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園。
司徒夫人帶着各種補品神清氣爽地進了內室,身後跟着端着藥碗的倩雯和一個年長的嬤嬤。
司徒顏見司徒夫人進屋,連忙從椅子上起身,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調侃,道,“孃親,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嘴巴都樂的合不攏了。”
“這次你這丫頭說對了,我呀,打心底裡高興。”司徒夫人笑着看了她一眼,走進去將準備下牀的秦可卿扶住,摁在了牀頭,“你快躺在牀上好好歇着,別動彈了,快躺好。”
司徒浩文站在牀邊,笑着看着她們。他明白自家媳婦心裡對親情的渴望,母親對她好,她心裡更是歡喜。
“兒媳真是失禮了。”秦可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司徒夫人,司徒夫人不像其他世家的婆婆,總想着在新媳婦面前豎規矩,她是真心地說這些話,她心裡跟明鏡似的明白。因爲身子確實是不適,她心裡也有些忐忑,所以就沒和她客氣那麼多,便乖巧地靠在牀頭上和她說話。
“周太醫說你胎氣不穩,要好好地調養調養,往後啊,你哪裡也不許去,也別去我那裡請安了,好好在牀上躺着。”司徒夫人轉頭看向倩雯笑道,“倩雯,把藥碗給我。”
“是。”倩雯將藥碗遞到司徒夫人手上。
“兒媳怎麼能老在牀上躺着,母親,兒媳歇一兩日就好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不可省。”秦可卿道,今日她動了胎氣,歇兩日應該就不礙事了,母親愛重自己,自是不在意那麼多,但是萬一傳出去,說自己懶惰失禮倒沒什麼,就怕外人說他們司徒府門風不嚴,再連累了府裡的名聲。
“你啊,只管把自己身子照顧好,其他的那些虛禮不必太在意。”司徒夫人笑着舀了一勺藥,輕輕地吹了吹遞到她的嘴邊,秦可卿怔怔地看着她,心裡有暖流涌過,她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親自喂她藥喝。
“母親受累了。”秦可卿就着她的手,將勺子裡的藥喝下,溫婉地朝她笑道。
司徒夫人又舀着藥水遞到她的嘴邊,“你這孩子,和母親客氣什麼。”
“二嫂,你現在是我們府裡最尊貴的人了。以前有什麼想而不得的東西,現在趕緊提出來,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母親都給你摘下來,機不可失哦。”司徒顏笑道,自家孃親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婆婆,不像別家的當家主母那樣處處愛拿捏人,不多事,對可卿很是寬容。可卿前幾十年過得比較辛苦,幸虧是遇到了二哥,二哥對她頗爲憐惜,家人對她也很尊重,現如今苦盡甘來。
“我想要的現在都得到了。”秦可卿摸着肚子,目光溫柔地從司徒夫人面上落了落,又轉向司徒浩文,和他相視而笑,最後落在司徒顏的面上,“從未有過的富有,心裡知足的很。”
“你這丫頭就是乖巧……”司徒夫人繼續喂她,“想要什麼,就和母親說,別委屈了自個。但凡是母親能做到的,定不會委屈了你。”
“多謝母親疼愛。”秦可卿輕聲細語道。
“還剩一點,端着碗都喝了吧。”司徒夫人將碗遞到她的嘴邊,秦可卿就扶着碗一飲而盡。司徒夫人將空碗遞給倩雯,替秦可卿擦了擦嘴角。
“李嬤嬤。”司徒夫人轉頭招呼侯在一邊的嬤嬤,對秦可卿說,“如今你是雙身子了,凡事都要留心注意。這是李嬤嬤,她對照顧孕婦很有經驗,以後你的飲食起居由李嬤嬤一旁照顧,我也能安心些。”
“可卿單憑母親安排。”秦可卿乖巧地說。
“奴婢給二奶奶請安。”李嬤嬤跪在地上給秦可卿磕頭行禮。
“嬤嬤快起來,錦兒。”秦可卿對李嬤嬤道,叫了錦兒去扶她。秦可卿瞧着李嬤嬤生的很是白淨,看着沉穩冷靜,心裡生了很多的好感。錦兒印兒是很忠心,不過兩個丫頭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現如今她有孕,事事都要悉心照料,有個老嬤嬤在身邊照顧着,她也能放下心來。
“補品呢,我已經吩咐了李嬤嬤,讓她早中晚給你燉着吃,好好調養調養身子。”司徒夫人精緻的臉上笑意很濃,語氣寵溺,“我另撥了幾個婆子和丫鬟,專門給你開個小廚房,你往後要少食多餐,這樣也能方便些。”
“母親的安排甚是周到,讓母親費心了。”秦可卿笑道。
一家人因爲秦可卿有孕,很是高興,午飯的時候就一起坐下來用了飯,其樂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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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軒。
“派出去的人還是沒消息嗎?”平陽公主擰眉瞪着臘梅,板着一張臉,語氣很是嚴肅和不耐煩。
臘梅不敢擡頭去看她,縮着脖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是耳朵聾還是啞巴了,本宮問你話呢,你這搖頭是什麼意思,還要本宮去猜你的意思嗎?”平陽公主看着臘梅,目光惡劣又狠毒。
臘梅見她生氣,嚇得立刻撲倒在地上,“公主息怒,奴婢,奴婢……”
“賤蹄子,本宮瞧你這差事是當的越發的好了,本宮問你話,你吞吞吐吐的連個完整話也不會回。”平陽公主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手都拍痛了,她更是惱怒,“你是想考驗本宮的耐性嗎?”
