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的決賽休息時間並不充裕,秀志得抓緊時間做個休整,由於拳手賽前有淋浴的習慣,丸雄倒也體貼準備了兩個簡易的淋浴間,剛纔龍生的話讓秀志有些猶豫,藉着淋浴的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思緒。他倒是沒有想着法子怎樣對付朝天龍,因爲朝天龍實力根本就不是他能應付的了的,什麼戰術和策略這些東西對朝天龍都是無效的,對秀志而言就是如此,他只是考慮怎樣理解龍生的話,最後關頭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壞了好不容易進行到最後的計劃。
這時,就聽見簡易淋浴室的門開了,接着地面有節奏的顫動起來,秀志明白了,這是巨無霸朝天龍超級體重走動的聲響,他掀開淋浴隔間的布簾的一角向外窺去,果然看見朝天龍肥胖的身軀走進另一件淋浴間。秀志沒多想,繼續洗去身上的汗漬污垢,另一間的朝天龍好像知道這邊有人,他關閉淋浴噴頭,大聲問道:“那邊的是片山君嗎?”
秀志趕緊關上淋浴噴頭,回道:“花谷前輩,是我。”
朝天龍大笑:“你小子要加油哦!”
秀志回道:“哪敢與花谷前輩一爭高下呢,就當是給前輩陪襯好了……”
秀志話音未落,就聽見那邊傳來“哎喲”一聲,地面又是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好像重物倒在了地上,秀志顧不得擦拭乾淨,他用浴巾裹住下體,趕緊出了淋浴間一看,另一旁簡易的淋浴間被朝天龍龐大的身軀壓倒了,癱倒在地的朝天龍身上裹着溼透的布簾,圓圓滾滾的看上去就像一個外星生物的寄生體。秀志趕緊上前替朝天龍扒拉開來溼漉漉的布簾,朝天龍見沒了惱人的溼漉布簾的束縛,趕緊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解釋說:“剛纔不小心滑倒了。呵呵,這一幕可不會出現在擂臺上,所以片山你還得全力以赴才行。”
秀志回過神來,諾諾地說:“好……好的。”
朝天龍指着秀志剛洗完的淋浴間問:“你洗好了,不介意我用你這間吧?”
秀志笑笑:“不會,不會,前輩你用吧。”
朝天龍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秀志又問:“前輩,你真的沒事?”
朝天龍有些不耐煩地說:“沒事,沒事。我得趕時間,再不抓緊等會比賽監督又來催促了。你先去後臺後場去吧!”
“好的,那前輩你請吧。”秀志說完出了門,他想了想,然後就直奔後臺去了。
朝天龍在淋浴間聽到門外離去的腳步聲後,這才如釋重負的彎着腰喘着氣,突然,他就覺得心裡一陣鬧騰,接着便嘔吐起來……
“喲,這不是片山君嗎?”
橋本涉捧着一筐寶礦力水特來到秀志身邊。正在接受水口修按摩的秀志看着一臉曖昧的橋本涉,問:“你怎麼進到後場來了?”
橋本涉得意地看着看着手裡的這筐寶礦力水特說:“呵呵,爲了混進來看片山君,我費勁好話才讓男鹿泉同意我替他做回服務生,就這樣我才混進來了。”
秀志不知道這個神神叨叨的男人到底有何企圖,他又問:“做服務生就這麼好玩?”
橋本涉湊到秀志耳邊小聲說:“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別看朝天龍看似實力最強,其實他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你一定能夠打敗他的。我要是木板房裡的那羣人,最後一把我會把全部的賭資押你勝出的!”
……
水口修厭惡地看着橋本涉,他悄悄叫來負責後場的警衛,後場見橋本涉冒名頂替遛了進來,心中甚是惱火,用警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揍,橋本涉痛得嚎叫着扔下寶礦力水特就和警衛捉起迷藏來,他一邊躲着警衛一邊對着秀志高喊:“片山君加油!千萬別放棄,我支持你!”
