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四幕

在這個時代,劍是勇猛和英雄的象徵,只有握得住劍的人才有資格成爲騎士,纔有資格保護君王和貴族,才能夠在危急時刻變身成爲英雄,去營救美麗而高貴的公主。

所以我懷着夢想和期待,在十歲的時候接過了父親贈送的劍。就像孩童時候的我一樣,萊茵也希望自己的禮物是一把劍,可我卻送了他匕首,甚至撒了謊,去掩蓋我不想讓他成爲騎士的真實想法。

吃過生日大餐,萊茵還在爲禮物的事不高興。我帶着他爬上屋頂,看着月亮和星辰,告訴他,其實騎士沒辦法拯救任何人,包括故事中的美麗公主。因爲她們總是有着不得不去揹負的責任,總是有着讓別人束手無策的悲哀與無奈。

對於騎士,公主們需要的並不是保護,而是忠誠,是服從。所以我才送了兒子匕首,我不想他和我一樣,過早接過父輩的劍,效忠皇室,染指血腥,失去自由。而你,那時候選擇離去,大概也是想要斬斷這個由你我先祖用誓言打造的,永遠對你們家族衷心的愚蠢枷鎖。

如果你離去的原因中真的有這麼一個,想必是聽到了年少時候的我,在接受任命前同父親所說的那番話--奚落你我先祖的可笑誓言,嘲諷就算改朝換代也依然不得背叛的荒唐約定!

可是我最美麗的公主,就算那個時候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就算你離開的理由裡沒有這麼一條,也請允許我如此自以爲是的相信下去。因爲就在接受認命的那一天,就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已經後悔,後悔前一天自己對父親說的話。

我想這並不是愚蠢而荒唐的際遇,而是上帝在我生命中賜予的最耀眼的一道光芒。我願意侍奉你的左右,成爲你的劍,成爲你的盾。就在那一天,我成爲了你的騎士,用自己的嘴和心,向你許下永遠的忠誠。我永遠都是你的騎士,哪怕你在日後選擇了離去,選擇了拋下我,選擇獨自奮戰,我也永遠都是你的騎士。只要你需要,我會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爲你奉獻出生命和鮮血。

從接受任命的那一天起,我心中的想法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哪怕時至今日,你已經去到了我再也無法觸及的遠方,連着我們之間的種種都已盡數斷裂,我的心中依舊堅定不悔。

不知道聽了我的這些話,你會不會覺得生氣?明明在心中對你存有如此的執念,卻還是沒有在離去的那日拿出留住你的勇氣,也沒有任性而叛逆的去違揹你的命令,選擇同你一起離開。

但是身爲一名騎士,服從便是我學到第一課,而對你絕對的遵從,便是我一生中許下的第一個諾言。我不能背叛當初的誓言,因爲我不想被上帝懲罰,害怕在往後的生生世世都無法再與你相見。

儘管今生註定無法常守在你左右,但是我相信,只要熬過這次的分離,在來生,在以後的輪迴中,我們一定會再有相遇的一天。又或者,上帝憐憫,讓我們每一次轉生後都能夠不再分離。

如果你現在就坐在我的身邊,我想你一定會嗤笑着白我一眼,然後罵我是個笨蛋,或者膽小鬼。你雖然比我柔弱,但內心卻比我堅強勇敢得多。要是把我換做是你,你一定會做出倔強的選擇:就算會永生永世的分離,也絕不要錯過今生!

我羨慕你這種勇敢而決絕的性格,彷彿熾熱的烈火,深深吸引着我的目光,讓我眷戀着迷。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也會想,要是時間可以倒流,一切能夠重來,我是不是也可以拿出像你一樣的叛逆,去改寫那日的結局?

或許真的可以,我也的確是這樣想的。可是當我看到萊茵熟睡的臉,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不再年輕,才發覺過去的永遠不可能倒回,我還是當初那個懦弱而膽小的男人。

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挽留不了選擇離去的你,也無法拋開束縛追隨你。我是一個只會空想的懦夫,不配成爲你的騎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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