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大約二十多歲,身材苗條,凹凸有致,雙腿修長,腰肢柔韌,胸脯飽滿,雖是小康之家,可穿的衣服卻是不差,便更是顯得她身穿極好,氣質出挑了,再加上打着一柄紅色的雨傘,傘上落着一點新雪,便更顯得美的彷彿一幅畫一樣。
只是她的臉……
那雖然是一張嬌俏可人的臉,只是那臉上卻有着無法避免的瑕疵。
那張原本算是極爲美麗的臉上,卻有大朵大朵黑色的痕跡,彷彿一團團烏雲籠罩在白色的天空中一樣,顯得是那樣不和諧,那樣的突兀。
只是女子顯然已經習慣了自己臉上的痕跡,便是見三人看她,亦只是點點頭,算是向三人問了一聲好。而靖榕、郝連城鈺、樊離三人亦不是什麼不識大體的人物,在見此人向他們點頭示好之後,便也向她點頭——彷彿未注意到她臉上的痕跡似的。
“回來了?鋪子關了?”老闆將那女子手中的傘接過,放在外面撣了撣傘上的雪之後,便是將傘撐開,放在屋裡裡面晾乾。
“原本想着雪不會這麼早下,便不着急收着店外的胭脂,卻沒想到下的這樣始料未及……倒是讓小五忙活了。”那女子面容精緻,只可惜半邊臉上有着黑色痕跡,倒算是毀容了,只是眼中並未有什麼不好的目光,甚至極爲和煦。
“哪裡……老闆娘你不要這麼說。”後院傳來小五的聲音。
老闆與老闆娘聽完之後,便是相視一笑,這兩人不美也不俊,可這畫面,卻甚是和諧。
“這位是你妻子?”郝連城鈺開口問道。
“不錯。”老闆講他妻子帶到郝連城鈺等人面前,那妻子甚是懂禮數,便是在三人面前週週全全地施了一個禮。“阿梅,這三客人是在咱們店裡避雪的。”
那名叫阿梅的老闆娘施了個禮數之後站起來,便是打量這面前這三人。
兩男一女,兩個大赤人,一個胡國人。
一個胡國男人,一個大赤男人,一個大赤女人。
——這樣的組合,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少見。
好在老闆娘也算是見過世面,雖然覺得有些疑惑,卻也是笑笑。
將眼掃過這三人。
大赤男人甚是高壯,衣着也是華麗,手上帶着一把入了鞘的鋼刀,面目威武,雖然是大赤人,可這體格,卻比胡國人都不妨多讓——只是卻不是三人之中說的上話的人。
這胡國男人,雖然長得比這大赤男人來的精瘦,可人卻高挑,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卻是掩不住貴氣,更何況三人之中,他便是坐在最中間。
而這大赤女人……
當阿梅將目光移向那大赤女人的時候,她的目光不禁一頓。
——這個女人……這張分明極爲平凡的臉,她卻似乎在哪裡見過。
——只是,在哪裡見過呢……
她卻大約記不起來了。
見自己的妻子露出了這樣的神情,老闆便是來到阿梅身後,低聲問道:“怎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阿梅搖搖頭:“可能只是覺得有些冷吧。”
她只是隨口一說,那老闆竟然就打算關店門,今天不營業了。
“你這是做什麼?”阿梅似乎已經是看管了老闆這個樣子,見他要關上店門,便是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問道。
“你會冷是因爲這店門開着,我把這店門關了,不就好了?”他這樣理所應當說着,倒是讓人說不出什麼反駁地話——原本倒也算是個精明人,只是一遇到阿梅的事情,卻驟然之間變成了個傻子。
“你去後面給我拿些衣服便是了。”阿梅笑了笑,這樣說道。
“對,對……”那老闆說了兩聲對後,就跑到後面去拿衣服了。
這三人看着,便是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我他聰明的很,只是遇到我的事情卻會變笨……他遇見別的事情,從來不是這樣的。”看店中三人這樣看着自己,阿梅便是解釋道,語氣裡有的,是驕傲——是了,女人的世界,便是有這樣一個男人,便足以讓自己驕傲一生了。
會給予自己幸福,卻不讓自己的事業去分割給予女人的愛,在許下給予女人幸福的同時,卻又有足夠的財力去愛對方。而所謂的要讓你過上好日子,並非一句空口白話,這樣的男人,便是十個裡面,也未必有一個。阿梅何其有幸,竟遇到了一個。
“你的臉……”靖榕問出這三個字後。
並非是阿梅,連郝連城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阿梅會驚訝,自然是因爲這件事情會在人當面問出,實在是一件太沒禮貌的事情。便是有人會覺得她臉上疤痕奇怪,卻也不會這樣問,哪怕要問,一個陌生人也不會這樣突兀地問出來。