橋本涉這一鬧騰引來了更多的警衛,橋本涉當然躲避不了三四名警衛合圍,這才被警衛拖出了後臺。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秀志的準備工作,雖然龍生一再要求他做些他能力之外的事,能做到的他都做了,真正難以做到的他也無能爲力了,他連自己能進入決賽都有些吃驚,要說戰勝朝天龍,他真的都沒敢想象,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隆久以晶子要挾龍生,要龍生逼迫自己非得戰勝朝天龍呢?既然隆久是木板房裡的貴賓,自然會利用大賽每局的輸贏爲自己押注謀利,如果利用自己決賽擊敗朝天龍,那麼他就可以讓對手全裸出局了,那樣隆久的收穫不能用收穫頗豐來形容,那簡直就是培植自己勢力最好的財力保障。看來隆久的野心並不在這一場賭局上,而是他覬覦已久的山口組的頭領寶座。
對於這一切秀志也沒有刻意關注過,對他而言,能夠完成“利劍計劃”纔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把的精力額外消耗在無聊的幫派內鬥上,他的心裡只惦記遠在千里之外那座小島上,那纔是這次的核心任務。
這會朝天龍也淋浴回來了,他向秀志友善的示意了一下,那意思好像很感激秀志浴室裡的援手。後場監督提示兩人即將上場,從後場都可以聽見場外的囚犯們在播報員聲嘶力竭的言語鼓動下羣起歡呼聲。後場監督示意秀志和朝天龍可以上場了,兩人稍稍準備了一下,來到各自的走道上。這會播報員又用那慣用的煽動性的言語說道:“下面有請進入決賽的兩名勇士——朝天龍和片山悅明!”
隨着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再度響起,朝天龍和秀志上場了,兩人來到擂臺上後,現場的司儀拿着話筒現場採訪起朝天龍和秀志。
司儀首先採訪起朝天龍:“花谷前輩,對於您的實力無人敢於否認,那麼是否就意味着您進入決賽非常輕鬆的呢?”
朝天龍開起了玩笑:“話不可以這麼說,因爲賽場上每個選手都是無畏的勇士。就像進入決賽的片山悅明,賽前有多少人看好他呢?可結果就是這樣的出人意料,片山君還是憑藉着堅韌的意志晉級最後的決賽。對於這樣的選手,說實話我還沒想好怎樣對付他!”
臺下衆人早已樂成一團。
司儀又問:“對於您的對手,您有什麼要說的呢?”
朝天龍笑道:“片山君他有勇有謀,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重生的武士精神。他,片山悅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司儀追問道:“那麼,對於這樣‘強勁’的對手,您對勝利充滿信心嗎?”
朝天龍狡黠地說:“這個應該這麼說,是片山君對勝利充滿信心!”
臺下又是一陣鬨笑。
司儀說:“最後一個問題,你怎樣看待這次格鬥大賽?”
朝天龍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只用兩句來表達我個人的看法——組織嚴謹,精彩紛呈!”
司儀躬身說道:“多謝,多謝您爲我們此次格鬥大賽帶來了無限的熱度,我們用熱烈的掌聲送給日本永不敗的戰神!”
司儀採訪完朝天龍,而後又轉向秀志,他問:“這次比賽可謂囊括了世界各國武術流派,也會聚了各國的武林好手,可進入決賽的都是日本人,片山君怎麼理解這一現象?”
秀志說:“世界武學源遠流長,都是在互通有無中學習、發展,日本的武術幾乎來自於我們的鄰國,歷經了五千年曆史滄桑洗禮的古老國度——中國。此後各流派武術在日本迅速生根、演變、發展……乃至日本衆多的武技風靡世界,促進了世界武術的交融發展,也客觀促成了今日的武學盛事。所以我認爲,今日不能簡單的認爲是日本人進入了決賽,而是我們代表了世界武壇一份子進入了最後決賽!”