“奴婢不敢。”從指婚給鎮遠侯世子,公主的脾氣就暴躁很多,導致現在整個漱玉軒的人都惴惴不安,生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平白無故的遭受一頓毒打,就連她現如今也每日提心吊膽了。臘梅忐忑地回道,“奴婢吩咐他們不殺了清雅就別回來,現在都沒有消息,應該……是還沒得手吧。”
“你就是這麼辦事的?”平陽氣的一腳踹在她的背上,冷着臉狠厲地說道,“殺不了她就不回來,本宮就一直在這裡乾等着,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啊?”
平陽生氣極了,最後一個字喊得很是大聲,嚇得屋外伺候的宮女都跪在了地上。
“奴婢……。”臘梅強撐着疼痛的身體,從地上爬起又伏在地上,身子都抖成了篩子。
“真是一件順心的事情都沒有。氣死本宮了!”平陽扶着額頭,壓制住心裡的怒火,調整了一下呼吸,又道,“再給本宮派人,這一次行動一次就給本宮報告,聽明白了沒有!”
“是!”臘梅回道,“奴婢聽明白了。”
臘梅應完就擡眼去看平陽,見平陽正在喝茶,想來她沒什麼事情了,就準備起身退下去安排事情,誰知道剛站起來走了兩步,又聽到那駭人的聲音——
“那件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平陽公主吹着茶水,冷漠地說道。
那件事情是哪件事情啊?臘梅回身,蒙在原地,腦袋裡一直在想她的問題,但就是一點線索都沒抓到,她頓時慌張起來。
“本公主問你話呢,怎麼又啞巴了?”平陽睨了她一眼,冷聲地問道。
“還請公主提點……”臘梅緊張的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起,磕磕絆絆地說道,“……奴婢不知道公主說的是哪件事情。”
平陽公主心裡剛剛壓制住的火氣噌的就燃燒了起來,她心裡已經確定了,這一次的事情做完後,臘梅這個丫頭她絕對不會輕饒,“和浩源的相見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那件事情!臘梅心裡又咯噔了一下,這件事情她還沒安排好,公主要是知道她沒做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該怎麼辦。她心裡慌亂了一會兒後,戰戰兢兢地開口說,“眼下睿王殿下和司徒府的五小姐就要大婚了,大婚當日四公子一定會在場,也會喝不少的酒,奴婢買通小廝,將公子帶到公主的別館,剩下的事情一定會水到渠成。”
平陽聽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一定不能有紕漏,要是辦不好,出一點點的差錯,本宮定將你亂棍打死。”
“是。”臘梅嚇得出了一聲冷汗,身子發抖,爲了自己的性命,看來自己要做個萬全的打算了。
“去做事情吧!有什麼消息,記得隨時彙報給本宮。”平陽厲聲道。
“是,奴婢遵旨。”臘梅應道,平陽就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她這才忐忑地離開了寢殿。
公主真的是越來越暴躁了。臘梅雙手緊緊地攥着,離開了漱玉軒,漫無目的地在宮裡走,凡事都有萬一,她現在真的是很害怕,害怕不能讓她如願以償地和四公子在一起,她發起瘋來不念舊情,將她殺了。
要怎麼辦,才能保全自己。臘梅心急如焚極了,但是她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臘梅,臘梅……”紫苑遠遠地就瞧見她了,連忙喊道。
臘梅頓時像驚弓之鳥似的,驚恐地回頭,見是紫苑,這才鬆了口氣。向她快跑而去,“紫苑姐姐。”
“臘梅,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出了什麼事情?”紫苑摸着她蒼白的小臉,關切地問道。
“紫苑姐姐,你要救救我啊!”臘梅和紫苑是同鄉,臘梅進宮也是投了她的關係進來的,私下的關係要比別人親厚的多,現如今她一點注意也沒有,見到紫苑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似的。
“別急,別急,慢慢說。”紫苑安慰她說。
臘梅見周圍沒什麼人,拉着紫苑走到一處隱秘的地方,緩緩地開口……