雖然在與周振雄的比試中落了後手,但不傷一人而殲敵近千人確實是一個不小的功績,再加上秋風盜此役在尤靖紋和周振雄的“緊密”配合下,得以覆滅,這無疑讓深受其害的清湖島阮易水大爲高興。
尤靖紋也提醒阮易水,秋風盜雖然已經覆滅,但還有風靈子及百餘名漏網之魚。
對此,阮易水並不放在心上,以清湖山莊的勢力,秋風盜剩下的那一點人馬,是絕對不敢再來挑撥老虎鬍鬚的。
在清湖山莊歡慶半日,又休整一日,尤靖紋提出辭行,不論此次比試的勝負如何,丹癸國國主敖唐狄的壽辰將之,浮天城裡人流劇增,作爲城衛軍的都統,總是不好長時間的離崗在外。對此,阮易水也不好多做挽留。
就這樣,南宮嫣隨着大軍踏上了返回的征程。一切爭奪都已經塵埃落定,尤靖紋大軍趕路的速度較出征之時慢了許多,越是靠近浮天城,越是如此。南宮嫣也不催促,在她看來,那勾心鬥角的浮天城裡,絕不會比出徵在外來的舒服。
此外,還有一種淡淡離情別緒充盈在南宮嫣和尤靖紋之間,在大軍之中,他們是並肩作戰的同袍,若是回到了浮天城,他們一個是賀壽而來的郡主,一人是鎮守城池的將領,彼此的關係還能不能這般融洽自在?
對於與周振雄比試的輸贏,尤靖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在乎,南宮嫣也很快便想的開了,在她看來,浮天城城衛軍副統領也並不是一個多大的官位。可是她並不知道,就是關聯着這個副統領的職位,一個更大的旋渦,正在浮天城等着她,或者說等着整個丹癸國。
尤靖紋的大軍終於抵達了浮天城,卻已經比周振雄所屬整整晚了七日,城內的百姓也有夾道的歡呼迎接,但相對周振雄凱旋歸來時的盛況就要差了許多。畢竟,周振雄搶到了頭彩,而且,在平津王有心安排的宣傳之下,“大破敵軍大營,力斬匪兵魁首”的功績也比“放一把火,射一通箭,殺死殺傷數百人”聽起來更加讓人熱血沸騰、心情激盪。
不過,無論迎接的儀式簡單或者盛大,都是屬於尤靖紋的,與南宮嫣無關。南宮嫣隨軍出征,本來就是秘密進行的事情,如今也趁着外面的熱鬧,領着部下百來名士兵分批潛回了南宮府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