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微臣有一事相求。”樊離那厚重的聲音,便是斬釘截鐵說出,他原本就是極爲高壯的漢子,說話的時候也是厚重有力,此時說出,便是帶着一點不容人拒絕的意思,只是他面對的人,卻是郝連城鈺。
“你有事情可以說,只是若是跪着,我便不大想聽了。”郝連城鈺說了這樣一句。
而樊離聽完之後便是想了一想之後,站了起來。
“國主,這應府之中困難重重……”樊離如此憂心忡忡說道。
只是樊離尚未說完,郝連城鈺便是開口說道:“你要勸我不入應府?”
“正是這件事情。”樊離說道。
“我若是不從呢?”郝連城鈺臉上帶着一點笑意,這樣問道。“要知道,我終究是胡國的一國之主,而你,不過只是我的一個僕從而已——從來都只有主人命令下人,倒是沒有聽說過下人能命令主子的。”
“若是國主有一個閃失,怕是胡國危矣……”樊離繼續勸道。
“我若是沒有閃失,胡國就不危矣了嗎?”郝連城鈺這樣反問道。“那郝連城深即將與應猛結盟,大赤在沙漠那頭虎視眈眈,六部如今一分爲二,可那另一邊卻是比原來的六部更不省心——我此時就是在鋼絲上走路一樣,一步一步走着,看似輕鬆,實則這左右都不沾邊……”
“可國主這是在親自犯險!”樊離反駁。而他的身份,是不該反駁郝連城鈺的。所以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原本是站着的樊離,便又立刻跪下了。
“我說了,你想說什麼,便站着說,你若想跪着,便不要和我說話。”郝連城鈺又說了這樣一句話。
樊離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原本就是做着這樣的打算,想要親自進到應府之中的。”郝連城鈺這樣說道。
“可應猛原本就是亂臣賊子,多年之前就做着打算,想要將胡國收入囊中,若是被他知道國主就在北通部族之中,甚至就在這應府之中,怕是……怕是會對國主有什麼不軌……”樊離說着的,乃是這屋中三人都知道的憂慮。
只是郝連城鈺,聽不進去。
“若是應猛知道我就在這北通部族之中,怕是我們剛剛踏足北通,就已經被殺了,又如何能活着來到他那府院之外呢?”郝連城鈺也是難得這樣冷靜,便是對樊離如此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國主不測……”樊離說。
“不測?我若有什麼不測,便要你給我陪葬了!”郝連城鈺聽到樊離說這樣的話,自然是不開心的,便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惡毒的話,“所以啊,樊離大將軍,爲了你自己的性命,你便要保護好我的性命,爲了不讓自己就這樣死去,便要好好看住我,不讓我死了纔好。”
只是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卻是沒有一點珍惜自己性命的模樣,倒反而是想要看什麼好戲似的。
“我那好弟弟要下聘,我自然是要去看看我那未來弟媳到底是長什麼模樣的。”他說弟媳的時候,聲音很大,而說完的時候,便是看了靖榕一眼。
他分明是極爲聰明的一類人,可某些時候,卻又像是孩子一樣任性,執拗,轉不過彎來。
可話音剛落,卻是隻見樊離一個掌風襲來,郝連城鈺閃身一躲躲過,倒是樊離往前走了幾步,一個踉蹌。
“大膽樊離!你這是要謀朝篡位嗎!”郝連城鈺臉上笑意收斂,便是眉目之間有着一些風與雷動,看着此時樊離模樣,倒是隱隱有些讓人害怕的東西滋生着……
“國主若是去,便是危險,留在這裡,無人發現,便可保全性命。”樊離彷彿未聽到郝連城鈺的話一樣,繼續朝他襲來。
“你想讓我留在這裡?”彷彿讀懂了樊離話裡的意思一般,郝連城鈺這樣說道。
“請國主遵從。”樊離說道。
“我若是不從呢?”樊離這邊焦急,可郝連城鈺卻是這般淡定,倒是讓人覺得兩者奇妙極了。
“那我便只能將國主鎖在這屋子裡,等到陸姑娘將事情做完,再把國主放出來了。”樊離對郝連城鈺這樣說道。
“你能打得過我嗎?”郝連城鈺問出了一個輕輕巧巧的問題。
樊離一愣。
樊離的武功,自然是高過郝連城鈺的。
“誠然,你要打過我,很容易,只是你要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一國之主——你不可殺我,不可傷我……這要將我安安穩穩、毫髮無損地困在這間客棧裡面,可就困難了。”樊離這邊焦急無比,可郝連城鈺說完這句話後,便是反而輕輕巧巧地做了下來。
郝連城鈺是什麼身份,而樊離,又是什麼身份呢?誠然樊離武功比郝連城鈺高,那又怎麼樣。樊離想要制服郝連城鈺,便是要花費比制服一般人更多的功夫——不爲別的,便是因爲這個人是郝連城鈺。而便是樊離想要把郝連城鈺制服,也未必可以做到。
只是他尤在洋洋得意,卻不妨有人走到他背後,手指一點,便是讓他徹底緘默。
——是靖榕。
“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點了我的穴。”郝連城鈺對靖榕這樣說道。
而樊離則是對靖榕感激說道:“多謝陸姑娘幫助。”
這樊離要制住郝連城鈺很容易,可要平安無事地制住郝連城鈺卻是困難,而在要制住郝連城鈺之前,樊離便先行與靖榕商量,先由樊離吸引郝連城鈺注意,再是由靖榕動手,點住郝連城鈺穴道,將其徹底制住。
——原本這進應府便只要樊離一個人便夠了。
樊離是個幌子,是個郝連城鈺送給靖榕的幌子,而郝連城鈺在不在樊離身邊,都不影響這個幌子的存在,加之樊離其人對郝連城鈺確實忠心,故而靖榕便答應了樊離的請求。
只是樊離感激的話剛一說出,靖榕卻是解開了郝連城鈺的穴道。
“封住我穴道的是你,如今解開我穴道的又是你,所有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還真是不假。”郝連城鈺這樣帶着戲謔語氣說道。
“陸姑娘……你……”樊離不知如何開口,便是這樣說道。
“我後悔了。”靖榕對樊離這樣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