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歌】二幕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凱拉,就是我們剛來小鎮的那一天,在大門口玩泥巴的女孩。轉眼間你已經離開了十一個年頭,萊茵十歲了,凱拉也出落成一個乾淨漂亮的大姑娘。

她是鎮長的女兒,在春天的時候和木匠家的兒子訂婚了。鎮長是小鎮裡最大的官,凱拉的訂婚儀式也辦得非常隆重。雖然有着天差地別的距離,但還是讓我想起了你當年的那場訂婚舞會。

說起那場舞會,我的妹妹也非常榮幸的參加了,儘管是作爲便衣的護衛,但她仍然很高興。要知道,妹妹很少有機會像普通女孩一樣打扮自己。

不過託你的福,那天的她穿戴得非常漂亮,作爲哥哥的我們差點都快認不出來。儘管她的美不及你,但是那一晚,妹妹的笑容卻讓我和哥哥們永遠都無法忘記。

妹妹旋轉在舞池中的身影,就像蝴蝶那般歡快。在我的印象裡,父親一直都把妹妹當成男孩來養,對她的要求和我們兄弟三人一樣嚴格,從來都不曾有過一點偏袒。

妹妹比我和哥哥們懂事,一直都遵從着父親的意思。起初的時候,我們心中還會爲她抱有不平,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哥哥們也都漸漸不再將她當作女孩子看,而她也從沒表現任何的不滿。

可是在那一天的舞會上,我才陡然發現,不管妹妹平時多麼的有男子氣概,但她始

終都還是女孩子。

原來妹妹和所有的女孩一樣,也喜歡穿漂亮的裙子,梳漂亮的頭髮。同穿戴盔甲、握起長劍的時候不同,她在那一夜所露出的表情,是我從來都不曾看到過的。

哥哥們一直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們心中是否和我有相同的想法。要是她沒有被套上效忠皇室的枷鎖,要是她出生在普通人家,我想她一定會嫁給一個好男人,然後過上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如果真的可以那樣,我想在叛軍攻入城堡的那一天,妹妹就不會和父親還有哥哥們一起,爲了我們家族的誓約和榮耀,留守城中,直至爲保全我和你的退路而戰死在大殿。

如果真的可以那樣,她應該和她心愛的男人一起,帶上孩子,逃離戰火的烽煙。然後就像我們一樣,去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開始和平而幸福的生活。

你知道嗎,雖然我和哥哥們並沒有把妹妹當女孩看,但是在我們的心裡,對妹妹的疼愛並不亞於你的皇兄們。若是能夠預見日後的那場慘烈悲劇,我和哥哥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會讓她從那個愚蠢的誓約中擺脫出來。

只可惜,這一切都只能是後悔時的說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預見未來。我想父親一定也和我們一樣。儘管他十分的嚴厲苛刻,但在叛軍殺入大殿的時候,他卻始終都擋在我們的前面,擋在

他的四個孩子前面。

和你一樣,父親同樣也是我們四個在世上最敬佩的人,可是除了敬佩,我們對父親還有着深深的愛,當然,父親對我們也是一樣。但可笑的是,直到父親在面前倒下的那一刻,我們四個笨到無可救藥的傻瓜,才終於明白了這個事實。

以前就和你說過吧。我們的母親過世的很早,父親對我們十分嚴格,甚至有些冷酷。除了大哥,我們兄妹三人都對成爲騎士沒有太大的興趣,就算有,也只是因爲從孩童時聽到的故事裡,產生出的一點點憧憬。

在這個等級嚴明的時代裡,成爲騎士是普通百姓晉升上流社會的唯一機會。多少人想盡了辦法,都只爲得到一把象徵着地位的劍。我們的家族因爲同你們皇室的先祖有過誓約,必須世世代代都爲臣效忠。因此我們不需要經過任何的努力,出生時就已經擁有着光明的前途和未來。

就像羨慕你一出生就貴爲公主一樣,許多人也對我們兄妹抱有近乎妒忌的羨慕。但他們只會看到我們頭上的光環,並不會知道我們在光環下所需要承擔的重負。也包括你在擁有尊貴身份時,必須被套上的沉重枷鎖。

從最後一次受罰的那個冬夜開始,我和哥哥們,還有妹妹,都不再忤逆父親的意思。儘管我們知道自己的傷害了父親,可是父親那般冷酷的責罰也深深傷害了我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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