不爲別的,只是郝連城鈺知道,靖榕並非一個突兀的人。會問出這樣突兀的話,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
本以爲阿梅會生氣或是會傷心,卻沒想到阿梅卻是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龐,臉上帶着的,乃是一點算是動人的笑意。
她的五官原本精緻而小巧,帶着一點動人的魅力,若是沒有這半張臉上的疤痕,想來必然會是一個算得上絕色的美人的,只可惜,白璧有瑕,便是這五官再美,也及不上一點疤痕的破壞……
“原本是受了一點傷的,不過那時候沒有很好的治療,便落了疤痕……”阿梅說完之後,便是臉上露出了一些落寂的神色來,而眼神卻在閃爍,似乎不想記起那過去的事情一樣。
“你原本該是很美的,一個有着美麗容顏的女人,怎麼會不好好保護自己的臉呢?我聽說有個女人,她原本甚至比不上你美,可爲了讓自己更美,便是吃下各色毒藥,重塑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將自己從一個比較美的女人變成了一個絕世美女,她的美貌只是後天改造的,而你的美貌卻是天生賜予的,她都肯對自己這樣的狠,只爲了讓自己的容顏變得更美,而你原本就是美的,卻如何讓自己的容顏受到折損了呢?”這話,便是意思一定要讓阿梅說個清楚,問個明白。
而此時郝連城鈺的心中,便是有更大的疑問了。
“客官爲何一定要問個明白呢?”此時便是阿梅心中,也有了一絲疑問。
“我是想問個明白,你可否回答。”靖榕並沒回答阿梅的這一問題,只是這樣說道。
而阿梅原本在看到靖榕的時候,便是心中有了一絲疑問,如今聽到靖榕這樣說,心中隱隱又有了一些別樣的猜測,只是她不願意面對,可靖榕卻是咄咄相逼。
阿梅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靖榕見阿梅這個樣子,便是率先開口說道:“我姓金,人玉的那個金。”
這不過只是一個很尋常的大赤姓氏而已,百家姓裡面,也並未算是生僻字,而當阿梅聽到靖榕的這一句話後,便是猛然之間擡頭看她,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果然來了……”不知道爲何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而且,還退後了三步。
這屋中四人,其中兩人——其中兩個男人有些不明就以,看着這兩個女人之間的互動,卻插不上一句話。
“我與他來到這裡,便是想將過去忘記的……卻沒想到,逃啊,終究還是逃不掉的。”彷彿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阿梅一下子癱坐在殿中的一張椅子上,臉上露出一絲燦燦的表情來,倒是顯得有些悲慘,卻又彷彿全身上下都鬆了一口氣一樣。
“若是沒有遇到我們……想來是的……”靖榕這樣開口,說的,是一句何其無情的話語啊。
“你便知道,卻還來打擾我們。”阿梅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便是這樣回話道,“我記得你原本該是在神醫的身邊,如今怎麼到了這裡?神醫呢?”
阿梅沒有問靖榕爲何從男人變成了女人,卻只問了她這樣一句話。
“他回了大赤。”
“可你卻留在了這裡。”阿梅這樣說道。
“他有他的事情,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靖榕這樣回答道。
“其實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女人了……雖然裝的很好,可我終究是風月場上過來的,便是摸着你的手,便可以感受到不同了——雖然你裝的很好,只是我這人一向更相信自己,若是我喜歡懷疑自己的話,想來便早就被你們騙過了。”阿梅這樣說道。
“神醫不是給了你一些藥嗎?你沒用?”靖榕看着阿梅這樣問道。她臉上的痕跡,若是用了方磊笑的藥的話,是決計會沒有的,只是如今她臉上卻有着大塊的疤痕,卻是顯然沒用方磊笑給她的藥。
“那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怕你們是大夫人或別的夫人找來害我的,便沒用。”阿梅說完這句話後,便是笑笑,原本在哈圖府中那一絲陰霾全然不見,有的,只是一個幸福女人該有的表情。
——只是,臉上卻有着大塊大塊的疤痕。
不錯,這阿梅不是別人,便是那哈圖府中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