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二幕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的自己是有多麼失敗,或許真的就像父親曾說過的那樣,我真的很像他。像他的愚忠。像他的頑固。像他比起自己的孩子,更看中忠誠與信義。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永遠無法同父親相比。父親是真正的騎士,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只是一個半吊子的傢伙。我對你的忠心,並不完全是出於忠誠,還有許許多多更加複雜自私的慾望和念想。

所以我才說自己其實與瑪爾莎很像。因爲我們是同一種人,都是會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犧牲自己孩子的混蛋!

我用傷痕累累的身體替你擋下了那飛擲而出的一劍,薩爾則是揮劍劈向了藏在暗處的敵人。我們誰都沒有去救萊茵,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卻不得不在受了重傷之後悲慘的倒下,然後滾落山崖。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山崖並不太高,大概才七八米的距離。我們很快就在崖下找到了萊茵,我想下去救他,卻是因爲負傷過重失去了意識……

我並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便已經身處於你們的據點中,然後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守在我牀邊的你。

那時的你趴在我的牀邊,睡得很熟。我看着你,覺得眼前的場景並不真實。這是多少年了,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同你離得這樣近。我真的害怕自己是在做夢,直到伸出手觸碰到了你那金色的秀髮,心中才涌起了恍如隔世的酸楚。

淚水在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模糊了我的眼睛,然後一滴滴落下,

打在了你的臉上。你抖了抖睫毛,醒了過來。你凝視着我,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你卻始終沉默着,只是緊緊抱着我哭了。

我說不清當時到底是激動還是漠然,只覺得腦袋很重,有無法言說的悲傷堵在胸口。我告訴我,說除了我們、萊茵和薩爾,小鎮上的人無一生還。你同森林中的騎兵團匯合之後便趕回了小鎮,發現那裡只剩下屍體和焦土。你們根據薩爾提供的情報,從水井裡撈出了瑪爾莎,然後葬在了鎮子前的那顆大樹下。

儘管那時候的你並沒有開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早就明白了所有的事。

瑪爾莎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爲什麼沒有一開始就通知軍隊,而是恰恰選在了薩爾和你兩個人留下來之後--一切的陰謀都是那樣明顯,所以我猜,在看到瑪爾莎和軍隊一起出現的瞬間,你心中應該已經知道了。只可惜唯有一件事是你想不到的,那就是瑪爾莎早在你離開小鎮的那一年,便已經成了敵軍安插在我身邊的一枚棋子。

當然,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也並沒有這種打算。你是爲了保護我才選擇離開,然而你不得已的歸來便立馬爲帶來了災難。我不希望看到你自責,就當作是瑪爾莎傷害了萊茵的懲罰吧。更何況這樣的事情,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殺了瑪爾莎的人是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上帝讓一切重新來過,瑪爾莎或許不會死,可是我,依然會毫不動搖的選擇你。

我把心中的決意告訴了你。你知道我殺

了瑪爾莎之後非常生氣,當即就扇了我一個耳光,罵我是個笨蛋,說我這麼多年都還是沒有絲毫的長進,說我仍舊還是像我父親一樣愚昧不堪!

是的,我就是這麼迂腐,我就是這麼頑固,但那全部都是因爲你--我抓住你的手咆哮着,你我鼻頭間僅有一個毫釐的距離。我盯着你蔚藍的眼眸,經過良久的沉默,才終於說出了那句早在十一年前你離開小鎮時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我是你的騎士,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我不許你離開我的視線,我不許你離開我的保護。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是我一生中無可替代的光環與榮耀。只有我才配成爲你的劍,只有我才配成爲你的盾。不管你是否將我捨棄,也不管你是否將我疏離,我都會一如既往追隨你的腳步和背影。這是我的承諾與決心,也是我對你一輩子的約定!

迂腐也好,愚蠢也罷。我不在乎世人對我的嘲諷與唾罵,我只在乎你的性命,只在乎你的安危,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夠呆在你的身邊。

是的,這世上沒有任何的東西比你更重要,這世上沒有任何的光芒比你更耀眼。我最最深愛着的公主,你就是我的生命,你就是我的靈魂;是我不惜一切代價,也牢牢握在手心裡的無價之寶!

我們已經錯開了十一載的光陰,所以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自己犯下和當年一樣的過失。我會一直陪着你,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天堂地獄,我都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爲你披荊斬棘,替你遮風擋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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