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矢射速並不快,看着輕飄飄地也不甚着力,射箭的黑影出箭之後,依然大大咧咧站在街道旁邊的屋頂上,絲毫不做掩飾,似乎理所當然的樣子。
看着箭矢晃晃悠悠地飛過來,距離最近的黑甲騎士只是一探手便一把將箭矢抓在手中。黑影看到這一幕,雙目之中精光一閃,這才轉身向後翻去,隱蔽到夜色的黑幕當中。
那名抓住箭矢的玄甲騎士,將箭矢舉到眼前,仔細的看了看,只見那墨色的箭身上並沒有安裝金屬的箭頭,本該安裝箭頭的地方纏着三道明黃色的絲線,而箭身的下半部分,還繫着一個長條形的小圓筒。
騎士知道這是專門用來傳信的訊箭,當下也不敢怠慢,扯着繮繩,控馬向中央的馬車靠近,他身旁的三名騎士隨即改變了隊形,將他離開留下的空隙填補起來。
那騎士靠近馬車,駕駛馬車兩名車伕其中的一位扭頭來,伸出一隻手粗糙的手來,那手上結滿厚厚繭子,手背足有常人的一倍厚,手指也很是奇特,又粗又短,而且除了拇指之外,其他四指齊平,一看就是練就了一門獨特的外門功夫。
騎士無暇多看對方的手掌,連忙將訊箭遞了過去,又策馬回身,歸到原來的隊伍當中。
那車伕接過訊箭,把繮繩交給另一名車伕,自己起身轉到馬車的木門前,輕輕敲了敲,等到裡面傳來允諾的聲音,這才推門走進車廂。
這架馬車從外面看上與普通的馬車並沒有什麼卻別,走了進來才發現內部的另有乾坤,它的空間分外地寬闊,裝飾豪華,四角上扎着蓮花座的宮燈,防風又隔火,將車廂內照的明亮,彷彿如同富貴人家雅緻的寢房一般,最裡面是一張小小的涼塌,上面鋪着南海紫竹編制的席子,懸着的是曲黎國太湖織造特製的聯珠飛紗帳,車廂中央擺着一張楠木小方桌,小方桌邊上是雕刻有龍吞日月雙扶手的太師椅。這太師椅上分明坐着的是剛纔與南宮嫣相談甚歡的“黃老爺”。
此刻,“
黃老爺”手裡正拿着那個半透明的玉壺,裡面還裝着小半壺如同鮮血一般的葡萄酒液。“黃老爺”慢慢地將壺中的葡萄酒倒入面前方桌上的玉杯中,那玉懷放在奔馳中馬車中的桌子上,卻絲毫沒有晃動,滿滿一杯葡萄酒液沒有一點拋灑出來,彷彿就像在釘在桌面上一樣平穩。
那個裹着黑色披風的隱公公,依舊躲在“黃老爺”身後的陰影中,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此刻見到車伕進來,身子一閃,便出現在“黃老爺”面前,將車伕隔開。
那車伕見狀,連忙剎住腳步,躬下身子,恭恭敬敬地用雙手將訊箭遞上。
影公公接過訊箭,上下翻轉看了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那車伕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又向黃老爺行了一個全禮,這才躬着身子後退着出車廂。
影公公將訊箭箭身上繫着着小圓筒折斷,從中取出一小卷紙條,穩穩地展開打開細細瀏覽起來。
“黃老爺”舉起剛剛斟滿酒的玉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怎麼,他們終究還是動手了嗎?”
李公公低聲應道:“是,分金槍童柘帶的隊,連同木殺組的殺手一共出動了五十人。”李公公的聲音陰沉而古怪,語調帶着一種沙啞的尖銳,讓人聽了分外地感覺不舒服。不過“黃老爺”卻是聽得習慣,語氣平淡,說道:“人確實不少,不過今夜可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影公公說道:“是,所以他們失敗了。”說罷,伸手將紙條遞給“黃老爺”。
“黃老爺”接過紙條,飛快地瞟兩眼,冷哼道:“好大的手筆,好大的心思,明明知道是我剛約見過的人,竟然還敢動手,分明是想讓我來背這個黑鍋。”停頓了一下,又道:“可惜這些人都是酒饢飯袋,出動五十人伏擊對方二十人,損失了大半,竟然連對方正主的身都沒有近。”
李公公站回黃老爺身後,垂下雙手,對黃老爺口中責罵的人物絲毫不感興趣,卻開口說道:“那個穿白衣服的小姑娘,不簡單。”
“南宮王府的人有哪一個簡單?不然的話,早就沒有南宮王府了。”“黃老爺”眯起一雙如禿鷹一般尖銳的眼睛,凝視着面前那一汪如血液一般鮮豔的酒液,雙目中暴起一縷寒光,冷聲道:“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就連對手的情況也不瞭解,也敢冒冒失失地出手,既然這些人這麼沒用,影公公,你就處理了吧!讓我那個親愛的兒子也心疼心疼,算是給他一個教訓。”聲音平淡自然,彷彿要處理的不是一羣人而是一羣豬或雞鴨。
“是,老奴這就去辦!”影公公沉聲應道,語氣冷漠得似乎不帶一點感情,說完身子向後一縮,只見一道黑影輕閃,他的身影就驀地從馬車中消失了。
“黃老爺”悠然自得地又給自己上一杯酒,飲了一口,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幾個小的,我已經說過很多次,該給你的我自然會給你,該做的我總是會讓你做,爲什麼性子總是那麼急呢?”
夜色越來越厚重了,烏黑的馬車與周圍的玄甲騎士們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趕路,他們前進方向的盡頭正是一片金碧輝煌、燈火燦爛的巨大建築——浮天城皇宮內城。
浮天城西南方向,一座普通人家簡易後院,東角本應是一間堆放柴草雜物的茅屋。不過,此刻裡面並沒有什麼雜草。除了一張略顯得老舊的八仙桌,剩下的空間正擠着十三個穿着各種服飾的男子。
爲首的一人倒提着一杆長槍,槍身渾銀,槍頭閃動着暗金色的流光,此人正是領隊截殺南宮嫣的“分金槍”童柘。
此刻,他已把臉上的黑巾取下,狹長而泛黃的臉上氣色極差,一雙狹小的綠豆眼左顧右盼,顯得還有些心神不寧。
在他身邊,還分列着剛纔扮成書畫攤攤主的那名青衣秀士、兩名裝成夜食攤店主胖子,六個短裝打扮,彷彿是幹力氣活,晚上出來尋樂子的年青人,還有三個一身夜行裝打扮的黑衣人,手裡都提着自個的兵器,不過兵器上被砍得斑斑駁駁,滿是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