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指揮台上的尤靖紋看到這一幕,臉上非但不愁,反而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雙手擊掌三聲,朗聲道:“亂繩綁烏龜!”
這一次,觀看臺上的官員們都聽清了尤靖紋所喊的號令,幾個鬍子一大把的老學究,不由低聲斥罵他出言不雅、有辱斯文。
南宮嫣倒覺得這種隨性灑脫沒什麼不好,頗有當初遊歷天下的江湖氣息。有了中午與尤靖紋的一番詳談,戰勢發展到這裡,南宮嫣略一思索,也對尤靖紋接下來的佈置猜到了幾分,臉上不由浮出一絲笑容。
南宮嫣身旁的董惜武撇到了南宮嫣嘴角的笑容,開口說道:“戰況看似焦灼,不過郡主似乎對尤將軍充滿信心呀。”
南宮嫣笑道:“小女子可是不懂軍務,董將軍你看當下情況如何?”
董惜武說道:“目前的戰況並不代表最後的戰果,若是事先有周密的安排,一時的劣勢可能轉變爲最後勝利的最大優勢。”頓了頓,又道:“我聽說郡主中午曾前往尤將軍的軍營之中,可有此事?”
南宮嫣笑道:“我只是告訴尤將軍,我在他身上壓了大筆的銀子,若能他贏了,我便能置辦一份更加厚實的賀禮獻給皇上。”
董惜武笑了笑,知道南宮嫣是在說笑,各方的賀禮早早地便已備下,清單都已經呈送到了內務府,哪裡還用得着現在再去採購。不過嘴上也依舊不然南宮嫣,說道:“我猜郡主定然是和尤將軍商量贏得下午這一場比試的辦法。”
南宮嫣目光一轉,道:“哦?董將軍以爲我們商議的結果如何?”
董惜武目光灼熱,望着南宮嫣的眼睛,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如同春光綻放般的笑容,道:“我就猜一個字。”說罷,伸出食指,在南宮嫣的手背上輕輕劃了一個“火”字。
南宮嫣被董惜武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裡發虛,那個燦爛的笑容又讓她心思瞬間恍惚,等她反
應過來,對方已經在她手背上寫完了那個字。
南宮嫣觸電似的把手拿開,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竟然沒有心思去考慮董惜武單憑場上局勢和自己的表情,就將中午自己與尤靖紋商議的結果猜個正着這個問題。
場上的形勢有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只見那百名藤甲騎兵不在五人一組,已經全部分散開來,各自將手中的飛爪遠遠拋過去,隨意抓扣在一面巨盾之上,然後也不向後拉動巨盾,而是順着一個方向不停地繞着圓形的鐵壁陣打轉飛奔。
飛爪上繫着繩索的長度要比衆人想象得長上許多,足以在鐵壁陣上繞上一圈多,一百藤甲奇兵,每人攜帶着兩個長索飛爪,同時飛奔起來,便足足給鐵壁陣捆上兩百多圈。將鐵壁陣捆得像一捆巨大的木柴,竟又硬生生得向裡面勒緊了兩分,倒讓鐵壁陣顯得更加厚實沉穩。
沈立宏雖然不知道尤靖紋想幹什麼,但也看出事態發展有些不對,連連發出號令,讓其部下想方設法掙脫繩索的束縛。
然而圍在外圍的重甲士兵身上重甲厚重笨拙一時掙脫不開,而內圈的鉤鐮步兵卻因爲巨盾之間的縫隙已經太小,難以將手中鉤鐮槍探出去,偶爾有幾把勉強探出去的鉤鐮槍,面對捆紮了一道又一道的牛筋繩索,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一時也無法脫困難已成功。
觀看臺上,四處響起紛紛議論之聲,衆人多不知道尤靖紋爲何要如此,雖然他用繩索將整個重甲士兵捆綁起來,但也只是限制住了對方陣形的變化,並不算破了此陣,反而讓整個陣更加緊湊堅固。
只有董惜武的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微笑,口中爲不可聞地聲音自言自語道:“尤靖紋確實是個人才,只可惜……”
指揮台上的尤靖紋自然是聽不到董惜武的心聲,他伸高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藤甲騎兵中分出一人,跑進沈立宏的指揮台下
,在觀衆驚異的目光中伸手將自己身上的藤甲及戰馬身上的披掛一應扒下,扔在地下。旁邊觀看臺上,已有觀衆忍不住喊道:“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準備脫衣服認輸啊?”
南宮嫣卻還記得此人名作周永泰,便是當初尤靖紋大鬧品香居時那位頗具表演天賦的搞笑部將。
周永泰卻不理那些聲音,只是從馬身上摘下一個巨大的水囊,擰開蓋子,將其中液體全部倒在藤甲之上,而後又取出火匣子,迎風招燃,同樣拋在藤甲上,只看到“忽拉”一下,成團的火焰衝了上來,藤甲頓時變成一副烈焰熊熊的“火盔甲”。
“火油!”看臺之上已有人將那水囊之中液體的成分驚呼出來。
藤甲雖然不防火,但也不至於如此容易燒着。只是周永泰澆上了一種特殊提煉的火油做爲引燃物,頓時將藤甲變成了一團大火球。
周永泰用長槍將燃着的“火盔甲”挑起來指向沈立宏。
指揮台上,沈立宏的臉色在跳躍的火焰中顯得格外蒼白,他知道,對方將這副藤甲點着了並不是爲了燒給他看的,而是要將它拋到鐵壁陣中,或許這一副藤甲算不得什麼,但是場上足有一百名藤甲騎兵,其中有一百副藤製士兵盔甲,一百副藤製馬匹披掛,若全部剝下點燃,再加上可以保持持久燃燒的火油,所能產生的破壞力絕不會小。
自己的鐵壁陣已經縮小到一個極其危險的範圍,當這些燃燒着的藤甲全部拋進自己的鐵壁陣中時,可以想象會發生什麼。那些可以抵禦刀、槍、劍、戟,甚至是利斧重錘的厚重鐵甲,是萬萬抵擋不了熾熱的火焰的。
就算是自己的重甲步兵能夠冒着大火掙脫鐵甲,割斷繩索,強行衝出來,恐怕剩下的沒有任何防具的士兵也無法抵禦對方以逸待勞的騎兵。更何況自己也不可能狠心讓自己的精銳士兵爲了這個渺茫的希望,去冒全軍覆沒的風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