秀志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果然具有很強的煽動性,臺下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啊……片山君口才太棒了!”司儀誇張地捂着胸口作陶醉狀,“片山君幸虧站在這擂臺上,要是進入我們這一行,我可就可能是那失業大軍的一員了。那麼,我問你第二個問題,片山君怎樣看你的決賽對手的呢?”
秀志笑道:“我的決賽對手就是一座無人企及的險峻高峰!他就是一座高山,可以阻擋任何的挑戰!”
司儀又問:“那麼片山君是怎樣看待這次格鬥大賽的呢?”
秀志又笑道:“這個問題我就不用回答了,我想說的已經讓花谷前輩都說了!”
司儀一邊向兩人鞠着躬,一邊說道:“非常感謝!那麼我的採訪就到這裡,最後祝你們順利完賽!”
司儀退場後,比賽監督上場對兩人進行違禁物例檢,特別是善郎殺了和彌後,違禁物檢查就更加嚴格,更別提這是最後的決賽了,比賽監督幾乎沒放過任何可以檢查到的地方,經過一番仔細地檢查後,比賽監督舉起了白旗,示意檢查通過,這就意味着最後的決賽即將打響。
朝天龍看着秀志,突然開口說道:“你真的讓我很意外,我怎麼也沒想到我的決賽對手是你,特別是決賽晉級中你不可思議的戰勝了羅布森,我都有些奇怪,你是怎麼戰勝他的?我現在還百思不得其解中……”
秀志笑笑:“也許羅布森認爲我需要這場勝利吧?”
朝天龍說:“這是什麼意思?”
秀志笑而不答,因爲這話是他場下問羅布森時,羅布森對他說的,他沒能理解羅布森的意思,自然也沒法給朝天龍合理的答覆。
朝天龍沒有在意,他又說:“你爲了救下義宣被懲罰耗盡不少體力,以這樣的狀態進入決賽讓我非常意外,決賽的對手是你,這是我不願看到的,因爲我還真沒想好與你對決……”
突然,一道電光在秀志頭腦閃過,這種感覺就像夜間駕船劈波斬浪後迎來白晝海面平靜前行時那突然在船頭躍起的海豚,秀志思路豁然開朗,可就是一時間也難以釐清衆多的頭緒,這時,決賽的鈴聲響了起來,秀志這會焦急起來,如果不能再爭取一點時間,就不會釐清重要的線索。這些疑問煎熬折磨着秀志,秀志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了,他捂着腳踝痛苦的倒在了擂臺上……這一變故讓現場一片混亂,比賽監督趕緊進場查探,根據現場判斷後,他讓水口修進場救治。就在水口修蹲下了給秀志緊急治療腳踝時,秀志悄悄在水口修耳邊說:“給我預留五分鐘!”
水口修心領神會,便故意拖延治療的時間,要預留給秀志足夠的時間,而秀志則抓緊僅有的一點時間在分析着……
木板房裡,情景是一片的死寂,那些輸光了的耷拉着腦袋,阪田面如死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木下看了看隆久,說:“看來最後一局是死局了,荒井君連押三把片山悅明都大獲全勝,那麼最後一局有沒有興趣搏它一把呢?”
隆久皺了皺眉頭,說道:“興趣不是沒有,就是要搏就搏一把大的,恐怕就是沒人有膽量敢接盤……”
阪田聽後,立刻興奮起來:“只要……只要荒井君不改變押注的對象,我就陪荒井君玩玩,我所剩不多,但是還有將近一千萬!”
荒井笑道:“最後一場賭局嘛,只有木下前輩有接盤的權力,就是不知木下前輩意下如何?”
木下大笑:“年輕人就有這般的豪氣,看來我的確老了,目前爲止你我是今晚最大的贏家,你可以說說最後盤局的規矩吧。”
隆久正色說道:“最後一局我可以繼續押片山悅明,我的賭注就是我這裡的三千萬和這雙手,贏者皆可拿去!”
