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鴉】一幕

那天的瑪爾莎穿着白色睡衣,那本該是與她橘色頭髮十分相襯的顏色,卻因爲漫天暮色和衣服上的血漬而變得非常刺眼!

瑪爾莎尖利悽慘的哭喊着我的名字,一路從鐵鋪跑出來。我從沒聽過瑪爾莎發出那樣的聲音,心臟頓時就被揪緊,立刻便調轉了馬頭--在看到瑪爾莎那副樣子的瞬間,不光是我,就連你和其他人也全都傻了眼。

那時的我沒有考慮太多,下意識一蹬馬肚,朝着瑪爾莎飛奔而去。你和其他人也都連忙跟在後面。

我不等馬停下就急急躍下了地面,瑪爾莎一頭撲進我懷裡,是及時趕到的你扶住了差點倒在地上的我們。瑪爾莎渾身是血,一個勁兒抱着我哭喊。她哭得很厲害,根本無法好好講話。看見她不停指着鐵鋪的方向,我瞬間便明白了--這些血,全是萊茵的!

我在回到鐵鋪的時候已經完全無法思考,我不能相信,那個躺在血泊中的孩子真的是我兒子。

萊茵! 我瘋子一般嘶吼,抱起我奄奄一息的兒子就往鎮上的診所跑。之後的事我記的並不清楚,只知道等清醒過來的時候,除了瑪爾莎之外,你和薩爾也都呆在診所裡。

知道萊茵保住了一條小命後,我和瑪爾莎的情緒都穩定了很多,當時

的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我知道自己耽誤了行軍,按道理應該立馬啓程,可我實在無法丟下這樣的瑪爾莎和萊茵不管。

我本想向你道歉,等處理好家事之後再找你們匯合。可你卻搶在我的前面又一次說了抱歉。你說若不是因爲你,瑪爾莎也不會傷心臥牀,萊茵也就不會因爲替她拿水罐打水而不慎拉倒鐵架,被架子和放在架子上的生鐵塊砸成重傷。

你讓我不要擔心行軍的事,你已經吩咐其他人先走,按計劃行事。你說萊茵的事自己也有責任,所以無法放任不管。你想留下來幫我,等萊茵稍微好點的時候再讓我決定到底要不要跟你走。至於薩爾,雖是作爲你的護衛留了下來,不過你覺得他應該多少能夠幫上我一些忙。

你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會用公主的身份強迫我。除了當年的離別,只要和我有關的事,你都一定會徵求我的意見。所以我才總是搞不懂,搞不懂我在你心裡到底算是什麼。你如此在意我的想法,究竟是因爲把我當成最親密的朋友,還是把我當成你特別的人……

或許我不應該在當時的情況下想這種事,但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我想無論換做誰,經歷了這樣的事都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留下。可我並不是那個所謂的誰,我就是我--那個死腦筋的笨蛋。

其實我也想過留在小鎮,只是一旦留下了,便意味着從此和你再無關聯。你同安費

洛斯開戰也好,你同那個男人對峙廝殺也罷,只要我留下了,那便徹徹底底成了局外之人。

我知道瑪爾莎會難過,也知道萊茵會受傷,可他們不會時刻徘徊在生與死的險境,不會每一天都擔憂着背叛與出賣。是的,你和他們是不同的,你比他們更容易受傷,比他們更容易死!

我並不奢望你所選擇的道路能夠帶給你祈盼的未來,我只是不想再一次與你疏遠,不想再一次讓你孤身冒險,更不想再一次變成那個只能守着回憶懊悔的窩囊廢。就算知道你身處的地方是萬劫不復的深淵,我也願意付出一切,陪着你直至盡頭。

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人,我是絕對不會違逆你的人,所以當你再次回到小鎮的那一天、當你再次出現在我眼中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明白:原來這世上真正屬於你的,就只剩我了。

我最最孤獨的公主,請原諒我的自以爲是,但我並不認爲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因爲我還記得當你看見那把並沒有被折斷的佩劍時,眼中所綻放出的擺脫了絕望的光輝。我是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就算你想要否認,就算你想要騙過所有人,也絕對逃不過我的眼睛。

所以我決定,等萊茵的傷勢穩定了便隨你離開--我本想立刻告訴你答案,但你卻堅持要等萊茵好起來之後再聽。那個時候,瑪爾莎一直都躲在角落聽我們說話。你一離開便立刻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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