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的婚禮,與大赤相似,卻是並不相同的。
自郝連赫雷開過以來,將大赤文化引進胡國,人們的婚喪嫁娶也仿照大赤的習俗,只是兩廂融合,卻並非只是一味模仿。
胡國原本婚禮之時,乃是要男方出三頭牛、三頭馬,三頭羊。這九頭牲畜被牽到大門前,在他們身後綁上鞭炮,鞭炮響起,畜牲受到驚嚇,便會往裡跑,跑到宅院之中的時候,便讓那新郎去找,新郎找到的越快,便是越早可以娶到新娘。而這九頭牲畜則會被宰殺,送到廚房之中,作爲開宴的大菜。
這是胡國原本的嫁娶習俗之一,只是此時郝連城深人尚還有些不清醒,卓雅與茹夫人怕是生什麼變故,這牛羊雖然是放了,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讓下人去捉。這九頭牲畜被放倒之後,便是被人井然有序地擡到了廚房——這開宴的第一步,也算是做好了。
外面的鞭炮聲是轟天的響,而大廳之中,哈圖已經換好了一聲喜慶的衣服,與茹夫人一道,坐在這大廳最上位,而左右兩邊,則是坐着哈圖那十八位夫人,後面坐的則是其他一些重要的人。
原本卓雅郡主結婚,這其他五部的族長是理所應當到的,只是茹夫人怕哈圖反對,便是將這消息瞞的很好,所以其他人並不知情,所以這五部族長倒是沒有一個人到的,只是哪怕他們都沒到,也不妨礙這大廳之中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郝連城深先是到了大廳之中——原本該是由他來這裡將卓雅接走的,只是他一個沙漠商人,在這裡也沒什麼居所,便是隻能在這裡成親了——原本這些來的人以爲郝連城深是入贅,可略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郡主竟是“下嫁”。便是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着,羨慕或是嫉妒這個男人的好命。這是真相如何,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了。
“慕容。”茹夫人小聲叫着郝連城深的名字,揮一揮手,示意對方走到自己身邊來。
郝連城深點了點頭,走到了茹夫人身邊。
茹夫人便是說道:“今日乃是郡主的人生大事——也是哈圖府難得一見的大事,這族長也是在的,衆人又都在看着整個哈圖府——郡主的好日子,理所應當是安安穩穩,歡歡喜喜的過去的……你知道你該做什麼……說什麼的……”
說罷,她便用眼神示意郝連城深去看哈圖族長。
這族長雖然沒說什麼,可是臉上的表情並不算高興。
郝連城深微微抿了抿嘴脣,點了點頭。
“卓雅是你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她手臂上的那朵花,便是最好的見證——我想你也是記得的,你記憶裡最重要的那人,她的身上,也有一朵這樣的花。”茹夫人像是爲了確定什麼一樣,再次重申了這件事情——也是因爲卓雅手臂上的那朵花,郝連城深才站在了這裡。
只是他雖然站在了這裡,可心裡,卻莫名地產生了一種很怪異的情緒——並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而只是因爲他覺得不開心——是了,他迎娶到了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那個女人,他理所應當是該開心的不是嗎?可是,爲什麼,他卻不開心呢……
聽完了茹夫人的囑咐之後,由着幾個披紅戴彩的下人指引,郝連城深來到了郡主的閨房之前,抓了一把蓮子灑在地上之後,只見旁邊一個喜娘說道:“落地開花,富貴吉祥,請郡主出來吧。”
說罷,裡面傳來了腳步聲。
門開了,只見裡面嫋嫋婷婷走出來一個紅衣麗人,此人身量不高,一聲嫁衣披在身上,倒是顯得有些累贅,更何妨頭上一定鳳冠,這鳳冠由着真金白銀打造,上面的裝飾皆是大赤手藝,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爲過,而今日裡,郡主所穿戴的首飾皆是從金城少主那裡買來的——郡主對今日的婚禮極爲看重,雖是身上一干首飾壓得她幾乎喘不過起來,可當見到郝連城深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還是展開了一朵如花的笑顏。
——胡國的新娘,並無這樣多的規矩,也無什麼西帕將新娘那如畫的臉遮蓋住,所以此時郡主那妝容精緻的美麗臉龐就這樣暴露在了郝連城深的視覺之下。
郡主很美……可是,總是覺得少了什麼。郝連城深這樣想着。
可是,當他看到郡主腕子上那朵花的時候,他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被衝散了,郝連城深毫不猶豫地牽起了公主的腕子,將人緩緩從門裡牽了出來。
喜娘在後面含着諸如“步步生蓮”,“早生貴子”之類的話,因是外面爆竹聲太響,倒也是含糊聽不怎麼明白。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快樂的笑……
兩人緩緩地在前面走着,喜娘走在後面,嘴裡一邊含着話,一邊將一根紅色的線分別系在了郝連城深與卓雅的手腕上。片刻之後,兩人便來到了大廳中央。
站在人羣之間,先是衆人在那裡恭賀兩人新婚,倒也沒人上來敬酒。
這站在一旁的喜郎看了看時辰之後,喊了一句:“時辰到,新郎新娘,跪!”
於是大廳之中原本嘈雜的喧鬧聲就安靜了下來,郝連城深與卓雅一起走到了茹夫人與哈圖面前,此時兩人的手腕已經分開了,只有一根紅線還維繫在兩人之間——這紅線乃是胡國的婚禮禮儀,早上的時候,這根紅線,乃是讓新郎爲新娘綁頭髮用的。如今繫着兩人的手,而洞房之後,卻是繫着新娘的烏絲,有着白頭到老的好寓意。
此時郝連城深站在茹夫人面前,而卓雅則站在哈圖面前,隨着喜郎的一聲“跪”。兩人齊齊跪在面前的一個紅蒲團之上。
而茹夫人,則是高興地直擦眼淚。
哈圖站了起來,將原本放在手邊的弓箭拿了起來——胡國婚禮上,乃是有這一族之中輩分最高的長輩向天射上一箭才預示着這婚禮開始的。
這弓,乃是用上好的硬木做成,上面描着金絲玉鳳——雖是漂亮,卻也可以殺人。
只見他搭弓射箭,可直指的目標,卻是郝連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