衆人一聽,無不心生寒意,這哪是輸贏這般簡單呢,這分明就是玩命。這些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言語,阪田大笑:“好,好,這樣才刺激,我押上我的全部金錢加上我這條性命!木下君,你不會沒有膽量賭這最後一把吧?”
木下冷哼一聲沒有言語,隆久笑道:“木下前輩萬金之軀自然與我等賤命不可同日而語,不過木下前輩可以用你最近競標到的那塊高田馬場地皮做賭注。”
木下警覺地說:“難道你對我那塊價值80億的地皮感興趣?”
隆久說:“我認爲這樣才顯得您的氣場不是,既然是最後一局定下輸贏,我們不妨來些刺激的,我的雙手加上你那塊地皮,這樣不是更加的有趣嗎?”
木下冷冷地說:“你真是這樣想的?我看你另有目的吧?”
隆久大笑:“久聞木下前輩魄力滿滿,幹練果斷,今日卻是如此的不自信,看來真是應驗了那句話——聞名不如見面!”
木下大笑:“年輕人不要不知道輕重,我這是給你下臺階的機會,血火旺盛到頭來會把自己燃燒屍骨無存的!”
隆久狂傲說道:“年輕不搏何時搏?這既是風險也是機遇。不會是木下前輩拿捏不準自己的判斷吧?”
木下大笑:“不錯,我也以好久沒有這麼癲狂過了,那麼今天我就給你上上一課,什麼纔是睿智的決斷,既然你看好片山悅明,那麼我當然押朝天龍了,我跟了我手裡的三千萬和我在高田馬場那塊地皮!”
隆久雙眼劇烈地跳動着,嘶聲說道:“好,我們就這麼決定了,賭上男人的名聲和榮譽!”
木下大笑:“好,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既然是最後一局,不妨大家都來玩玩,大家的座駕都是價值不菲貴重之物,只要大家願意,都可以下注,如果我們贏了,荒井的三千萬盡你們先分配,要是再有餘額再歸我,如果沒有餘額,我分文不取,絕無怨言!”
隆久大笑:“我同意!要是你們都輸了,我的車庫又要擴建了。”
那些輸光了的哪裡見過這等好機會,一個個把自己的車鑰匙押在朝天龍這邊,其中也有阪田那輛定特的奔馳房車斯賓特的備用鑰匙,木板房裡氣氛在這一刻達到前所未有的熱度,似乎連冷氣都不能讓木板房裡的熱度冷卻下來……
朝天龍,荒井隆久,還有……還有那個神神叨叨的橋本涉!不過這一切都源自橋本涉,如果不是橋本涉當初看似沒有頭緒又有些可笑的那一番話,他也許不會有這樣想法。爲什麼朝天龍最後那番話聽起來讓人起疑?爲什麼隆久會要挾龍生?爲什麼橋本涉說那些奇怪的話?這三人有什麼相互的關聯呢?關聯?關聯!秀志感覺有些接近事態的真相,但是沒能找到可以解開頭緒的那個起始點,從微不足道的一面找到那個突破的一個點,那就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橋本涉!秀志就現有得到的訊息飛速分拆組合着這些雜亂信息……
“水口醫生,片山他沒事吧?腳踝的傷勢怎麼樣了?”
水口修看了朝天龍一眼,畢恭畢敬地回道:“傷勢沒什麼大礙,及時治療一下,完成決賽沒問題。”
朝天龍笑道:“那就好,要是片山傷勢嚴重,那我的優勝就會遜色很多。這對片山不公,對我而言也是勝之不武。”
秀志就覺得雙目被耀目的陽光直視過,衆多雜亂的信息立刻通順豁然開朗起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有人精心策劃的陰謀而已,他和朝天龍是這場預謀的犧牲品,不過是那人計劃的兩顆棋子而已。雖然原本霧霾重重的黑暗開始變得明朗起來,但是真相的背後又隱藏着見不得光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